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生死與共

祁澤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司徒衍竟然早早的就已經在自己身上安裝了定位系統。

他愣了下，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麽……”

司徒衍神色一暗，他抿了抿嘴唇，正要開口說點什麽，祁澤猛地從愣神的狀态清醒過來，他微微一哂，“不怪你，你和我說一聲我也不會反對的。”

這會反倒輪到司徒衍愣住了。

他猶豫了下開口道，“你……不怪我麽？覺得我不相信你什麽的……”

祁澤好笑的揉了揉他的頭上軟軟的發梢，“我為什麽要不相信你，難不成你會害我？”

司徒衍下意識道：“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祁澤好脾氣的笑笑，“你只是擔心我而已，既然沒有惡意，我怎麽會生你的氣？”

司徒衍沉默着，只是上前兩步把自己埋在祁澤的肩膀上，眼眶有些發熱。

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

祁澤那麽聰明，他怎麽可能想不到？自己怎麽可能只是因為擔心就給他裝個定位系統？

是的，有擔心，但是也有其他……祁澤不可能想不到，但是他偏偏只提出了這一種。

祁澤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倒是沒再說些什麽。

“對了，你過來幹什麽？”祁澤猛然想到自己最開始的問題，他拉開難得在外人面前黏在自己身上的司徒衍，正色道：“不是說了你今天最好別出門嗎？怎麽還是跑出來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

司徒衍十分罕見的臉紅了下，羞怒的瞟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好得很，還有，你自己都跑來現場了，憑什麽我就要在家裏呆着啊？你怎麽不先給我以身作則看看？”至于為什麽要來，這回除了擔心，還能是什麽？

祁澤食指碰了碰鼻尖，輕咳一聲，無話反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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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什麽個情況了？”司徒衍看了看遠處抱在一起楠楠私語的唐尋歡和君君，忍不住問道。

祁澤把事情經過略去一些沒必要的，簡單給他說了下。

“也就是說，”司徒衍低頭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大概五分鐘左右，君君身上的炸彈，還有商場或許還有未知的炸彈，就會一起爆炸了？”

嚴冬這時候走過來，剛好聽到司徒衍的疑問，點了點頭，“嗯，所以我們現在就要撤離了，你們也一起，先離開商場再說。”

“那他……”司徒衍說着，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唐尋歡和君君的方向。

嚴冬明顯也有些頭痛，他對唐尋歡簡直都要有心理陰影了，一個不留神先是讓對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殺了人又消失，馬上人家又神出鬼沒，先自己一步出現在貧民區，還炸了現場，現在……看着緊緊抱在一處的兩人，他一點都沒信心能把人勸出去。

但是不管有沒有信心，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嚴冬走過去，簡單和唐尋歡說了幾句，表示衆人需要立刻轉移，走到商場外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

唐尋歡壓根沒有回頭，他依舊用溫柔的眼神看着君君，仿佛怕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只是嘴上說了句：“你們出去吧，我就不出去了。”

嚴冬嘆了口氣。

“我想吹吹風，曬曬太陽，我們能不能在門口坐坐？”君君突然很小聲的和唐尋歡說道。

唐尋歡怔了下，立刻笑道，：“當然可以了。”

說罷，立刻起身抱起君君，把君君身上自己的衣服又裹緊了些——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把君君身上原本嚴冬的衣服給扔到了一邊去，換上了自己髒兮兮的外套，好在君君也一點都沒有嫌棄的意思。

他抱着君君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完全沒有理會身旁的其他人。

嚴冬見狀，和祁澤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瞬間懂了對方的意思，在唐尋歡背後同時點了點頭。

九嶺商場。

所有人都撤離成功。

在商場一個安全門的位置，尋歡抱着君君坐在那裏，兩人仿佛完全忘記了炸彈的事情。

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祁澤和嚴冬默不作聲。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君君小聲問道。

唐尋歡看了手表，“還有一分鐘，六十多秒呢。”

君君躺在尋歡懷裏，雙手更加用力的攬着他的腰，把自己的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裏，“尋歡，我有些害怕……”

“我陪着你呢，”尋歡聲音柔和清緩，仿佛最動人心的安眠曲，“我還能抱你六十秒，六十秒之後……”他忍不住很輕很輕的笑了下，“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啊。”

“你還記得嗎？”君君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裏，聲音聽着悶悶的，“你來我家那次。”

仿佛想到了什麽，唐尋歡嗯了一聲，“記得。”

“那次，你也是這樣抱着我，我本來以為我死定了的，”君君回憶着，“我在爸爸的面前跳了下去，跳下去的時候我有點解脫，但是也有一點點的後悔，一點點的害怕。”

“我不知道死亡是什麽樣子的。”

她從唐尋歡的懷抱裏擡起頭，“但是我知道，神是什麽樣子的。”

唐尋歡看着她點綴着一些細微傷痕的臉。

“你就是我唯一的神明。”

她說着，眼裏一點點的溢出了淚珠。

是絕望？是害怕？或者是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說好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唐尋歡的眼裏仿佛有星河璀璨，“君君，別怕。”

下一秒，君君深吸一口氣，用自己畢生最大的力氣，一把将唐尋歡推了出去。

她流着淚笑開了，沒有時間再說什麽，她的雙腿都傷着，根本沒精力再看被推出去的唐尋歡一眼，她一手抓住身旁的安全門，就要用力合上。

門紋絲不動，她驚慌的扭頭。

她的神明，一手搭在門上，如同剛才一模一樣的的看着她。

“你……”你為什麽這麽平靜，仿佛知道我要做些什麽？

唐尋歡有些無奈的笑着，明明和你說好了要死生都在一起，盡管知道你最後還是會忍不住放棄這個承諾，卻沒法生氣呢。

兩人對視間，恍若千言萬語。

他們也沒有時間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