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花季的折翼

沈書昱按住棋子的手一頓，接着才緩緩将‘砲’往中間平移道：“可是您最終還是為了沈家，為了您自己一手創立起來的事業而選擇放棄他。您口口聲聲說您在乎他，但是當年也恰恰是您在金錢地位跟他之間選擇了前者不是嗎？”說話的時候他沒有擡頭去看沈老爺子的表情，他渴望看到對方能流露出後悔的模樣，可是他又害怕他看不到。

“小昱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要怎麽做就可以怎麽做的，沈氏那麽多的員工，他們有些甚至是一家子的人都靠着沈氏生活我不可能單單為了一個人而讓那麽多的人一起跟着失業啊！”沈老爺子将‘相’擋在正中間解釋着。

“可是爺爺放棄一個競标項目對于沈氏根本就不會有太多的影響不是嗎？它最多只是讓您少賺一筆錢而已。”沈書昱想要走下一步卻在伸手時忽然發現自己打頭一步就已經走錯了。

“小昱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商場可是如同戰場的地方啊！一不留神它就會使你傾家蕩産，一眨眼的功夫你就有可能從億萬家産瞬間淪為負債累累的窮光蛋。”沈老爺子試圖想要讓沈書昱明白其中的生存法則。

沈書昱沉默着将自己的另一個‘砲’直移到了對方的兩個‘兵’中間的位置。

沈老爺子見狀眉心一悅接着道：“小昱搬回家來住吧！爺爺老了沒多少日子了，你回來陪陪我這老頭子吧！”

沈老爺子的這話讓沈書昱有些驚訝地擡起了頭看向他，對于沈書昱來說沈老爺子一直給他的感覺就是嚴肅、強勢，何曾見過像現在這樣以商量的口吻說話的。一時之間沈書昱突然覺得對方似乎變成了跟尋常人家的祖父一樣慈愛的老人了，可是不想接下來他的話卻又将沈書昱心中難得升起的希望給泯滅了。

“小昱只要你願意回來，爺爺就有信心讓你成為比你大哥還優秀的人。你大哥就是心太軟了，他就算是對于敵人也會不忍心做得太絕。可是你跟他不一樣，至少你比你大哥做事要果斷，也懂得該放就放的道理，爺爺相信你會比你大哥做得好。”

“所以其實很早之前您就對大哥不滿意了對嗎？”沈老爺子的話讓沈書昱一陣心寒，他沒想到在自己眼中那麽努力做事的大哥竟然在沈老爺子的眼中是那麽的不完美，他終于也知道了為什麽當年沈霆袆會來沈家長住：“您把沈霆袆接來沈家為的就是想要他取代大哥是吧？”

“是。”沒想到沈老爺子并沒有否認。

見狀沈書昱想笑，他想笑自己的大哥白費了心思，也想笑沈老爺子的無情手段，可是最後他發現自己居然笑不出來，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他此刻的整個身體都被沈俊禦的悲哀所填滿了。

“霆袆這孩子做事的确有一手，只是可惜他的身體裏留着的是我大哥的血液而不是我沈震浜的，而小昱你不同……”沈老爺子說到這裏不禁有些激動：“小昱你可是我的親孫子，我沈震浜的嫡親孫子啊！你不知道當年阿正将你帶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有多高興，看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我那去世的兒子回來了一樣，小昱啊爺爺是真的高興啊！”

“高興？”沈書昱重複着：“高興什麽呢？高興您又可以有一個新的工具可以任您打磨利用嗎？”

“小昱——”很顯然沈老爺子對于沈書昱的話非常不滿意忍不住就呵斥道：“不準跟爺爺這麽說話聽到沒？”

沈書昱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當下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了起來，然後一句話也不說就走出了書房。

“小昱——”沈老爺子在後面叫道：“沈書昱你給我回來——”

沈書昱背對着牆壁将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了上去：“哥……”他明白了，他明白為什麽沈俊禦當年在他回沈家後會花大量的時間陪着自己了，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爺爺的目的，所以他才會不惜一切地陪在自己弟弟的身邊，為的就是不讓他的弟弟成為第二個自己。

“小昱以後一定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哦！”

“哥哥喜歡看小昱高興的樣子。”

“小昱一定要永遠快樂哦！”

……

沈書昱仰頭合上雙眼腦海中就不斷湧現出沈俊禦說過的每一句話，那一句句當時無比溫柔的話語話此刻就仿佛是一根根尖刺一般刺痛着沈書昱的心，他的哥哥究竟是帶着什麽樣的心情來對他說這些的？

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後沈書昱直起了身子，迅速掩飾好自己的情緒後正巧徐管家跟沈霆袆也到了。

“少爺宴會馬上要開始了您跟霆袆少爺一塊陪老爺出去吧！”徐管家手中拿着沈老爺子的外套對沈書昱說道。

沈書昱轉頭正好看到了沈霆袆似笑非笑別有深意地朝自己看過來立馬厭惡感油然而生：“不用了，宴會我就不參加了。”他覺得今天自己來這裏就是一個大的錯誤，他一定是哪根筋不對了才會奢望從這裏能夠得到一絲家人的暖意。

“少爺賓客們都到齊了，要是讓他們看到您在這個時候離開那您叫老爺該如何自處呢？”徐管家雖然不知道沈書昱與沈老爺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但他還是想看到爺孫兩在一起，畢竟沒有一個老人是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們給自己做壽的。他知道沈老爺子即便嘴上沒有說，可心裏一定是這麽想的。

“是啊書昱，爺爺一生才過一個八十大壽你難道不想讓他開心一點嗎？”沈霆袆也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了，往日裏巴不得沈書昱永遠不回沈家而今天的變相了。

沈書昱看了他一眼，見其依舊保持着剛才含笑的表情後一瞬間也看不明白他這是要鬧哪樣了？不過他的話卻說的不錯，本來沈書昱今天來也确實就是想來祝壽的。盡管沈老爺子的行事作風他不願認同，但畢竟他現在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有時候血脈相連就是一種無法說清無法解釋的感情。

最後沈書昱留是留下了但晚上的宴會他并沒有和沈老爺子一同出席，他不喜歡這種喧鬧的場合，也做不了端着酒杯到處去應酬聊天與人說說笑笑的事，所以他便獨自一個人站在了陽臺上看風景。

“我還以為你今晚會粘着老爺子拉攏人脈關系呢！”江季逸穿着他那套一閃一閃亮晶晶的西裝走了過來。

“我也一直以為你今晚會纏着沈霆袆不放呢！”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因此沈書昱連頭也懶得回。

“我倒是想啊，只可惜天不遂人願……”江季逸飲了一口紅酒背過身靠在欄杆上看向沈書昱嘆了一口長氣道：“沈書昱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都非常羨慕你。”

“你是喝多了吧？你可是向來都不待見我的。”沈書昱瞟了江季逸一眼：“要不是我自己清楚自己不是唐僧的話我都還真的以為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會讓你長生不老呢！”

“哈哈哈……沈書昱為什麽你說話永遠都這麽氣死人的好笑？”江季逸用手習慣性地撩了撩脖子中的頭發說道。

看着有史以來第一次對自己如此和顏悅色的江季逸沈書昱有一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感覺。

“你不會受了什麽刺激吧？”雖然在沈書昱的記憶中江季逸對自己說話永遠都是那麽地尖酸刻薄，可是今晚這情況好得也太詭異了些吧？

“我能受什麽刺激？”江季逸用左手拖着下巴撐在欄杆上看着沈書昱的臉頰：“其實仔細看的話我發現你比你大哥要長得好看很多哎！”

沈書昱越看越覺得江季逸今晚越發得不對勁，然而江季逸卻不自知地搖了搖自己的手笑着道：“當然你再好看也比我差遠了，呵呵呵……”

“江季逸你喝醉了。”沈書昱得出了結論。

接着随着杯子掉落摔碎的聲音沈書昱發現對方已經靠在欄杆上呼呼大睡了過去，然後他往宴會廳內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沈霆袆正在與某位集團千金愉快地熱聊着。

而正在這時一直跟幾位老友坐在一起聊天的沈老爺子在徐管家在其耳邊輕語了一下後便突然站了起來，與此同時有兩道黑色的身影也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他怎麽來了？”沈書昱看着從尹仁手中接過禮物送到沈老爺子面前的尹玄璟輕聲自問。

“哦是他啊！他……他我認識，尹氏集團的大BOSS尹玄璟……”明明已經睡過去了的江季逸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指着尹玄璟就熱情地對沈書昱介紹道：“我聽說……聽說你表姐，哦，就是……就是那個因為跟你死去的大表姐長得很像而被你姑姑從孤兒院領回去的那個表姐已經成為了尹玄璟的未婚妻候選名單中的一個了，我想……我想他一定是來看她的，因為……因為啊他說……他說了沈家的不錯……嗯……嗯嗯……”話音剛落他居然直接趴在沈書昱肩膀上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