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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葉景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阖上了後門。

見鬼,她一定是看錯了!沒道理的啊,距離「事發」時間才過去了三天,怎麽會又看到他?是的是的,她肯定是心虛過度才産生了幻覺,葉景心抓着門把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默數了一、二、三……哇呀!門外的那個人還在,那張僅有一面之緣的英俊臉孔、那雙深湛幽沉的眸子、那看似單薄卻熾熱無比的雙唇……都跟殘存記憶中的完全相符。

葉景心深深的吸了一口,硬生生的吞下一聲尖叫,再度無情的關上了後門。

敲門聲第N次響起,不疾不徐,一如男人沉穩緩慢的性格,但聽在葉景心的耳中,卻猶如索命般可怕駭人,葉景心抓緊了垃圾袋,心髒怦怦的跳個不停。

想她葉景心叱咤風雲數年,雖然在學生時代口碑不算好,但至少從沒做過什麽太出格的事!可是、可是……與她僅有一個門板之隔的那個男人,卻無情的在她潔白的貞潔紙上潑了污水。

葉景心咬唇,「你……你是誰啊?」

門外的男人停止了敲門的動作,「雷少決,我曾經自我介紹過。」

葉景心硬着頭皮不肯承認,「什麽雷少決……我不認識。」

雷少決好脾氣的提醒她,「我們在三天前的晚上……」他斟酌了下用詞,「見過面。」

他們何止是見過面?飯都炒過了好不好!

葉景心隐約記得,他們炒……哦不,「見面」那晚的月光如水。

時城已經離開了将近三個小時了,但葉景心還沒有走,她獨自坐在一家路邊攤角落的一張小圓桌前,桌上已經擺了很多個空酒瓶,她醉醺醺的趴在桌上,白嫩的指頭在桌上劃來劃去,葉景心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哪裏做錯了,為什麽時城突然要和自己分手?而他又是什麽時候勾上了那個女人,并用自己的錢來将她打扮得珠光寶氣?

在酒精的催化下,疑惑逐漸變成了憤怒和委屈。

但葉景心沒有哭,眼睛幹幹的,一滴眼淚都沒有。

她靜靜的趴着,大大的眼睛無神的望着酒瓶,卻在幽綠的玻璃中,看到了一個扭曲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路邊攤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個男人,尚坐在距她幾張桌子遠的地方,他的眼前擺了一杯溫水,始終靜靜的看着她,等葉景心結了帳,搖搖晃晃的離開時,男人也跟着将一張鈔票壓在杯子下,然後毫不避諱的跟了上去。

一路從大路到小巷子,不遠不近的尾随着她。

葉景心雖然被酒精麻痺了大腦,但仍舊是感覺到了身後人的存在。

畢竟他太過不掩飾、跟得又太緊,完全沒有身為一個跟蹤者的自覺,醉酒中的葉景心仍舊殘存一些警覺,在即将拐進自家書店後面的巷子之前,就倏地轉過身,猛地擡手,豎起一根指頭指着他,嬌喝一聲,「你!」質問了一個字,酒嗝卻率先鑽了出來。

「嗝……嗝!」

連打了兩個酒嗝,葉景心被自己口中的酒氣醺得皺了皺眉,還厭惡的擺擺手。

鼻間的酒氣揮散不去,她搖了搖頭,然後勉強張開眸子,目光混沌的看向眼前的男人,行道樹的枝葉攪碎了月光,混雜着昏黃的路燈,勉強勾出了男人的輪廓,酒精令葉景心的女性直覺格外敏銳,一向不重色相的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

濃眉俊眼、挺鼻薄唇,五官稜角分明卻不顯得過分堅硬。

他正看着自己,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好像空空的,又好像蘊着無限情緒,沒有欲 - 望,但也并不是很純粹,只是霧蒙蒙的,彷若藏着閃電的烏雲一樣,葉景心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只是歪了歪頭,呆呆的看着這個男人。

紅磚道之上、破碎的月光下,他們相隔了一公尺不到的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雙眼過分專注的盯着一處,葉景心竟有些暈眩,原本就軟綿綿的嬌軀不自主的前傾,幸而男人手快,兩人又離得近,他長臂一伸,便輕易的将她穩穩攬住,懷中這個看似嬌弱的小女人腰肢纖細柔軟,握在手中時令他心神一蕩。

剛才的突然失衡令葉景心驚喘了一聲,片刻的失神過後,第一時間便先感覺到了拂過耳畔的熾熱體溫,和那一身包裹在西裝布料下線條分明的強健肌肉。

男人将她扶好,覆在她腰際的掌心微微收攏,「你好,我是雷少決。」

真是一個不合時宜的開場白,葉景心平複下紊亂的心跳,酒勁也消散了些,剛想伸手推拒,那男人便輕輕的将她松開,退開一步站好。

葉景心晃悠了幾下,轉頭就走。

斜着眼睛走了幾步,然後又突然轉過身來,「你跟着我幹嘛?」

雷少決想了想,「順路。」

葉景心揚了揚眉,「這麽巧?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雷少決又想了想,「新鄰居。」

葉景心點頭,長長的「哦」了一聲,「住哪裏的?」

雷少決這次想的時間長了些,然後報出了葉景心對面某棟公寓的地址。

葉景心兩眼一亮,「這麽近哦?那你怎麽都不辦個喬遷宴?」說着就起了興致,一把抓住雷少決的手腕,興沖沖道:「我猜你肯定是因為不熟悉這邊的情況吧?我跟你說哦,你們那棟樓有個張媽媽,人好廚藝也好,你如果邀請她的話,喬遷宴就不用煩惱啦!來,我帶你去……」

她雙手拉着男人結實的小臂,将他拖進了不遠處的幽深巷子裏。

雷少決沉默的望着她的小腦袋,無意識的配合着她淩亂的腳步,并且不着痕跡的将這個幾度要摔倒的小女人扶好,路過暗巷中某扇小門的時候,葉景心半轉過身,指了指,「那是我家書店的後門,欸,你知道『Reve書吧』嗎?那是我家的哦,這是後門,就在你家對面呢。」說着又繼續拉着雷少決往前走,「走,我們去找張媽媽!」

雷少決眉角一跳,「已經很晚了。」

葉景心步子一停,慢吞吞的擡頭看了看天。

雷少決适時的補充,「張媽媽可能已經睡了。」

葉景心歪頭嘟囔了句什麽,然後猛地擡頭,拖着長音叫道:「張媽媽,你……睡……了……唔!」讨厭,人家還沒有說完,誰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幹燥而微冷的大手幾乎遮住了她整張小臉,空氣從指縫中沁入,混雜着男人手心裏好聞的味道,葉景心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氣。

「喬遷宴已經安排好了,不需要叫張媽媽。」

被捂着嘴的葉景心支吾了幾聲,大眼睛疑惑的眨了幾下。

「只是凳子不太夠,你可以借給我一些嗎?」雷少決安靜了一下,試探性的松開手。

「這好辦,店裏面有很多凳子呢。」葉景心重重的點了幾下頭,然後埋下頭,從包包裏翻出鑰匙,略有些搖晃的靠到後門,捅了幾次才将鑰匙插進鑰匙孔,俐落的推門而入,擡手開了燈,「這裏就是我家書店的小廚房了,我想想,備用的凳子在哪邊……啊,對了……」她猛地回身,意外的撞上了一面人肉牆壁,痛得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雷少決紋絲不動,「抱歉。」

葉景心呻 - 吟了幾聲,揉了揉鼻頭,「沒關系,你……」

啊,她剛剛要問什麽來着?

葉景心眨了眨眼,轉了個圈,似乎忘記自己剛剛要找什麽了。

雷少決注視着她,沉默的看着她轉了好幾個圈,然後問:「你在找什麽?」

葉景心轉過來對着他,眉心微蹙,「我忘記了。」

雷少決好心提醒,「是飲料嗎?」

葉景心疑惑,「飲料?」

雷少決點頭,「你說請我來這裏喝一杯。」

葉景心想了想,然後一拍手,「啊,對喔!」

雷少決的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來,然後在葉景心再次開始尋找飲料的時候,将這個小小的空間打量了一下,這是一間十坪左右的廚房,只有一套流理臺、櫥櫃和一張四人小桌,除了後門之外,還有一扇推拉門,現在上了鎖,門外應該就是她口中所說的書店,他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在四人小桌旁坐下。

「砰」的一聲,一瓶啤酒放在他眼前,雷少決擡眼,又聽見葉景心「啪」的一聲拉開了拉環。

「我喝飲料就好。」

「在這種狀況下喝飲料,可是很不上道的哦。」葉景心搖了搖手指。

「哪種狀況?」雷少決順着問。

「當然是……」葉景心瞇眼,吸了口氣,「失、戀!」

「哦?」雷少決的表情稱得上十分感興趣。

「我幹過好多壞事,但卻最不喜歡喝酒……又苦又澀,喝過之後喉嚨辣辣的,為什麽有人會喜歡喝呢?」葉景心沒有在他對面坐下,而是一踮腳就坐上了桌,略微側身對着雷少決,眼睛也是迷茫的不知看向何處,「時城就喜歡喝酒,他那麽白,喝完酒之後連脖子都會紅。」

「時城是誰?」

「我男朋友……不,前男友。」

「嗯。」雷少決低沉的應了一聲,等她繼續說下去。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在一個路邊攤上甩了我……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被誰甩過!」轉眼之間,剛才還像普通女人一樣期期艾艾抱怨着的她,突然就變了臉色,一股殺氣自眼中迸出,「他憑什麽,啊?憑什麽!即使他窮得只能帶我去吃路邊攤,我都沒有嫌棄他,可是他居然敢劈腿!他有什麽資格?這個連工作都找不到的窮光蛋!」

「哦。」雷少決點了點頭。

「如果當初不是大哥逼得那麽緊,我也不至于急得瞎了眼……喂,你說,我哪裏不好?」

葉景心話鋒一轉,突然彎下腰來,氣勢洶洶的盯着雷少決,「我長得不好看嗎?」

雷少決淡定的搖頭,「好看。」何止好看,她很美。

葉景心又問:「我身材不好嗎?」

雷少決繼續搖頭,「很好。」何止很好,簡直噴火。

葉景心更想不通了,點了點自己的胸口,「那我胸部不夠大嗎?」

雷少決淡定的垂下眼,靜靜的看了幾秒鐘,「夠大。」呃……

葉景心「砰」的一聲放下易開罐,「既然我臉夠漂亮、身材夠好、胸也夠大,那他為什麽劈腿?」

雷少決想都沒有想就說:「因為他不夠好。」

或許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性格。

雷少決隐約記得,兩人當年初遇時,她張揚淩厲的樣子,雷少決微微擡眼,忍不住打量起這個不知道又想到什麽,開始托着下巴凝思的女人。

她今晚穿着碎花長裙,套了一件短版的寬大針織衫外套,腳下是一雙休閑帆布鞋,還記得照片上的她,鵝蛋般的小臉上挂滿了溫煦的笑容,點亮了一雙清澈水眸,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漾着健康的紅潤,将唇色也襯得格外潤澤透亮,襯着奶玉般的肌膚,彷若四月的櫻花……

不過此時此刻,滿面酡紅的她竟又多了幾分妩媚。

雷少決突然覺得,跟她的臉蛋、身材與胸部相比,性格什麽的根本就不成問題。

在他打量她的空檔,葉景心的表情已經經過了千變萬化,最終變成了失落,她垂下肩膀,乖乖的跳下桌子坐回到凳子上,然後托着腮,「我知道為什麽了,時城總說我不夠溫柔、不夠可愛、不夠妩媚,又不解風情……拜托,這三種性格我都有,就是人格分裂了好不好!」她咕嚕咕嚕的灌了幾口酒,然後一抹嘴,再度将矛頭指向了雷少決,「你來評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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