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午覺只睡了半個小時, 蘇皎若就被噩夢給驚醒了。
于蘇皎若而言,這是一個經常會夢到的噩夢,雖然已經夢到過無數次。可這個夢太過真實, 與自己的記憶交織在了一起。
揮不去, 躲不掉。
每次醒來時,蘇皎若都是滿頭大汗,吓得一臉慘白。得好半天, 才能徹底緩過勁兒來。
大床上, 蘇皎若用浸滿眼淚的雙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陣。
良久, 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緩和了下來, 通紅眼眶裏的眼淚也流幹了, 連着淚痕也被空調吹出的絲絲涼風給徹底吹幹了。
蘇皎若緩緩從床上撐坐起來, 然後探着身子, 拿起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拔掉了電源。
垂下一雙如鴉羽般的濃密睫羽,手指輕觸着手機屏幕,在通訊錄裏輸入“周醫生”三個字。
随即,撥通了周醫生的電話號碼。
“喂,你好,周醫生。”蘇皎若背抵靠着床頭,沖着電話那頭開口道。
“蘇小姐, 下午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聲音透出主人的溫柔,讓人極具傾述的欲丨望。
“周醫生, 我又做噩夢了,就剛才午睡的時候。”蘇皎若扭頭看向窗外,眸光空洞無神地盯着窗外的一衆起伏山巒, 晦暗無采。
“蘇小姐近來是遇到了什麽事嗎?”
“周醫生,方便來我家裏一趟嗎?”
“方便。”
“那好,我一會兒把新家的地址發你手機上。”
“好的。”
挂斷電話後,蘇皎若徑直給周醫生的微信發了個定位過去,并另外附上了具體的幾棟幾樓。
睡得有些渾渾噩噩,蘇皎若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便打算起床倒杯水喝。
将一頭散落的長發随意地綁在了腦後,塔拉着拖鞋來到了廚房。玻璃水壺裏有涼了的白開水,玻璃內壁上還起了一層薄薄霧氣,未徹底散開。
喝水的同時,蘇皎若無意間一個扭頭,便看到廚房外的內陽臺上挂着幾件洗幹淨的衣服,包括自己的貼身衣物。
這些都是自己在醫院換下來的。
衣服還在滴水,顆顆晶瑩水珠剛好滴到下方的水槽裏,不時發出“啪嗒啪嗒”的水滴聲。
很顯然,是陸清月給自己洗的衣服,不但如此,還是手洗的。
望着眼前這時不時滴答着水珠的衣服,那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淚再一次充盈滿了眼眶。
連忙掏出手機,給陸清月發了條微信過去。
【姐姐,謝謝你給我洗衣服。】
蘇皎若腰抵靠在櫥櫃上。一手端着一杯白開水,一手攥着手機,垂眸靜靜地盯着手機屏幕。
等了大約三分鐘的樣子,陸清月還是沒有給自己回消息。
想來是在忙吧,或許,也在補覺?
住院的這兩天,都是陸清月在身邊照顧自己,想來肯定也沒休息好。不忍心打擾,蘇皎若便直接鎖屏了手機。
端着水杯去到了客廳,盤腿坐在沙發上,耐心地等待着周醫生的到來。
***
陸清月買了兩大袋子的食材。東西太重太沉,手指都被勒紅了,好在終于是到家了。
先是将食材塞滿了冰箱,再将晚飯需要用到的食材拿到了廚房。
一切放置妥當後,陸清月又重新回了一趟車庫,從後備箱裏抱出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一共九十九朵玫瑰,抱在懷裏特別得沉。
回到家中,陸清月環視了一圈客廳,一時間竟不知該把花放哪兒才好。本來是想着直接放桌上,可這花束實在是太大。
倘若放了花,就沒地兒放飯菜了。
躊躇一番後,陸清月最後決定将花束放在茶幾上。
原本清冷的客廳,因着這突然出現的一大束紅玫瑰,頓時平添上了一抹生機和一絲浪漫情調。
時間雖還早,距吃晚飯還得好幾個小時,可這雞湯就得炖上好幾個小時才是。
于是,陸清月又立馬去到廚房,準備把雞湯先炖上。
平日裏,陸清月炖雞湯都習慣用菌菇和一些藥膳。這次考慮到蘇皎若是養胃,且需要補血,便打算加些花生粒炖進去。
待到雞湯炖上鍋後,陸清月已是困得眼皮打架,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将大火轉為文火,加一小碗清洗幹淨的花生粒進砂鍋裏,再重新蓋上蓋子。
炖好湯後,陸清月這才空閑下來,打算回卧室睡了午覺。
習慣性地查閱了一下手機,發現有一條來自蘇皎若的微信。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想來,是看到自己洗的衣服了。
陸清月發自內心地淺笑了一下,指腹輕觸着拼音字母,給蘇皎若回了一條信息過去,只有簡單的三個字。
【不客氣。】
陸清月現在特別得困,眼皮都快撐不開了。怕自己睡過頭,便設了一個五點的鬧鐘。
這一覺,陸清月睡得格外得沉,中途一次也沒有醒來過。直到手機鬧鈴準時響起,陸清月才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
半眯着一雙朦胧的雙眼,躺在床上醒了好一會兒神。緩緩撐坐起來,下了床。
蘇皎若剛出院,飲食上也還得尤為注意,主要以清淡易消化為主。為此,陸清月做了一大桌的清淡菜肴。
外加一鍋炖了三個多小時的雞湯。
站在飯桌前,望着桌上這一大桌的菜肴,陸清月滿意地勾了勾嘴角。雖然菜式全都很清淡,但看上去也是色香味俱佳。
廚房太熱,陸清月出了一身的汗,于是打算去沖個熱水澡。
洗好澡出來,陸清月赤着雙腳站在衣櫃前。
前些日子買了條煙灰色的深V領長裙,腰際兩側各自有一處對稱的镂空小心機設計。
收腰款,裙擺剛好及膝蓋處。面料垂順,質感上乘,泛着柔和的珠光。
這條裙子是葉喻芝撺掇陸清月買的,非說自己穿着特別好看,比那雜志模特還要好看一百倍。
之所以買來後一直沒穿。一則是因為這裙子的領太低,二則這又是禮服款。
陸清月平日裏都是學校與家兩點往返。沒有場合給這條禮服裙發揮它的用武之地,況且陸清月一向穿着保守。
就算是有什麽舞會要參加,陸清月也是不會穿這樣的裙子出席。
為此,這裙子買來後一直都挂在衣櫃裏,連着吊牌都沒有剪。
陸清月站在衣櫃前躊躇良久,最後還是将眼前這條煙灰色長裙從衣櫃裏給取了出來。
想來,應該夠正式了吧。
指腹摩挲着長裙料子,兩扇濃密睫羽輕掃在眼睑上。垂眸盯着手裏的長裙,擰眉思索着。
要不?再化個妝。
換好衣服後,陸清月徑直來到了梳妝臺前坐好。
先是熟練地打了個底妝,然後用睫毛夾順着睫毛根部夾了幾下睫毛,将兩扇如羽翼般的濃密睫毛夾得自然卷翹,再仔細刷上了一層睫毛膏。
挑出一根眼線筆,畫了雙不甚明顯的內眼線,并沒有勾畫眼尾。
再在一衆化妝品中挑了支淺棕色的眉筆。擰開眉筆蓋子,順着自己天然的眉型描了一下兩側的眉尾。
最後便是塗口紅了。
陸清月下意識地挑了支接近唇色的豆沙紅口紅,想了想,又将手中這支豆沙紅口紅給放了回去,重新換了只楓葉紅。
塗好口紅後,一個簡單的裸妝就畫好了。
擡手,陸清月将原本挽在腦後的丸子頭給解了開,下意識地輕輕搖了搖頭,使長發全部散落開來。
如瀑布般垂順的濃密長發披散在後背上,微卷的發稍輕掃過腰際。
陸清月靜靜地望着鏡子裏的自己,想到一會兒要對蘇皎若說的那番話,心下難免一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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