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太年輕

奇峰都不知道自己是帶着何種心情去彙報的,反正禀報完,餘海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她很平衡地自去睡了。

鷹主這裏從戰戰兢兢的餘海口中得知消息後,倒是沒什麽不愉快,只輕笑了一聲。

“這是惱了,且晾她一段時日便可。”鷹主淡淡跟餘海吩咐,心裏卻越發覺得有意思。

這還是頭回有人耍脾氣耍到了他臉上,這種感覺……竟還不賴。

“可族老門中送了帖子進來,奴才都讓送南風居去了,您看……”餘海略帶猶豫問着,其實他心裏其實很贊同晾小丫頭一段時間。

狐不狐貍的他一個奴才也不懂那等子風情,小丫頭可是比入府時嚣張了太多,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麽不好。

“無妨,初一至十五,京城那邊各族都派了人來,八族本宗有許多事體要忙,暫時顧不上她。反正現在天氣冷,她才剛重傷痊愈沒多久呢,不出門也好。”鷹主扔下手中的古籍站起身來,“歇了吧。”

餘海本還想着主子這是要惱了,可伺候着鷹主洗漱時,他怎麽尋思怎麽覺得鷹主的話音兒不太對。

只主子爺都說了要晾着,那想必就是要讓佟殊蘭知道個高低,他也就按下了心裏的詭異。

誰知他還真是信了主子的邪,別說一段時日了,三日都不曾過去,這位爺就變了主意。

盛京被稱作留都,這邊全是各族的根兒,那叫本宗。

不論何時,有關于宗族的大事都有留都這邊的本宗來主張,比如這送祖宗一事兒。

除夕夜裏請祖宗前來享用榮華,過完了年呢就得送祖宗回去,這是個禮數,不然老話說怕是一年都家宅不寧。

滿族講究‘人三鬼四’,留都這邊一直都是初四一大早兒由鷹主帶着去太廟行送禮。

等這祖宗送完了,馬佳氏一回府就忍不住跟瓜爾佳博墩念叨。

“初一下午我給鷹主府的小格格遞了帖子,想張羅賞梅詩會,沒成想第二天一大早就讓鷹主府的人給撅了回來,說是小格格病了,我當時還以為她是張狂勁兒沒過去呢。”馬佳氏一邊給瓜爾佳博墩換家裏的便袍一邊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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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您瞧見沒?鷹主還真就沒帶着她,按理說沖初一那個縱容勁兒,這不管是什麽身份,都不能不讓她在外面磕頭,想來是真病了?”等二人坐到炕上暖和身子時,她才看着瓜爾佳博墩問。

“病了就等等,左右等她病好再多送幾次帖子,若她實在不喜出門,就先放一放。”博墩端着熱茶有一口沒一口喝着,“別忘了送些珍貴藥材去。”

“還用您說呀?當天下午我就派人送過去了,全是好東西,連給她解悶兒的物什我都沒拉下。”馬佳氏嗔怪着撇了博墩一眼,“我就是想不明白,初一是咱們吃了虧吧?她倒是病上了,許是高興過了頭?”

“你管這些作甚,不管她病沒病,為何病,都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兒,敬着便是。”博墩輕哼一聲,覺得自家妻子很有些閑得慌。

“你有功夫操心這些,倒不如好好招待着京城來的本家,他們可有說什麽?”

“嗨,不就是老生常談麽?說是二王爺和二福晉那裏冷着餓着,指望着咱們給鷹主遞話,跟萬歲爺說道說道。”馬佳氏說起這個就煩,“我娘家那邊也是,說三王爺處境不好,榮娘娘在宮裏步履維艱,開口閉口都是要銀子,人家赫舍裏氏那頭都沒這樣兒打秋風呢。”

“不用管他們,咱們有多少臉面你還不清楚?好好招待着就是,等明日祭神結束後就送他們走。”瓜爾佳博墩平靜地吩咐着,早就知道京城那邊的本家什麽情況,他也沒覺得煩躁。

被馬佳氏念叨了半天的佟殊蘭這頭呢,也正聽朱德順跟她聊着這些事兒,奇峰就在門口低頭伺候着。

“佟佳氏有佟半朝我能理解,可赫舍裏氏在盛京還這樣展揚,到底怎麽回事兒呢?”聽朱德順說了半天,佟殊蘭倒是更好奇了些。

“回格格,其實說是本宗,關內關外根本就不怎麽來往,一年到頭無非也就是過年這會兒來拜拜祖宗,佟佳氏來了就和平相處,赫舍裏氏……那就是來打秋風,盛京都是咱們鷹主說了算,萬歲爺且不管這邊光景呢。”朱德順躬着身子仔細解釋。

“那京城……”

“奴才給爺請安,爺萬福金安!”沒等佟殊蘭問完,寶生的動靜就從外頭傳進來。

佟殊蘭挑了挑眉,等着奇峰低眉順眼把門簾子掀開,那位爺跨進門後,她才輕哼一聲,直接就着軟塌面沖窗戶躺下了。

“規矩呢?見了爺禮都沒一個?”鷹主看着小丫頭非得等他進了門才躺下,裝也不裝個實誠,冷哼一聲就坐在了她旁邊,任是哪兒随便拍了一巴掌。

“病了!”佟殊蘭感覺到腿上被拍,頭都不回看着窗外慢悠悠道。

“病了還可勁兒的折騰膳房?”鷹主眼中帶着清淺笑意涼涼道。

天南海北去了根兒的奴才們,使盡了渾身解數才進了府,可碰上他這麽個不愛在膳食上折騰的主子,這些年估摸着是憋狠了。

眼下佟殊蘭一吩咐,聽餘海那意思,膳房那群奴才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可是替她精神了。

“病了胃口不好,當然得折騰。”佟殊蘭仍不看他,只借口還是找得飛快。

“就你這張嘴能說,生氣就生氣,豈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鷹主直接将她拽起來,看着她聲音都冷了些,眼神帶着不贊同。

可餘海這次看得分明,那明明就是虛張聲勢吓唬小丫頭呢,就跟貓兒狗兒做錯事被訓斥似的,反正跟沒說差不多。

“我是病了呀。”佟殊蘭也确實不害怕,直捂着心口做那西子捧心的模樣,“自打初一回來,我這心裏就拔涼拔涼的,還總是隐隐作痛,到現在都還疼呢。”

“……”餘海趕緊低下頭去,且不說這是睜着眼說瞎話,一個小丫頭西子捧心,雖不是東施效颦,看着也讓人想笑。

“什麽話都敢渾說,好了,算爺錯了還不成?”鷹主也抿住唇差點兒沒笑出來,到底軟下聲音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爺,說好的晾着就行呢?餘海低着頭深深嘆了口氣。

他就想不明白了,照他們家主子爺的性子,也就一個小丫頭,怎就至于這麽步步退讓還百般寵着?

鷹主什麽樣的女人……哦不,小女孩沒見過,佟殊蘭到底特殊在那裏呢?

“怎麽叫算呢?欺負人的不是您吶?”佟殊蘭捧着心口不放,扭頭清淩淩地看着鷹主揚聲問道。

“……行,是爺錯了。”鷹主被那雙水汪汪的眸子盯着,心不自覺就軟了幾分,“爺難得好心一回,還頭回叫人把送出去的東西原樣還回來了,你還忒有理,就不興爺跟你開個玩笑?”

哼……佟殊蘭重新低下頭來不說話,垂着的眸子中全是哂笑,頭回?那還是太年輕了。

等着吧您吶,‘第一次’多了,姑奶奶非得多替你開開眼界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綠色提示只是改了改錯別字哈,沒有內容變動~

小可愛們咋都不說話了咧?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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