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突如其來
祁德生渾渾噩噩的回了家,一個人進了書房就沒再出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成功的,各種意義上的。
生意上,他白手起家,創下了一份家業。
家庭上,他兒女雙全,盡管離過一次婚,在他看來也算不上什麽失敗,只能說兩人不合适和平分手。
對待兒女的問題上,祁德生也是是成功的,女兒和小兒子一個上了國內有名的藝術學校,一個海外留學,盡管都還有些小頑劣,但畢竟只是孩子,算不得什麽大問題。
如果不是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恐怕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有多麽失敗。
在今天之前,他以自己生意上的成功和生活上的惬意為榮,公司越做越大十分穩定,兒女繞膝,長子成材,這些都是他傲然的資本。他也一直覺得,自己做的十分公平,二婚前的財産除了部分用來重新起家,大半留給了祁澤,二婚後的東西則都是新妻子和兩個兒女的,多麽完美。
但是……
大兒子是成材了,但是實打實的說起來,與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祁澤還小的時候,他忙于打拼事業,妻子更向往新奇的世界,一個比一個不着家,祁澤很小的時候就進了寄宿學校,半個月回一趟家,就算那樣,自己也只是在剛見面的時候熱情一些表達一下自己的對他的思念,随即又不得不埋首于公司的事務。
他覺得自己是對的,如果他不打拼,他拿什麽給兒子更好的生活呢?
等祁澤再大一些的時候,他和那個女人離婚了。
他沒什麽不舍的把自己的大半身家留給了祁澤,開始了自己事業和愛情上的第二春,他覺得自己做的很好,對外物不留戀,對大兒子也算大方,有多少人能做的比他更好呢?
只不過,有了新的事業和家庭,尤其是有了一對可愛的兒女之後,他多久和祁澤通一次電話?再多久見一次面呢?
仿佛去年,只有他自己生日和過年的時候和祁澤見了兩面?
他真的做的很好,很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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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沒有錯處,為什麽祁澤從小時候的活潑,變得越來越沉默,他的生活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團糟?
祁德生頹廢的掩面,書房裏煙霧缭繞。
——分割線——
“所以,我可以不用死了嗎?”
客廳的沙發上,祁澤如是問道。
司徒衍的身體清晰可見的僵了一下,正湊在他耳畔輕語的祁澤能清楚的看到他耳朵上的汗毛戰栗般直豎起來,纖毫畢現。
“你在說什麽呢,阿澤?”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正常,如果不是祁澤用盡心力在認真觀察,恐怕也聽不出他語氣中的半分輕顫。
祁澤沒說話,他從司徒衍耳畔慢慢離開,毫無預兆的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司徒衍的臉頰,又從他的下颔緩緩滑過去。
司徒衍從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間就渾身上下無比僵硬,一動也不動,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祁澤會殺了自己,用他伸出的那雙修長有力的,做手術的時候無比精确的手,用力掐住他的喉嚨。
他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喉結,客廳十分安靜,甚至落針可聞,因此,“咕嘟”一聲就顯得很是清晰。
祁澤收回自己的手,靜默着注視了他兩三秒,忽而輕笑一聲:“這麽緊張做什麽。”
司徒衍終于反應過來祁澤都和他說了些什麽。
半分鐘之前,祁澤好像是剛剛和他說了一句“我們在一起吧”?
可如今,他竟是覺得,那已經多麽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他慢慢撐着沙發坐起身,想要說些什麽,腦子裏一時間閃過很多說辭,一時間卻又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只好沉默着看着面前的茶幾,有些不敢去看祁澤的表情。
他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暇去想,祁澤究竟是怎麽知道的了。
重點是,他全都知道了,一直以來,想要殺了他的人,從來都不是什麽林果果,更不是什麽唐尋歡,而是一直以來在他身邊提供幫助的自己。
他會怎麽想?
他會不會厭惡自己?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如此虛僞,一面向他展現心意,一面卻又不遺餘力地想要殺了他?
他會不會從此疏遠,或敵對,或無視,抑或是……直接殺了他?
祁澤察覺到他走神,無奈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沙發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沙發上猶有司徒衍留下的在那兒睡覺留下的體溫,祁澤不由自主的摩挲着,開口道:“你沒什麽要對我解釋的嗎?”
司徒衍聞言臉上閃過猶豫之色,嗫喏了兩聲卻沒有開口。
祁澤:“嗯?”
司徒衍咬咬牙,面色複雜的看轉頭看他,聲音苦澀:“我不知道從何說起。”
祁澤低笑一聲,“那不妨,從頭說起?”
司徒衍還是不敢看他,低頭想了半天。
好不容易擡起頭,張了張嘴道:“其實……”
“叮——”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
司徒衍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暗罵,無措的看着祁澤。
祁澤看着他難得一見的這副神态,扭頭忍住了自己的笑意,擺了擺手,悶聲道:“先接電話。”
司徒衍趕緊點了接通,出于不知道什麽心思,他還點了外放。
甫一接通,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傳來了小胖子咋咋呼呼的聲音:“老板!不好了!你快看這個!”
司徒衍忍了即将脫口而出的國罵,沉聲道:“幹什麽一驚一乍的,出什麽事兒了慢慢說!”
小胖子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猛地“嗯嗯”了兩聲,然後繼續一驚一乍道:“老板不好了!你快看這個!”
司徒衍忍着手癢,磨了磨牙,道:“看什麽?”
小胖子“咦”了一聲,理所當然道:“當然是看郵箱啊。”語氣中依稀可見鄙夷,仿佛不懂老板為什麽要問自己這麽簡單的問題。
要不是這個小胖子業務能力實在很強,司徒衍大概早就上手胖揍一頓了。
他看了祁澤一眼,祁澤對着他點點頭,示意他先忙自己的事兒。
見狀,他也不含糊,直接伸手拿過茶幾上的筆記本,三兩秒開了機,直接打開郵箱去查看小胖所謂的“大事”了。
小胖的郵件就在最上面,還用了公司內部的最優先級紅色标志,這個标志一般用來上報某些對公司影響極其重大且迫切需要解決的事情。
他默了默,難道真的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不應該啊……
司徒衍點開郵件,裏面密密麻麻的。
他一行一行的掃下去,臉色越來越難看,整個人也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起來。
祁澤看他這幅樣子,也不打招呼,直接起身走到他背後,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随即,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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