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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三位負責人是午夜回來的,他們根據通訊器的跟蹤裝置找到了一些人的屍體,有的只剩下零碎的殘骸,當然是有生還者的,只是屈指可數。他們乘夜統計了死傷人數,通過網絡先一步将消息傳遞到帝國,在淩晨的時候啓動星艦離開了這顆吞噬許多年輕生命的星球。
星艦落地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生還的隊員們從星艦上面結隊而下,就在首都航口處,帝國接待了他們,并為逝去的隊員表示了深切的悼念。
唐亞穿着黑衣與所有的幸存隊員站在航口處,聽着領導人在上面念着悼詞。藍天映着巍峨的星艦,下方站着清一色黑衣的少年們,航口所有人臉上都帶着莊嚴肅穆,沒有任何車輛在行駛,這裏除了聲音之外,一切都是靜止的。
悼念結束之後,死者的骨灰由家屬帶回,帝國會給予象征榮耀勇敢的獎牌,另外還有一筆豐厚的撫恤金。
唐亞上車的時候聽到了有許多人在哭,他搖下車窗看着外面。那些婦人都是發絲散亂,神容無光,哀戚異常,就連一些男人都在控制不住的落淚。
他們本來是希望孩子可以為家族争光的。
但想必此刻都在後悔了。
寧女士拉了下他的手,将車窗關上,道:“我跟爸爸都很擔心你。”
唐亞“嗯”了一聲,還是趴在車窗上面不肯離開。
“我們都聽說你這次一起的隊友有一個叫金的?”
唐亞沒理會,幾秒後突然反應了過來,他回過頭來,奇怪的道:“白鴿隊的新隊員媽媽不是都知道嗎?”
“他對你很好?”
“很好。”唐亞說,還嫌不夠似得,兩秒後他又強調道:“特別好。”
“他人呢?”
“他說晚點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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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女士點了點頭,唐亞突然想到了什麽,在車裏面找了一圈兒,問道:“毛毛呢?怎麽沒帶它一起來接我?”
寧女士若有所思,輕聲道:“他從你離開之後就消失了。”
“什麽?!”唐亞愣住了,下一秒,他生氣的坐起身:“就沒有去找它嗎?”
寧女士搖搖頭:“找了,沒有找到,我跟你爸爸都以為它跟着你一起去了危星。”
“它根本過不了安檢!”唐亞拍了拍車窗,喊道:“停車!停車!!我要去找毛毛!”
“唐亞!”寧女士急忙按住他,道:“你回來了,說不定它也回來了呢。何況首都星這麽大,你要去哪裏找它?先回家看看再找也不遲。”
母親說的似乎沒有錯,但總覺得哪裏很奇怪,唐亞皺起眉頭:“就算它再聰明,又怎麽可能會知道我今天回來呢?”
“你忘記了,它很神奇。”
車子平穩的駛過了平整的水泥公路,一路下來,唐亞發現華府已經修繕完畢,他們的家也已經搬了回來,除了細微之處與以前有些不同,還是以前的位置。
到了家門口,唐亞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車,剛跑進門就被衛安給抓住了:“唐亞,我需要給你做一次身體檢查,确定你很健康。”
“等我找到毛毛。”唐亞想甩開他,但是被他揪住了後衣領,寧女士也在一旁道:“聽話,讓衛安看一下你有沒有受傷。”
“只有被蚊蟲咬過,金已經給我擦過藥了。”
衛安:“金?”
他挑起眉,拖着唐亞朝檢測室走,唐亞拗不過他,只好獨自生悶氣不理他。衛安将他按在一張床上面之後固定了他的四肢,這一舉動讓唐亞有些吃驚:“你做什麽?”
“只是做個透視,我要看一下你的血管裏面有沒有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唐亞突然想起來,扭臉道:“媽,我背包裏也有一個奇怪的東西,你看那是什麽。”
衛安在床前按了幾個按鈕,寧女士前去打開他的背包檢查了一下,抖了抖,在門口對如砧板魚肉的唐亞道:“寶貝,你的背包裏除了幾盒藥什麽都沒有。”
“我把它裝裏面了。”唐亞想坐起來,但是沒有成功。寧女士露出了一抹遺憾的表情,走來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衛安這時已經打開了電子屏,唐亞的背部被迫貼合在冰涼的透視床上,看不到電子屏幕,只能看到寧女士驚慌的跑過去,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片刻後,衛安走過來很抱歉的對他道:“唐亞少爺,你又要紮針了。”
“……”唐亞一臉憤怒:“我沒有生病!”
“聽我說。”衛安慢條斯理的哄道:“你的血管裏面現在充滿了危星上面帶回來的蟲卵,初步估計應該是因為被蚊蟲叮咬留下的,但不管怎麽樣,我們要除掉它們,否則不要多久,大概也就半個月,它們就會長成成蟲,在你的血管裏面游動吸食鮮血,等到你的血管裝不下這些數以萬計的成蟲……或者滿足不了它們的食欲,到時候,它們就會從你的身體裏面——‘噗!’的鑽出來,雖然也會有一部分會悶死在裏面,但是那個時候你的身體血管被咬爛,以我們現在的醫學水平也無法修補,而且體表一定是千瘡百孔……很遺憾你沒有密集恐懼症感受不到那種恐怖。”
最後,衛安嘆了口氣,道:“好了,我們現在開始給你治療,首先……你還要挨一下電擊。”
他的話音剛落,手指便扳動了床尾的一個彈簧按鈕,唐亞只覺得渾身一陣發麻,不由僵直了雙目。
如果不是寧女士還在旁邊,他真的以為衛安是在虐待他了。
寧女士蹲在了唐亞旁邊,因為他身上還帶着低電流,又不敢伸手碰他,唐亞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了神,茫然的叫了一聲:“媽……”
“別擔心。”寧女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來摸了摸他冰涼的額頭:“很快就會好的。”
“……金的血管裏面也會有嗎?”
“所有此次回來的隊員都要做一次全身的檢查。”寧女士輕聲道:“你爸爸沒有回來就是去專門監督這件事了,否則危星那種繁衍能力過剩的蚊蟲一旦來到首都星,将會給所有人帶來滅頂之災。”
“可是我沒有看到金跟着大家一起去白鴿隊的基地。”
“這樣我就不敢保證了。”寧女士吻了下他的額頭:“好了唐亞,你先休息一會兒,挂完水後才可以吃東西。”
“那金……”
“聽話,睡一下。”寧女士笑了笑,解開了他手上的固定環,衛安将渾身發軟的唐亞抱到了卧室內,這才将針頭插入了他的血管,唐亞皺起眉頭,疼的輕輕扭開臉,眼神充滿了委屈。
衛安将點滴速度調好,朝他嘴裏塞了一片糖:“甜嗎?”
唐亞動了動嘴巴,任由糖塊甜甜的味道彌漫在舌尖,表情略微明亮了幾分。
衛安放下了心:“現在可以睡了,不過要小心流口水。”
唐亞露出了被侮辱的神情:“我才不會!”
衛安聳肩,彎唇離開,并細心的帶上了房門。
唐亞瞪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門再次被推開了,他稍微起身看過去,驚喜的道:“金!”
“噓。”金将手指放在唇邊,輕輕掩上了門,走過來道:“怎麽樣,還好嗎?”
“不好。”糖塊在他說話的時候敲打着他的牙齒,發出清脆的響聲,金注意到了,他突然彎腰撐在了唐亞的身側,“誰給你的糖?”
糖塊又從唐亞的左頰跑到了右頰,唐亞躺在那裏吸了下口水:“衛安給的。”
金低頭貼上了他的嘴唇,唐亞猝不及防,嘴裏的糖塊被他直接取走,他伸出一只沒有紮針的手去一把捏住了金的臉頰:“那是我的。”
金眯了眯眼睛,當着他氣呼呼的神情把那顆糖當成衛安的腦袋咬碎吞下去,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巧克力:“吃我的。”
唐亞收回了手,并張開了嘴,金拆開了包裝紙,送到他大張得嘴邊,唐亞的眼珠子随着巧克力移過去,卻見他反手丢進了自己嘴裏。
“……!”唐亞氣死了,他猛地就要坐起來,卻被金輕柔的按下去,嘴唇又貼了上來。
“怎麽搶的,還怎麽還給你。”
成功吃到了巧克力,這稍微慰藉了一下他被紮針的傷感,唐亞嚼着巧克力還有些不滿:“糖可以吃好久,這個一下子就沒有了。”
“我這裏還有。”
金單手撐在他另一側,輕輕翻了過去躺在了他身邊,随即用那只手撐了下額頭:“但是衛安說你現在需要休息,所以吃完那一塊就要閉上眼睛睡覺。”
唐亞學着他眯眼:“你接受檢查了嗎?”
“已經做過了,我的身體裏沒有那些東西。”
“……哦。”唐亞看上去竟然有些失望。
金一下子笑出來,忍不住再親他一口:“你不是想你的龍了嗎,我去幫你找它,等你醒來就可以看到了。”
“那我還能看到你嗎?”
金:……
他輕柔的捏了一下唐亞的臉頰,轉移話題道:“你覺得夏洛蒂身體裏會不會有那種東西。”
唐亞愣了愣,他自打回來,根本沒有想過夏洛蒂。金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你還喜歡她嗎?”
“喜歡。”
“……哦。”金詭異的道:“如果我和她身體裏都有蟲卵,你會更希望誰活着?”
“成蟲要半個月,你們兩個都能活。”
金很喜歡他轉的飛快的腦子,他饒有興趣的繼續問道:“假如只剩下一瓶藥可以驅散蟲卵,你希望給誰?”
“給你。”
“嗯?”毫不猶豫的回答着實驚到了金,他忍俊不禁的翹起嘴角,繼續锲而不舍的道:“意思是更希望我活着嗎?”
“嗯。”
“理由呢?”
唐亞一時沒有回答上來,金很有耐心的任由他想,甚至還主動将手臂伸過來給他枕着,方便他更舒服的思考。
他等着唐亞驚人的說法,沒有去刺探他的心思。
“因為……”唐亞窩在他懷裏想了好半天,才道:“想跟你一起。”
“我活着,也想讓你跟我一起活着。”
金驀然又吻上了他的嘴唇,濃濃的巧克力味道在唇齒間化開,他心滿意足的品嘗着他香甜馥郁的唇瓣,輕輕拉扯柔軟的小舌,吻得唐亞發出輕輕的哼聲,吻得他忍不住伸手拍在他的臉上,才收緊雙臂将人抱緊。
“我活着,也會讓你活着。”
金輕柔的湊近他的耳垂,牙齒細細咬上一下,唐亞渾身一抖,又很奇怪的紅了臉。
金翹起嘴角,在他耳邊低笑出聲:“真是個寶。”
唐亞又抖了一下,把紅的莫名其妙的臉埋在他懷裏裝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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