32

夜色晦暗, 無人的小道上,馬車不疾不徐地駛着,蘭兮在馬車內不聲不響, 她知道這是去皇城的路, 也知道要帶走她的, 是燕北尋的人。

馬車一路駛進城門, 她的眼睛已被黑布蒙住,黑衣者将她帶入了個房間, 随即一聲鎖響,門已被鎖。

蘭兮扯下蒙在眼上的黑布,她并不意外這屋子裏的格局,是皇城寝宮。

“公主,別來無恙。”

身後突然想起一道低沉之聲, 吓得蘭兮驀地轉過去,沒想到屋子裏還有第二個人。

看清桌邊那人, 蘭兮立馬索了眉:“你怎麽在這?”

沈薰面無表情,斟了盞茶,傲慢地抿了口,并不答她的話。

蘭兮肯定, 這裏是東宮, 燕北尋的地方,沈薰又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她又突然想到,國公府如今已是燕北尋的走狗, 那不成沈薰是來看着她的?

“九公主過去那麽風光, 怎麽如今也成了個階下囚?”沈薰嘴角挂着一絲嘲諷的笑。

蘭兮雙眸一眯:“也是?”沈薰擺弄杯盞的手一頓,又聽她道:“你國公府跟着燕北尋叛國投賊, 沈四小姐又怎麽跟我走到一處了?”

“別叫我沈四小姐!”杯盞猛地被人砸地破碎,沈薰忽地怒,眸底生恨。

她突然的暴動讓蘭兮一驚,又聽她陰沉着聲,冷冷開始:“從那日起,我就再也不是什麽沈四小姐了,我沈薰和他國公府,就此一刀兩斷!”

蘭兮這才發現,沈薰往昔的紅唇潤澤,已成了如今的蒼白憔悴,右半邊臉卻有些微腫,透着異樣的紅。

連過去她驕為靠山的國公府都變得如此一文不值,甚至是厭惡,究竟發生了什麽,讓她變得如此。

蘭兮沉默半晌,緩緩開口:“燕北尋風流成性,如今國公府投于他下,你卻被囚禁于此,難道……是他看上你了?”

“住口!”沈薰猝然打斷她。

“……”她如此反應,想必是自己說對了,蘭兮頓了頓,繼續猜道:“你要跟國公府決裂,難道是你不願意跟了燕北尋,而國公府為了立足,将你拱手出賣了?”

她說得分毫不差,沈薰心裏那片陰暗被倏地敞開,她怒目沖上去一巴掌甩向蘭兮:“我叫你閉嘴!”

蘭兮眼疾手快抓住她,見她躁亂不已,情緒失控,蘭兮一下扯住她的雙手,“沈薰!”她想将她喊清醒,不料這一拉一扯,竟無意間瞥見沈薰脖子上又粗又重的紫痕,一塊又一塊,不堪入目。

蘭兮一怔,才發現她拉扯之下露出的白皙小臂也盡是又紅又紫,明顯是被人強迫的動粗的痕跡,她驚然擡眸看向沈薰:“你……是不是他做的?”

沈薰意識到吻痕和齒痕裸露在外,慌忙将脖子和手臂遮掩住。

衣服邊緣尚且如此,那衣服底下又還是如何的不堪入目。

蘭兮皺眉:“燕北尋還真是個禽獸!”

沈薰聽見這話,失魂落魄一笑:“他是禽獸,國公府更是禽獸!”她說着眼眶突然紅了,怒意卻不減:“我稱一聲二哥的人,竟然将我親手送到那個混蛋的床上!”

蘭兮看着她,忽然覺得她也是個可憐之人,往昔風華付之一炬,沈薰雖刁難任性了些,有大小姐脾氣,但心倒沒那麽晦暗,不像有的人,心黑面上卻裝得人模人樣。

“公主現在可以看我笑話了。”她忽又凄慘一笑。

蘭兮望了她半晌:“有何笑話可看?”

沈薰斂了斂眸看向她。

“現在該想的,是如何從這裏出去,你不是恨他麽,剛好,我也恨,所以我們姑且是盟友了。”

沈薰沉默半晌後道:“出不去的,門上了鎖,外邊也都是他的人。”

蘭兮沉眉不展:“不行,我一定要出去,我在這燕北尋定會以我要挾我父皇,他現在已經有了半壁老臣的支持,到時他登基為帝執掌大權,一切都晚了。”

但又有什麽辦法呢,這裏是燕北尋的勢力範圍,她全無可能出得去,即便出了這道門,宮門千重,她一樣會被抓回來。

屋內半晌異樣的沉默。

沈薰忽然起身,朝門口走去,用力敲門,蘭兮一愣,“你幹什麽?”

只聽她對着門外邊敲邊揚聲喊道:“告訴大皇子,我想通了,讓他放我出去!”

蘭兮索了眉,遲疑片刻,猜到她要做什麽,上前按住她捶門的手,“你瘋了?你這是送自己入虎口!”

沈薰凝視了她一眼,“總要想辦法出去,蘭兮,我雖從前一直和你針鋒相對,但這次你說的對,我們是盟友,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再不濟也能幫你傳信,我幫你,也是幫我自己,燕北尋和國公府的賬,我一定要讨回來!”

蘭兮剛想說什麽,便聽見外頭傳來了動靜,沈薰一個眼神,示意她趕緊坐回去,莫要露了端倪,随後房門便被打開了,拿着鑰匙的侍衛恭敬揚手請她:“四小姐既然想通了,那邊請吧,殿下正巧在寝殿。”

沈薰吸了口氣,不動聲色地踏出門外,随後房門被再次關上,屋內只剩蘭兮一人。

深陷泥潭之中,她卻沒太多的慌亂緊迫,只因她和盛辰南有了約定,他一定會救她出去的。

他血洗了煙雨樓,燕北尋同豐都的交接點也就斷了,但她如今在燕北尋手裏,他一定會選好時機入王殿拿她威脅父皇的,盛辰南一定也想得到。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依舊沒什麽消息,除了侍衛按時按點送膳來,其他時間,她便一個人在屋子裏,什麽也做不得,也什麽都不知道。

直到第六日入夜,房門被打開了,蘭兮以為又是送膳的侍衛,便也沒搭理。

“公主這幾日過得如何?”

蘭兮聞聲側過頭,只見渠瓊一身華服妖嬈多姿,從門外踱步而來,她不僅是燕北尋的人,更是金玄騎的叛徒,蘭兮生冷道:“你來幹什麽?”

“自然是來看公主的,這幾日怠慢了我們尊貴的九公主,渠瓊向公主賠罪了。”

她笑得太假,卻也不想裝得太真,她對蘭兮,是徹頭徹尾的恨,恨因為她盛辰南拒絕了自己,恨她仗着自己皇族公主的身份能嫁給盛辰南,而自己不能。

她默默為了盛辰南委身燕北尋,卻等不來他一句感動,在她心裏,早就認定是因為蘭兮,盛辰南才殒了命,若不是她,大皇子又怎會趁着那時下手,蘭兮,她恨之入骨,是的,就是因為一個男人,一個她愛而不得的男人。

蘭兮冷視她一眼,“出去,本公主并不想看見你。”

“公主急什麽,”渠瓊仍尊稱她一聲公主,面上卻獰笑:“我可是給公主帶了消息的,你想知道的。”

蘭兮無聲皺眉,不悅冷眸看她。

“公主,這是我最後一聲叫你公主,今夜過後,北涼就再無九公主了。”

她傲然的笑,引得蘭兮更緊了些眉,又聽她繼續道:“盛将軍不在了,郁白庭也入了獄,你看看今日還會有誰來救你。”她說着,目光如嗜血的蛇,緩緩暴露出尖銳又陰毒的牙,手中隐隐反射出一抹銀光,她步步向她逼近。

蘭兮發現了她手上出現的匕首,一驚之下陡然起身,“你想幹什麽?”

渠瓊不再掩藏,眸中恨意更盛,畢竟是習武之人,蘭兮又怎會是她的對手,一下便被她掐住脖子,背撞在牆上生疼。

她的匕首已經抵在了她脖間,渠瓊心裏将她恨到了極致,“就算我不殺你,燕北尋能放過你麽?今夜過後,北涼易主,誰還會在乎你這個九公主?”

蘭兮心間一跳,顧不得脖間鋒利随時能要了她命的刀口,死死盯住她,“今夜?燕北尋要做什麽?”

“你這麽聰明,不是早能想到的麽?這巍巍皇城,今後你是看不到了,不過你放心,我坐上這後位,替你看這江山萬裏,哈哈哈哈……”渠瓊忽然冷笑:“你不是非盛将軍不嫁麽,如今得償所為成了她的妻子,你也該心滿意足了吧,哦對了,你回皇城,留在鳴鳳閣的事,是我告訴燕北尋的,那封信也是我命人留的,今日我就再幫你一把,送你去陪他!”

說罷她的手力道更重了些,蘭兮只覺得脖間陣陣痛感席卷而來,就在渠瓊要用盡全力的那一刻,一把凳子被人用力拿起砸在渠瓊的頭上。

渠瓊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摔向一側,刀口離了脖子,有淺淺血痕流出,蘭兮捂住刺疼的脖子,緩了緩才發現救她的人是沈薰。

千鈞一發總算趕到了,沈薰将凳子扔下,拉上蘭兮忙道:“快走!燕北尋的人都在王殿上,趁現在沒人逃出去!”

剛被她拽出去幾步,渠瓊按住側頭,忍痛站起,“誰敢走!”

她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出現了幾個持刀侍衛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渠瓊站穩後冷笑:“真當我不會留幾個人下來?”

燕北尋今夜逼宮,手下兵馬自然皆上了,但是管住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區區幾個侍衛足矣。

渠瓊那一摔,此刻鬓發淩亂,雙目絲紅,她的殺意,猶如地獄的鬼。

“你們,誰也別想走!”

渠瓊揚手一揮,幾個侍衛就将蘭兮和沈薰團團圍住,無處可逃。

渠瓊怒紅了眼,橫眉冷眼走近沈薰兩步,撫了下隐隐作痛的後腦,盯了她一眼,揚手就朝她臉上揮去,又快又恨。

沈薰一聲呼叫摔在地上,吃痛捂住右臉。

“這巴掌,還你的。”渠瓊冷冷地看她一眼。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