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這個擁抱持續了漫長的時間。

楚櫻本來不怎麽敢用力, 只放了小部分重點在他身上,但商晝這麽一收緊,她就被迫朝他懷裏跌去,穩穩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兩個人毫無間隙地緊貼在一起。

幸而冬日裏楚櫻睡衣厚, 但她仍能感受到底下的觸感結實有力。

別說商晝這人身材還挺好的, 也不知道有沒有腹肌。

楚櫻忍不住小聲問:“旦旦,壓着你沒有?”

說着她就想側頭去看一眼商晝, 但才動了一下腦袋後就貼上了一只溫熱的手掌, 他又把她按回肩頸處不許她動彈。

楚櫻:“......”

她嘀嘀咕咕:“這是要抱多久?”

商晝不應聲, 橫在她腰間的手又收緊了。

算了, 抱就抱吧。

商晝懷裏還挺舒服的, 暖和又寬闊。

楚櫻不說話後室內只剩了商晝微沉的呼吸聲。

她靠了一會兒幹脆閉上眼睛,放松了身體将全身的力量都交給了商晝, 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好讓自己坐得舒服一些。

商晝像是被裹在海綿裏。

陌生的感覺讓他指尖發麻,他緊緊地抱着懷裏這小小的一團。在夢境中不敢伸手的他在此時此刻将她抱在了懷裏。

商晝從來都是一個想做就做的人。

因為他不畏失去, 心無挂念。

可如今楚櫻讓他嘗到了前半生從沒有過的情緒。

那點貪念就忍不住從心底最暗的角落裏冒了出來,似乎每一根神經和每一滴血液都在告訴他,把她留下來, 留在他身邊。

把她想完成的事都破壞掉。

她就回不去了,她會永遠留在這裏, 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在這樣的念頭幾欲沖破牢籠的時候,商晝睜開了眼,黑眸裏湧動着的情緒凝滞。

頸側的呼吸開始變得輕緩。

楚櫻靠在他肩頭睡着了, 她對他似乎沒有一點兒防備之心,總是靠在他的懷裏睡着。

她更想要回去,想要她哥哥。

商晝明白。

從商晝出生,到現在, 他都是孤身一人。

他不能讓楚櫻變得和他一樣,她應該回家去,而不是留在這裏。

商晝垂眸望着頸側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沒叫醒她,直接承受着她的重量将她穩穩抱在懷裏,從沙發上移到了輪椅上。

這是第一次,商晝的輪椅上坐了兩個人。

新的一周崇英格外熱鬧,因為他們即将迎來聖誕。

學校還特地去給他們找了一棵冷杉,上面綴滿了星星般的光亮和彩球,各色的禮物盒在枝桠間若隐若現,差的只有一場雪。

楚櫻悄悄問五三:三兒,什麽時候開始下雪?

五三翻了翻書:平安夜的淩晨,明天醒來就能看到雪了。

明天就是平安夜。

楚櫻把腦袋縮進羽絨服裏,想着明天沈晏清和謝南枝兩個人會不會有進展,這個想法才冒出來,五三身上就顯示了新任務。

【平安夜阻止丁遠寒撞見沈晏清向謝南枝告白】

楚櫻:“......”

這個平安夜一點都不平安。

商序昭瞅了眼邊上正在發呆的楚櫻,問她:“兇丫頭,下個月期末考結束就得過年了吧。你是留在明城還是回禾城去?”

楚櫻托着腮漫不經心地應:“我回禾城做什麽,家不都在這兒嗎?”

商序昭心想這丫頭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提醒她:“你弟弟上回來不是說了,年前你爸爸會回來,他不得過來找你?”

楚櫻一愣,還真有這回事。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煩人。”

商序昭:“......”

這兇丫頭看起來簡直像個斷絕七情六欲的女魔頭。

一想到這事兒楚櫻還挺煩的。

原本她自己和家裏關系就一般,這小丫頭就更不用說了。

但這事兒就為難在楚天漠對楚櫻一直百般縱容,平時她和韓音鬧脾氣從不摻和,實在鬧得大了也是幫這小丫頭。

楚天漠是個好脾氣的男人,但他有底線。

楚櫻暫時摸不準他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怎麽做。

楚櫻只好問五三:書裏楚櫻去世後楚天漠怎麽樣了?

五三翻了許久才告訴她:[他和韓音離婚了,也沒要楚琰的監護權。不知道他後來怎麽樣,書裏只是一筆帶過。]

楚櫻聽了又是嘆氣。

她最不會應付這樣的人。

因為這件事楚櫻一整天都悶悶的,晚上回了莊園也沒說話,自顧自地就上樓了。

商晝和顧臨城兩人回來沒多久,正坐在桌上煮茶喝。

兩人眼看着楚櫻蹭蹭蹭跑上了樓。

原本顧臨城還想叫楚櫻過來坐會兒,這字還卡在喉嚨裏呢人就沒影兒了。他瞅了商序昭一眼,好奇道:“這小丫頭怎麽了,看起來心情不佳。”

商序昭擺擺手:“別提了,還不是家裏那點破事兒。”

顧臨城更感興趣了:“什麽事兒啊,和楚家有關?”

商序昭在桌前坐下,嘀咕道:“上回楚櫻她弟弟跟着秦行一塊兒過來的,跟她說年前她爸爸回來,回來不得過來接她?楚家這事兒做的真的,人親爹都瞞得死死的,還聯系不到,真是稀奇。”

“要我說不怪楚櫻不找他,上哪兒去找啊?诶,堂哥,你知道她爸爸在哪兒嗎?”

商晝:“在國外山區,信號覆蓋不到。”

商序昭恍然:“我說呢,難怪楚家這麽肆無忌憚。”

聞言顧臨城挑了挑眉:“秦行?”

說到秦行商序昭不由瞄了商晝一眼:“秦家原本是想和商家合作的,來商氏那天我和楚櫻在,秦行想把楚櫻接回去,差點沒指着我堂哥鼻子罵。”

顧臨城輕啧一聲:“我說怎麽後來沈清渡來找我。不過沈家和秦家暫時沒時間摻和商氏的事了,他們內鬥正到精彩的地方。”

商序昭撓撓頭,疑惑道:“項目的事不是定下了嗎?”

顧臨城:“定下歸定下,你那些個叔叔伯伯可沒死心,還想着法子找出路。”

兩人聊着聊着又聊到商家內部的八卦堆裏去了。

商晝不高興聽誰誰誰又在外面生了個兒子或者誰誰誰和老婆吵架被撓了一臉,他轉身走了,留這兩個人在這兒叽裏咕嚕。

商晝到書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窗邊打開窗,看向右側楚櫻的房間。

冷風從窗外灌進來他也沒感覺。

只是靜靜看着她的房間,直到燈熄滅,房間全然暗下來才關窗去做自己的事。

淩晨。

商晝合上筆記本,閉着眼在書房裏發了會兒呆。

這幾天他一閉上眼就能聞到楚櫻的味道,甚至感覺她仍在他的懷裏。要是他每晚都能抱一抱楚櫻就好了,商晝擡手撫上心髒的位置。

這裏又不舒服了,很悶。

商晝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幹脆推着輪椅重新打開窗,再看一會兒。

隔壁房間。

楚櫻在睡夢中被五三吵醒,一本書也不知道為什麽在大半夜這麽興奮:[櫻櫻!櫻櫻!外面下雪了啦!你快起來看看!]

楚櫻:“......”

雖然她挺喜歡雪天的,但也沒喜歡到在半夜起床看雪。

半晌後,楚櫻認命地掀開被子。

這場雪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初雪,看看也行。

楚櫻開了床頭的一盞小燈,穿上拖鞋扯開窗簾推開了窗。

屋檐一圈都亮着昏暗的小燈,細細的雪花緩慢地從天空飄落,燈光将經過屋檐的雪花映得赤紅,像是糖霜灑在了面包上。

她仰着頭,望向那黑沉沉的夜。

看着看着楚櫻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這大半夜的怎麽感覺有人在看她?

楚櫻後知後覺地朝着隔壁看去,一眼就撞上了商晝的視線。

他就坐在窗前看着她,室內的燈光将他照得清晰無比,楚櫻能清楚地看到商晝被凍紅的耳朵和暗不見底的雙眸。

她怔了好一會兒。

商晝看她的眼神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了,以往他的眸幹淨又帶着對她的好奇。如今他的黑眸仍然清澈,可楚櫻卻想避開。

商晝開始變得具有侵略性。

兩人對視許久,楚櫻伸手關上了窗。

商晝卻仍停在原地沒有動。

那扇窗不會再打開了,商晝知道。

他斂眸,想着等她關了燈他就回房。

這個想法才剛從腦子裏過了一遍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随即輕緩的聲音隔着木門響起:“商晝,我推門進來了。”

商晝的睫毛顫了顫,立即擡眸,側身朝門口看去。

他注視着楚櫻在燈下顯得昳麗又溫柔的面容,看着她反手關上門朝他走來。

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離他越來越近。

她的味道也是。

楚櫻瞅了一眼這仿佛呆住的商晝。

走到他跟前關了窗,捏了捏他冰涼的耳垂,出聲問他:“大半夜的看什麽呢?燈都關了,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還看。”

溫熱的指尖觸上他的耳垂,商晝整個人瞬間就緊繃了。

他動了動唇,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楚櫻,下雪了。”

這是商晝今年看到的第二場雪。

第一場雪是楚櫻帶給他的。

楚櫻轉身去倒了杯熱水遞給他,随即便是嘆氣:“你說你,不怪老爺子和管家這麽操心你。雖說任性了點,但你這人活得還挺快樂。”

看着商晝乖乖了喝了水楚櫻才在前幾天搬上來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她雙手環胸,盯着商晝,問他:“旦旦,你這些日子高興嗎?不高興的時候多還是高興的時候多?”

商晝悶聲應:“不高興的時候多。”

楚櫻:“......”

抱都抱了還不高興。

困意又漸漸泛上來,楚櫻捂着唇打了個哈欠,鳳眸裏纏了些許水霧。

她忍着困意繼續問他:“因為什麽不高興?”

商晝想那可就太多了。

想到你要離開就不高興,想到不能再抱抱了也不高興,想到楚天漠和秦行也不高興,每天回家見不到你也不高興。

商晝別開頭:“因為很多很多很多事不高興。”

說都說不完,為什麽世界上不能只有他和楚櫻兩個人。

楚櫻:“......”

這人怎麽那麽難哄。

楚櫻嘆氣:“旦旦,你在想什麽?”

商晝的視線重新落在楚櫻身上,看着她霧蒙蒙的雙眼和紅潤潤的唇,心跳又開始變得奇怪。

他如實應道:“我變得很奇怪。”

楚櫻瞅他:“哪裏奇怪?”

商晝伸手按住心髒的位置:“這裏。”

聞言楚櫻一愣,上次商晝也說心髒不舒服,不能出什麽事吧?

她起身把沙發空出來,對他說:“坐上去。”

商晝也不問為什麽,推着輪椅到沙發跟前,一個晃眼就坐上去了。坐上去之後就眼巴巴地看着楚櫻,一副又要抱抱了嗎的模樣。

楚櫻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走到他身側俯身貼到他胸前仔細聽了聽。

別說,這胸腔內的心髒還真砰砰跳,一聲接着一聲,速度很快。

商晝悄悄攥緊了拳,喉結上下滑動着。

幹渴的感覺又湧上來,她的腦袋還在胸口蹭個不停。

楚櫻蹙眉,仰頭問他:“經常這樣?”

商晝喉嚨發幹:“沒有經常。”

楚櫻:“什麽時候會這樣?”

商晝:“現在。”

楚櫻:“......”

她緩緩直起身子,盯着這個紅着耳朵的男人,他暗沉沉的眸子裏的情緒越來越清晰。有些東西永遠藏不住,例如愛意。

楚櫻和商晝對視許久,忽然笑了:“旦旦,喜歡我啊?”

商晝不知道什麽是對楚櫻喜歡。

他只能如實說出自己的感覺:“我想每天都抱你,想醒來就看見你,想和你一起坐在餐桌上,想看你畫畫,想...”

想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但這句話商晝并沒有說出口。

楚櫻靜靜地聽着商晝說,心想還好沒說想天天和她睡覺。

她像妥協般伸手揉了揉他的發,低聲道:“現在每天不都是這樣嗎,除了每天都抱我。要是想抱也不是不可以,除了這些呢,還有什麽想要的嗎?”

商晝凝視着她。

不說有也不說沒有。

楚櫻無奈道:“知道了,現在要抱抱嗎?”

商晝應:“嗯。”

一回生二回熟,楚櫻熟練地往商晝身上一坐,再往他懷裏一縮,含糊着道:“困了,你自己抱着吧,我先睡了。”

商晝拿起邊上的遙控器關了燈。

書房陷入了黑暗。

商晝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擁緊了懷裏唯一的溫熱。

他希望時間暫停在這一刻,永遠。

平安夜這一天明城下了初雪。

風将簌簌的雪吹亂,那顆漂亮的聖誕樹上像是鋪上了一層毛茸茸的毯子,紅色的禮物盒在枝頭搖搖欲墜,不少人圍着樹拍照片。

楚櫻帶着紅豔豔的圍巾,斜眼瞧着商序昭這個傻子。

他手裏捧了一只又紅又大的蘋果,這是昨晚他挑了兩個小時的成果,早上起來又叫管家教他怎麽包禮盒,連早飯都沒吃。

商序昭咧嘴:“兇丫頭,今天大家都在送蘋果,我給謝南枝送蘋果沒關系吧?”

楚櫻心想你這天天去送奶,整個A班早就知道你喜歡謝南枝了,就你個傻子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她嗯嗯點頭:“沒關系,你送吧。”

商序昭瞅她:“你手裏怎麽一個蘋果都沒有,藏書包裏了?”

楚櫻懶懶道:“我對這個節日沒什麽興趣,你自個兒玩去,別來煩我。”

商序昭哼哼唧唧:“那你給我堂哥送蘋果嗎?”

楚櫻:“...你送啊?”

商序昭:“當然了。”

楚櫻嘆氣:“再看吧。”

近來商晝和丁遠寒的事攪得她心煩意亂,偏偏這兩個人都在主線劇情上。不過楚櫻有種預感,丁遠寒的事馬上要結束了。

教室裏也比往常熱鬧些,每個人桌上都擺了漂亮的小盒子。

一瞧就知道是老王送的,他怪喜歡做這些悄悄摸摸但大家都知道的事。

因着下了雪,今天他們不用在課間操的時候出去跑步。

但這些坐不住的孩子們還是跑到操場上去了,商序昭和季楓妤都一塊兒出去了,只有楚櫻一個人縮在椅子上不想動彈。

晚上的任務倒是簡單,她找個借口把丁遠寒支走就是。

在學校裏表白想想也就這麽些個地方,按照沈晏清的性格來看不是學生會就是天臺,冬天外面冷他大概率會選擇在學生會。

楚櫻幽幽道:人家的平安夜不是沉浸在節日氛圍裏就是你侬我侬的戀愛,而我居然還要看到丁遠寒。

五三現在也不是誰學的說話口氣,大概是和商序昭,它安慰她:[也就眼睛一睜一閉的事,前幾天你不是還催任務嗎?]

楚櫻輕哼一聲,靜待晚上的到來。

她掐着時間離開了教室,溜達着摸去了學生會。

楚櫻沒有在雪天撐傘的習慣,等她到學生會的時候黑發上已沾了一層雪。她也不進去,就坐在邊上的長椅上,然後五三熄滅了邊上的那盞路燈。

直到沈晏清帶着謝南枝出現她才悄無聲息地從另一邊繞開。

楚櫻走後,那盞熄滅的路燈又亮了起來。

楚櫻重重地踩在雪上,問五三:“丁遠寒差不多出教學樓了,他在學校裏不會跟得太近,我們去路上堵他。沈晏清和謝南枝需要多少時間?”

五三只敢憋一行小字出來:[一個小時。]

楚櫻:“.......”

楚櫻擰着眉想了半天:“找個理由把他支回家吧?把他留在學校我總有些不放心。”

五三挺起小肚子:你試試。

楚櫻仔細思索了許久才寫:丁遠寒的鄰裏經過他家樓下的時候一晃眼以為他家陽臺的玻璃門沒關,急忙打電話到學校聯系了丁遠寒。B班班主任直接給丁遠寒批了一晚上的假。

這樣丁遠寒回家發現玻璃門關了也不會多想,這夜裏視線暗,看錯确實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不會牽扯到那個女人。

五三身上閃了閃:[櫻櫻!生效啦!]

楚櫻松了口氣:“生效就好,走,我們去找他。”

楚櫻加快腳步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在途徑操場和教學樓的岔路口楚櫻看見了丁遠寒,顯然丁遠寒也看到了她。

丁遠寒停住腳步,防備地看了她一眼:“你又要幹什麽?”

此時楚櫻顯得很好說話:“這不就是正好遇見了嗎,就和你傳個話。我剛剛出來的時候看到你們班主任在B班門口找你,說是急事,你回去看看?”

丁遠寒一愣,班主任知道他家裏的情況。

他家能稱得上是急事的就那麽一件事,他握緊拳,轉身就往回跑。

楚櫻看着丁遠寒狂奔而去,松了松圍巾,剛準備往前走就看到另一道身影從丁遠寒離開的方向朝這兒跑來,與此同時楚櫻的電話響了。

楚櫻頓了頓,看了眼屏幕,是商序昭打來的電話。

她接起電話。

急促的喘息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楚櫻,你在哪?”

商序昭的聲音與平時不同,低沉沉的,很重。

腳步聲越來越近。

楚櫻沒來得及回答就看清了那道身影,是商序昭。

商序昭臉色煞白,額頭上都是汗,見着她了聲音裏才透了點顫出來:“楚櫻,堂哥出車禍了。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楚櫻?”

面前的人遲遲沒有反應,他又喊了一聲。

楚櫻猛地伸手扯住商序昭,拉着他往校門口跑。

現在商家應該沒人顧得上他們,楚櫻讓五三安排了車。

商序昭一踉跄,差點摔倒。

他恍惚間想,楚櫻這麽個不愛跑步的人原來能跑得這麽快。

五三急匆匆地安慰楚櫻:[櫻櫻,商晝不會出事的,你看主線都沒發布劇情任務。]

楚櫻現在沒心思和五三讨論這個。

兩人跑到校門口的時候正好一輛出租車開過。

楚櫻伸手攔下,兩人上了車。

這時候兩人都沒心情,商序昭報了醫院的名字就開始聯系家裏人。

後座沒開燈。

楚櫻小聲喘息着,雙手捏得死死的。

她閉了閉眼,又做了兩個深呼吸,卻沒辦法平靜下來。

楚櫻是一個容易接受現實的人,她能接受哥哥被送出國,能接受父親去世,能接受放棄自己的夢想回到公司,也能接受成為母親的依靠。

甚至能接受來到這裏。

這是楚櫻第一次發現有些事不是那麽容易接受的。

哪怕五三告訴她商晝不會出事,理智也告訴商晝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她就是過不去。

冬日裏出租車都開着暖氣。

楚櫻的體溫卻越來越低,商序昭的語氣越來越急躁。

商序昭挂了電話,告訴楚櫻:“阿城哥說是在車開出落日大道後出的車禍,一左一右兩輛貨車闖紅燈往堂哥的車上撞。”

楚櫻的語氣很輕:“他怎麽樣了?”

商序昭頓了頓:“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剛送到醫院,人在昏迷中。”

商序昭曾不理解爺爺為什麽這樣忌憚叔伯們,他以為那些保護措施只是防範,從沒想過這些事會成真。從沒想過原來刀刃真的能夠向內,揮動刀刃的人是他的叔伯。

楚櫻沒法和商序昭解釋大多數家族紛争都是這樣,愛與血緣并不能阻擋人的欲/望和野心,利益驅使着他們不斷往上攀爬,沒人想從靠近山頂的地方跌落。

半小時後楚櫻他們到達了醫院。

兩人匆匆趕上樓見到就是心急如焚的管家和暴躁的顧臨城,老爺子不在這兒,估摸着是去找人算賬了。

商序昭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問:“堂哥怎麽樣了?”

管家滿頭汗:“剛進手術室,需要輸血,這家醫院最近,但血庫沒有先生的血型。備用血庫的血送到還要半小時,因為下雪路上堵車,我着急。”

楚櫻恍惚了一瞬,她不是沒有辦法能讓血庫的血早點送到。

但這時候沒有任何一個辦法比得上她。

她最初來到商家不就是為了這麽一天。

楚櫻抿了抿唇,看向管家:“我在這裏,等什麽血庫?”

管家搖頭:“先生昏迷之前說了,不許用您的血。”

楚櫻定定看着管家:“這件事聽我的,事後我來解釋,這種時候也由着他任性。”

管家仍在猶豫。

楚櫻直接問顧臨城:“顧臨城,你說呢?”

她知道顧臨城的答案。

顧臨城看了她片刻,應道“聽你的。”

楚櫻躺在病床上,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

她睜開眼看到的也是這樣的景象,不過那時候她的身邊空無一人。這時候有許多人陪着她,商序昭這個傻子還紅了眼睛。

冰冷的針頭戳進皮膚這一瞬楚櫻神情一點兒都沒變。

她從小就不怕打針抽血,還喜歡看着,哥哥常說她該躲到他懷裏去。

抽完血後護士讓楚櫻躺一會兒,還把管家和商序昭他們都趕走了。

楚櫻擺擺手:“去等商晝吧,我沒事。”

商序昭眼巴巴的:“那你睡一會兒。”

楚櫻無奈:“好了快去。”

這麽一折騰已過去了一個半時。

楚櫻看向五三:“丁遠寒的任務怎麽樣了?”

五三翻了翻:[任務完成了,丁遠寒沒再回學校。櫻...啊櫻櫻!丁遠寒去找謝南枝!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主線沒有提示?]

楚櫻蹙眉:“現在他們在哪兒?”

按照這個時間謝南枝他們剛結束晚自習,從崇英再到謝南枝家裏還有半小時的路程。

五三急得要哭:[因為雪下得太大,學校提早放學了,謝南枝已經回去了。]

楚櫻:“......”

楚櫻:“...三兒,我們來試試瞬移?”

五三茫然:[我能行嗎?]

...

兩小時後,商晝結束了手術。

麻醉的藥效沒過,他被醫生喊醒,聽到低低的囑咐聲:“這兩小時別讓病人睡着...”

商晝運氣好,沒傷到頭。

胸部創傷因為手術及時沒有大礙,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好。

商晝下意識朝邊上看去。

他們都在,只有楚櫻不在。

他下意識問:“楚櫻呢?”

作者有話要說:  櫻櫻:我真滴好忙!

大變态下章就下線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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