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花季的折翼

“書昱的表姐妹？”尹玄璟問。

“是沈少爺的表姐，比沈少爺大一歲，實際上她是養女，跟沈少爺沒有血緣關系。”尹仁料定尹玄璟不會自己去翻閱資料，因此在來之前就特意将資料全看了一遍。

“動作可真夠快的啊……”尹玄璟将身子往椅背上靠去，微眯起的雙眼透過鏡片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不知為什麽尹仁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了尹玄璟跟沈書昱在客廳裏嬉鬧的情景，雖然眼中都帶着笑意但很明顯尹玄璟那時候滿眼都充滿着溫柔，而現在則是玩味兒。

“這次祭典的時候本家會派人将諸位小姐接去，少爺需不需要我去阻止他們？”尹仁收回注意力請示道。

尹玄璟聽完眉頭略帶不悅地皺了起來，他的右手又開始有意無意地在桌面上輕輕點擊随後擡眸望向尹仁問道：“仁叔你看我要是現在說沈家的人很不錯的話事情會不會變得很精彩？”

“沈家的？”尹仁被尹玄璟的話一驚，接着突然意識到了其中的意思，于是颔首：“少爺說得對。”

對有緊固件皇帝之稱的沈家而言沈老爺子的八十大壽那就一定得大辦、特辦，因而早在半年前沈家就開始做起了準備，上至達官顯貴，下到內部領導，凡是相熟的人均都已收到了晚宴的邀請函。

這不離晚上宴會還有兩三個小時呢便就有人已經陸續前來了，自然沈家也都禮數周到的進行了招待。

沈書昱難得放棄了白色的衣服選了套淺藍色的休閑西裝穿着付了錢後從出租車上走了下來，擡頭第一眼就看到了沈家莊園大門上那兩個有點晃眼的‘沈府’二字。就在他後悔自己怎麽最終還是來了時突然有兩位侍者打扮的年輕人走了上來。

“您好先生，歡迎光臨！麻煩您請出示一下邀請函好嗎？”其中一位侍者向沈書昱說道。

沈書昱看了他一眼然後搖頭回答：“我沒有。”

“那先生您是否與您的同伴走散了呢？您可以等他來了跟他一起進來。”雖然侍者說話看起來很是客氣，但是話中的意思也很明白：沒有邀請函我們不讓進。

本來正在猶豫要不要幹脆回去算了沈書昱一聽這話便仿佛是天意如此叫他打道回府一樣，于是他也不多話直接就想轉身走人，只不過還未付之于行動一個斥責的聲音就響亮地傳了過來。

“做什麽呢？少爺回家還需要出示邀請函？這是誰教你們的規矩？給你們的膽子？”徐管家邊說邊疾步趕到沈書昱的面前問候：“少爺您可終于回來了！”

“徐管家好久不見！”沈書昱看着依舊動作麻利面帶慈祥的徐正楓打心裏也感到了一絲親切感。

“少爺趕緊進屋吧，老爺見到您回來一定會很高興的。”說着連忙替沈書昱引路。

沈書昱無奈地暗自嘆了一口氣，然後邁開了步子。

“他是誰啊？”見徐正楓和沈書昱離開後剛才向沈書昱要邀請函的侍者朝同伴問道。

同伴面露同情地看了看他回答道：“沈書昱，沈家大少爺沈俊禦的親弟弟，沈家名正言順的二少爺。”

“啊？”侍者慘叫一聲：“可我怎麽不知道他？”

“你是新來的沒有人跟你提起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同伴安慰道。

“可你怎麽會知道？你不也跟我同一天來的嗎？”侍者有些不明白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同伴見狀急忙阻止：“別揉了，發型亂了還怎麽迎賓。”事實上他也是在給沈老爺子打掃書房時無意間在老爺子的抽屜中看到了照片而已。

沈書昱跟着徐管家走着，一路上看到的景物既熟悉又陌生使得他不禁自問道：這種故地重游的感覺是什麽鬼？

“少爺還記不記得十六年前我也是像現在這樣将你帶去見老爺的？”徐管家突然開口問道。

沈書昱點點頭：“當然記得，當時我一直擔心自己溜進來的事情會被發現，所以一路上都不敢講話。”

“是嗎？”徐管家笑了笑用手在腰部比劃了一下：“少爺那時候還只到我這，現在都比我還要高了。”

“可是徐管家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帥呢！”回憶往事沈書昱也覺得時間過得的确很快，快到他幾乎都要忘了好多的人和物。

“少爺……”徐管家停住腳步看向沈書昱問道：“少爺這些年來你有沒有怪過我？當初如果不是我在大少爺的生日宴會上發現了你并将你帶去了老爺面前的話你就不會經歷那些你不願意經歷的事情了，你……”

“徐管家很多人都說過這世上沒有‘如果’，而我也從不假設那些沒有發生的事情。”沈書昱打斷了徐管家的話說道：“沒有你也會有另一個人将我帶回沈家，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最終的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徐管家看着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帶回沈家的年輕人，忽然覺得他跟自己認識的不一樣。以前所有的人都說沈家二少爺跟大少爺像極了，兄弟兩人也往往都給人留下了溫文爾雅的印象，可是直到今天徐管家才意識到他們的不同。

沈俊禦的溫柔是給所有人的，他對每個人都一樣，只要看到他那雙溫柔注視你的雙眼你就會覺得仿佛所有的疲憊都能頃刻化解。而沈書昱則不同，盡管你覺得他給你的感覺如沐春風，但只要仔細觀察的話你就會發現他的笑容不會輕易到達眼底，因為他的溫柔只會給他真正在乎的人而已。

“少爺你和大少爺不一樣。”徐管家發自肺腑地說。

“自然。”沈書昱非常贊同地點點頭：“我絕對不會像大哥那麽傻，傻到連防備之心都沒有，傻到明知道有危險還偏偏一股腦地主動沖入了別人給他設計好的陷阱中去。”說起沈俊禦的事情沈書昱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徐管家明白這種時候他無法說話去安慰，因為沈俊禦的死對于沈書昱來說就是禁忌一般的存在。他想應該是因為他們兄弟倆從小生活的環境造成的，沈俊禦在沈家幾乎是從出生開始就是被當做未來繼承人培養的，他所受到的教育都是嚴苛的，小小的肩膀一直扛着重大的責任感。

而沈書昱不同，他雖然回沈家前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可是卻從養父母那裏得到了足夠的疼愛與自由。因此在他回到沈家的幾年後他可以完全不受沈家任何財勢的誘導，毅然決然地做出了放棄一切獨自離開沈家的決定。因為即使沒有沈家給他的巨大財富他也有信心自己可以過得很好，不貪圖富貴便是沈書昱身上最好的品格。

“大少爺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跟無可奈何。”對于沈俊禦的離世徐管家心中也是遺憾至極，他可是親眼看着他們長大的人啊！

“所以我定然不會像大哥一樣心軟，井水不犯河水是我的原則，可若是有人想要來找麻煩我必定會逐一還回去。”沈書昱說完看向徐管家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心太狠了呢徐叔？”

徐管家聞言愣了愣，接着忙後退了一步向沈書昱微微鞠了一躬道：“老爺常說少爺您要比大少爺更合适接手沈家，看來老爺他并沒有看錯。”

沈書昱的嘴角不着痕跡地稍稍抽動了一下：“可他當年在我大哥去世後連通知一聲都沒有就将沈霆袆給接進了沈家不是嘛？”

“這……”徐管家一時語塞但還是補充道：“這确實是老爺做得不周到。”沒有說錯只說不周到而已。

“徐管家我一個人去銀杏樹下看看。”談話至此沈書昱覺得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就算徐管家對自己再好可卻無論什麽時候在他心中沈家老爺子才是主子。而他沈書昱向來不喜歡跟人分享一件東西，要麽屬于他一人，要麽他徹底放棄。

雖然沈書昱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可在沈家能夠堅持做了幾十年的人又豈會不明白？

“好，那我就送少爺到這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誤後徐管家選擇順了沈書昱的話，同時也再一次肯定了沈書昱跟沈俊禦的差別。

與徐管家分開後沈書昱一人沿着小道去了後花園，遠遠的就看到那棵大銀杏樹上挂着金黃色的扇形樹葉，雖然已經被風吹得凋零很多了但仍可以想象得出當濃密綠葉挂滿枝頭的情景。

銀杏樹下擺放着一個白色的秋千，縱然已經有些年份了但卻依舊被保護地很好，至少讓人看了還是會想坐上去的。

沈書昱上前彎下腰撿去了掉落在秋千上的黃色葉子，然後回身看向了一旁和秋千是同一色系的圓形桌子，頓時小時候的情景便浮現在了眼前。

當初沈俊禦見沈書昱總是一個人跑來這邊後就讓人在一旁添置了這個桌子，從此每當沈書昱在蕩秋千的時候只要他稍稍側頭便會看到沈俊禦坐在桌邊，有時候他是在看文件資料，有時候他是在畫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