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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唐亞的性格一向如此，他不懂委婉，對任何人都一樣。

他的思想裏沒有話語可以傷人的概念，寧女士對此深知，她只能苦笑一下，也不可能真的放在心裏。說到底，唐亞都是她自己的兒子。

唐亞此次的想法依然簡單，他只是單純的想把小球放出來，至少不能讓它待在實驗室。寧女士是一個好奇心和取勝心都非常旺盛的人，他不能讓自己的愛寵淪為她的試驗品。

他在白鴿隊員無法置信和敬畏的目光中走過，到了倪勒面前，卻冷不防被那個穿着研究服的男人抱了起來，唐亞頓時瞪圓了眼，兩只腳被迫離地讓他十分生氣：“舅舅！”

周圍人頓時一哄而笑，一瞬間升起的敬畏也減去不少。唐亞這個小矮子此刻蹬腳的動作實在太令人忍俊不禁了。

“長高了不少。”寧錦中笑吟吟的将他放下來，又揉一下他的腦袋：“走吧，一起去看你的小寵物。”

唐亞皺起眉，肩膀被他一把攬住，他走了兩步，覺得很不舒服，于是很嫌棄的用雙手搬開了那只沉重的手臂。

實驗室的電子門此刻已經大開，但裏面還有一扇密封的玻璃門，唐亞推門而入，跟在身後的寧錦中也并未阻止。小家夥正躺在一個約三十厘米的玻璃箱內，神态萎靡，長長的睫毛蔫蔫的垂着，唐亞一陣心疼，跑過去把蓋子打開，小心翼翼的将它抱了出來。

也許是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小家夥軟軟的蹭了蹭唐亞的手掌，但是那平日裏活潑的小腦袋卻沒什麽力氣，唐亞把臉貼上去，都沒有得到愛的舔舐。

唐亞心疼的要哭了。

寧錦中從後面伸出手，撥弄了下毛毛的小耳朵，問道：“倪勒今天有跟你講關于那個世界的事情嗎？”

唐亞拍開他的手，他以後都不會讓媽媽和舅舅碰他的毛毛了。他繞過寧錦中想要離開，卻被他抓住衣領提回來：“無視大人的話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你要做一個尊敬長輩的好孩子。”

“可是尊重是相互的。”唐亞對于自己的後衣領被揪住非常惱火：“你至少該為你現在的行為向我道歉。”

寧錦中一下子笑起來，他按着唐亞的肩膀使他面對自己，神情誠懇的道：“對不起。”

唐亞板起臉，他覺得對方的态度像在對待一只老鼠，但是這個道歉多多少少讓他心裏舒服了些：“我可以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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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錦中忍俊不禁，“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們又驚又喜，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做一個測試，可以嗎？”

雖然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但是因為他征求了自己的意見，至少看上去自己得到了尊重，所以唐亞輕輕點了點頭，答應了。

“知道mensa嗎？”寧錦中讓他坐在椅子上，從實驗室的架子上面取來了一個精巧的儀器，儀器上面挂着一個看上去有些笨重的頭盔，唐亞摸着懷裏的小家夥，看出了他的打算，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是iq共振儀，可以測試大腦的開發程度，mensa協會裏面有一臺，用來做加入者的入門測試。也叫這個名字，但是這臺是我改良過的，這個小屏幕……可以清晰的測試出你的大腦的活躍程度，我現在要你來計算下一個開門密碼，準備好了嗎？”

“我算好了。”

“……”寧錦中說：“把頭盔戴上，将密碼列出來。”

唐亞單手把那個頭盔卡在了頭上，寧錦中鄭重的幫他扶正，将儀器打開，道：“算出來的密碼寫在這張紙上。”

唐亞單手拿過筆，想了想，低下頭專心的寫了起來。

儀器上面始終是一片平靜，沒有任何顯示他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的線條，寧錦中摸了摸鼻子，湊近看向他手中的紙張，突然愣住了。

唐亞在密碼前标注了幾點幾分幾秒的更新密碼，每一個都羅列的井井有條，雪白的紙張上面很快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數字，他幾乎就像是在默寫公式一般半點不見滞塞。

儀器突然滴了一聲，平行的線條猛地一個跳躍，就像是海上突然湧起的水花。寧錦中回過神，下意識道：“怎麽了？”

“餓了。”他早飯都還沒有吃。

“……”寧錦中無言的按下了結束，儀器上面再次恢複平靜，半秒後，一個數字跳了出來：

－2。

寧錦中抽了抽嘴角，臉色垮了下去，他揮了揮手，無力的道：“去找你媽媽吃飯吧，以後不要接近控制室了，今天是你運氣好。”

“嗯。”唐亞摟着毛毛走出去，親了親小家夥的臉蛋，步伐輕快，臉上都明亮了許多。

寧錦中坐在唐亞做過的椅子上，看着白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母和數字，再看看唐亞走出去的背影，心頭一陣無力。

“怎麽樣？”在唐亞獨自用餐的時候，寧女士迫不及待的來到了實驗室，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化驗血樣的弟弟，寧錦中看了她一眼，不太忍心的道：“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怎麽會……”

“也許是運氣比較好。”寧錦中道：“不過他寫了一串數字，列的還有模有樣的，但我猜是亂寫的，儀器沒有檢測到他的大腦活躍度。”

“在哪裏？”

“……我丢在垃圾桶了。”

寧女士急忙去翻找垃圾桶，在裏面找到了一張剛丢的紙張，伸展開來之後，她笑了：“四分半鐘，九個密碼，他寫了多久？”

“差不多也就四五分鐘的樣子。”寧錦中沒好氣的告狀道：“儀器突然跳了一下，我還以為他終于肯認真了，結果竟然跟我說是想吃東西……”

寧女士每次計算密碼之前都會提前三天算好，然後在特定的時間內将密碼輸進去，每一個密碼計算至少要花兩個小時，這還是最短的時間，唐亞竟然能在四分半鐘內寫下九個密碼，如果不是瞎掰，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在看到那串密碼時，寧女士的腦子先一步計算了起來，她站在那裏，含笑看了一會兒，當第一個數被算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想，竟然蒙對了，緊跟着，第二個數，第三個數，第四個、第五個……一串密碼呼之欲出的時候，她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小錦，你認為唐亞有可能蒙對九個連續的密碼嗎？”

“當然不可能。”

“……我回去算一下。”

“我認為你有時間不如看一下這只龍……嗯？喂！”

唐亞趴在床上，自己咬一口面包，然後掰下一塊遞到毛毛面前，軟軟的哄道：“吃點東西吧，好不好？”

小球靜靜的趴在那裏，長睫毛低垂着，兩只小爪子疊在下巴下面，不是很精神的樣子。

唐亞摸了摸它的腦袋，嘴巴蹭了蹭它粉色的小鼻子，道：“毛毛，你要快點長大，長到玻璃箱關不住的時候，媽媽就不會抓你了。”

小球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唐亞眼睛亮了亮，趁機把面包送過去：“吃吧~吃吧吃吧~嗯？”

小球眯了眯眼睛，耳朵動了動，慢慢伸出小爪子扒住他的手，連面包帶他的手指一起卷進了嘴裏，唐亞高興的撥了撥它的小舌頭，将手收回來，從盤子裏抓了塊肉：“林雀肉，倪勒給我抓的，他還說要帶我去林子裏去呢。我不放心你，所以沒有去……但是我好想去的，毛毛，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他的眼神柔軟而溫柔，柔潤的聲音更是軟的不行，聽上去像祈求又像撒嬌。小球眼睛閃了閃，打起了精神，抱着那只紅燒林雀啃了起來，入口的美味讓它意外的睜大了眼睛，唐亞吞了吞口水，道：“好吃嗎？”

小球點點頭，把吃過的林雀遞給他，唐亞急忙擺手：“我不餓，不餓的。”

小球眼神裏湧現出了笑意，唐亞卻突然抹了抹眼睛，小球頓時一驚，因為……他哭了！

它吓得不輕，丢下林雀肉撲到了唐亞臉上，油乎乎的小爪子捧起唐亞委屈的臉，試探的舔了舔他的嘴唇。

唐亞吸了吸鼻子，趴在那裏它對視，聲音啞啞的說：“你吓死我了。”

小球了然，輕輕拿腦袋蹭蹭他的臉頰，圓溜溜的眼睛看過來，含情脈脈的。可惜唐亞并沒有get到，他揉揉小家夥的腦袋，滿足的笑了起來：“我以後不會讓別人随便摸你了，尤其是媽媽和舅舅。”

小球滿意的點點頭，這個當然再好不過了，如果不是為了讓唐亞高興，它才不會讓別人摸來摸去。

……本來長成這樣就是為了給他摸得，便宜都給別人占去了算怎麽回事兒。

小球又親親他的嘴唇，然後被他抱着在床上打了個滾兒，唐亞把它舉起來，眼睛亮亮的道：“毛毛，我好喜歡你精神奕奕的樣子。”

……是嗎？其實我也喜歡你眼睛閃閃發光的模樣呢。

小球忍不住揮了揮小爪子，想摸一摸唐亞的臉頰，但是它現在的形态還是太小了，上肢沒唐亞的長，只能徒勞的伸了伸……夠不着。

它扭臉看了看門，唐亞估計是怕它又被偷偷抱走，所以鎖的很結實。

所以，悄悄的換個形态……完全可以的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