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炒茶

等小奶狗睡着了之後, 李子木稍微合攏了點箱子開口, 這才離開。

李子木一進客廳，沈珍洗好了鍋碗, 已經在擦桌子了。看到李子木, 笑道：“木子，你剛才怎麽弄了好多趟冰箱裏的米湯水，這小狗這麽會吃啊。”

“是啊，現在胃口實在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加了皇帝棗汁液的問題, 它一直在拼命吃。”

“皇帝棗是個好東西，這小狗倒是有福氣。不過我估計啊, 是你下午沒喂它, 它才餓狠了。這些吃奶的動物，不都是少食多餐嘛, 哪有你都不喂的。”沈珍随口唠道。

沈珍也沒多想, 不就是會吃一點嘛。以前家裏養過的母雞，還生過一個成年男子拳頭那麽大的雞蛋兩個，都大的過分了。後來把兩個蛋打開，一個竟然是四黃，另外一個是三黃，也算是一件奇事了。

這種偶爾的稀奇事, 也就是個談資的事情。說起來, 也就是李子木喂養的好, 還小就這麽會吃。

等沈珍忙好了, 李子木幫着擺椅子, 又說道：“媽，咱們家那個炒茶的茶油放在哪裏了？”

李水村山上是有茶樹的，但是茶樹不多，每家每戶，每年也就賺個五六千塊錢的事。這李水村，剛開始是摘才冒頭的細茶。細茶就是茶樹剛冒頭的那一個小芯，很難摘，但價格也是最高的。

等過段日子，茶葉抽出一點了，基本上嫩芽那邊有了兩片淡青色小衣的時候，就是叫茶葉。這個時候，村裏人也是摘了來賣的，但價格上比不上細茶。也是這種茶葉，村裏人自己要喝茶的，都會留個三四斤。

李水村摘的以上兩種茶，很少有人直接是賣青茶，就是摘下來還沒炒過的茶葉。大家都是自己炒好了賣，這樣價格上幾乎是翻倍的。

還有一種茶葉是叫摘大茶，就是指摘茶葉的芽已經全部抽開了，這個時候的茶葉，品相已經不好了。

村人摘的時候，也不像是以前小心，就是兩只手交換在茶樹上随便抓。這個過程，會有不少的老葉子之類的都被抓下來，但是沒人在乎。一家兩個人，一天摘兩大框都不是問題。

這種自家是不會留的，賣的就是青茶，當然也是賣的十分便宜。

在李子木還小的時候，家裏廊檐下的一側還打着兩個炒茶臺，是李康平跟他弟弟的，一家一個。傍晚摘了茶葉下來，女人做晚飯的時候，男人跟小孩兒就把白天摘的茶葉給攤開在大簸箕上，然後挑揀雜質。

等吃過了晚飯，廊檐下那種黃幽幽的老式電燈泡一亮，女人開始把炒茶臺加熱，之後就是看着火，不能太熱，也不能讓鍋涼了。

男人都是坐在炒茶臺前，等鍋熱了之後，用那種白色固定狀的茶油在鐵鍋上稍微抹上一層，之後就戴上白色手套開始炒茶葉。

李子木那個時候就是搬個小凳子，自己又坐個小凳子，然後開始在廊檐下寫作業。但這個時候往往靜不下心，時不時就要跑去看看李康平茶葉炒的怎麽樣了。而且因為廊檐下點着燈泡，那些飛蛾蝴蝶什麽的，老是撞上來。

李子木也很喜歡去捉這種東西，窗戶上偶爾還有一只壁虎往上爬，更是被吸引了注意。

不過後來，日子越過越好。等這裏的兩間房都是李子木家的了，一個炒茶臺也就不需要了，就給打掉了。

再後來，村裏流行一種炒茶機器，就是插上電，能自動炒茶葉。幾乎大半個李水村都買了，李子木家也買了。

那段時間，都沒人自己炒茶葉了，李子木家的炒茶臺也就打掉了。因為村裏的電壓問題，一到摘茶葉的季節，那幾天村裏的燈泡開燈之後，光線都會變暗，也是無奈了。

這些，都是李子木小學時的記憶了。住校一星期，周五晚上回來，就是這樣的。現在想起來，竟然發現記憶還是這麽鮮活。

“怎麽？你要那東西幹什麽？”沈珍不解。

“我想炒點茶葉。”

沈珍奇怪的看向李子木，“這個時節你要炒茶葉？”

李子木一笑，跑到外面把一個簸箕給拿了回來。因為有幾個小時的晾曬，茶葉微微有些幹癟。

“看，茶葉。”

沈珍一愣，“這真是茶葉…哪裏來的啊？”

李子木故意小聲道：“小黑帶我去找的，你去小店買東西的時候，小黑就拉我去山上，然後它就帶我見到了這株茶樹。

當時我也覺得很神奇，所以就回家拿了鋤頭，把整棵茶樹都掏了回來。這不，種在籬笆院裏了嘛。”

沈珍還是啧啧稱奇，倒是第一次對小黑順眼了一點，覺得這狐貍是個顧家的。以前他們養狗的時候，有只老黃狗有一天也是這樣，拉這沈珍的褲腳就往他們家不遠的一片竹林地裏跑。

後來沈珍一去，竟然在那裏發現了十五六個雞蛋！

沈珍估計就是別的人家的雞散養，然後就在外面偷偷生蛋了。沈珍心是不壞的，但貪小便宜的心肯定也有。當時就高興的不行，拿衣服兜了十幾個雞蛋，吃飯的時候還一直誇家裏的狗顧家。

這茶葉不是這個時節的啊，不過山上野生的東西也說不準。山裏頭奇奇怪怪的東西多的很，沈珍就當了回運氣好而已。

“這麽點，炒起來就一二兩，說不定都不會有。”

“沒事，媽，也沒茶臺了，我在竈臺這邊炒行不？就是以後做飯，得記得多洗幾次。”李子木商量道。

這點茶葉，按照沈珍的意思是別折騰了，扔了算了。家裏茶葉又不是沒有，這個點還要給竈臺生火，怪麻煩的。

“媽，你別管了，你跟我爸去睡覺吧。你把茶油給我，我自己弄。”

沈珍搖了搖頭，“行行，那你自己弄，這麽點東西，我可不管。”

沈珍就當他心血來潮，想胡鬧。

等李子木拿到小半截茶油的時候，頓時一喜。沈珍很快上了樓，李子木就把火給生了起來。這還是快的，李子木幹過這事。

就是他沒炒過茶，這個給鍋預熱是有個溫度的。炒的多的人，自己會判斷，他根本不知道。最後一咬牙，得，瞎弄吧。

李子木覺得從差不多了，就把固态白色的茶油在鍋上抹了幾下，然後戴上手套，把簸箕裏面的茶葉給倒了下去。

李康平炒茶葉的時候，一般都是側坐的。右手戴手套，然後在鍋中按壓旋轉茶葉。對李子木這個一次沒炒過茶葉的人來說，那就是道理我都懂，但就是怎麽做怎麽別扭。

因為茶葉少，李子木反正自己随便估摸的。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趕緊把茶葉撈了上來進行晾曬。

炒茶是不能一次性炒好的，好分三次。第一次就是讓茶葉微微失去水分，經過熱炒之後，有點像是水裏刷過的青菜，變的軟綿綿的，葉子還有點變黃。

等稍微晾曬一段時間，那就是第二次翻炒。這個時候起鍋的時候，茶葉已經微微變的有些硬邦邦了，但茶葉整體還是有些水分，但已經沒有了一點青色的痕跡。

第三次翻炒，茶葉基本上就變成了一根根扁平的細條。炒的好的話，一小根茶葉基本上都把持着摘下來時的全部嫩葉，只是徹底黏連在了一起。這個時候的茶葉要小心放置，因為它會變的很清脆。要是手狠狠捏一把，茶葉就會斷了，到時候也就成了碎茶。

還是那句話，耳濡目染，道理李子木都懂，但就是做起來要人命。

磕磕絆絆，終于把這點茶葉弄好的時候，李子木出了一頭的大汗，緊張的。他第一次做這個，而且茶葉量也太少了，動作上就更需要小心。

李子木弄來了個塑料袋，這會兒把炒好的茶葉小心放了進去。

這茶葉炒完，就只有他單手一捧還沒滿這麽點。李子木看了看，他炒的不太好，有些焦了，也有不少碎屑。

有點哭笑的時候，李子木突然感覺自己的褲腿被拔了拔。低頭一看，竟然是小黑。

“嘤嘤。”小黑看着李子木手裏的塑料袋，眼睛有些發亮。

“想吃？狐貍什麽時候喜歡吃茶葉了。”李子木嘀咕了句，只是他突然愣了下，因為他發現，屋子裏好香的茶香味啊。

以前李康平炒茶的時候，也有，所以剛才李子木也沒當回事。但這個茶香味芬芳而不失淡雅，清隽又不失綿長，真的很好聞。

況且，他炒的才這點茶葉，這炒茶香的味道，未免也太濃郁了些。

李子木趕緊把樓下窗戶都開了，讓味道散一散。誰知一回來，小黑對那點茶葉還是不死心。

李子木一樂，索性挑了一片炒的完整一點的遞到了小黑的嘴邊，“吃一下看？”李子木本意是逗逗它，沒想到小黑一張嘴，真的吃了進去。

一片茶葉就那麽一點點，小黑竟然眯起了眼睛，一副細嚼慢咽還露出享受的樣子。這家夥足足吃了有二三十秒的樣子，然後眼睛刷睜大，渴望的盯着李子木。

李子木都愣了，“真的這麽好吃嗎？”

小黑拼命點頭。

李子木一把收起了塑料袋，“那不行，茶葉不是這樣吃的。如果真的是好東西，這是暴遣天物。明天吧，明天泡茶喝，到時候一定給你幾杯。”

“嘤嘤。”

李子木輕輕踢了小黑一腳，“不行，睡覺之前喝茶會睡不着的，不準再鬧了。”

結果，等李子木全程放好茶葉，小黑都是一動不動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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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重新碼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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