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節

地說道：“确實不會了，此刻他們大概只想殺了你的仆人——在他們眼中，這輛馬車上豈非只有他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對手？”此刻，聞名天下的李尋歡在他們眼中已經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而她更不過是一個嬌弱的小女人。只要殺了駕車的虬髯大漢，東西自然就是他們的，他們再不必因為畏懼而虛張聲勢，只能傻等着他們将寶物丢出車外。

他們一定在想，等拿到了東西再厮殺，也不遲。

可是她卻更加相信李尋歡的主角光環！

“我還是想試一試，或許他們看到了東西，心裏的打算就改變了。”林仙兒忽然擡起頭，眼裏似有無限的希望。

突然，虬髯大漢高興的叫喊聲傳了進來：“阿飛少爺，你……終于還是來了，少爺他沒有看錯……沒有看錯……你和龍嘯雲那厮終究是不一樣的……”

當龍嘯雲三個字夾帶着風聲傳入車廂時，李尋歡臉上立即顯出一絲痛苦，連阿飛帶給他的喜悅都被這種痛苦所掩蓋。

林仙兒瞧了他一眼，笑笑：“阿飛來了，你不高興？你這個樣子是不是還要趕他走？只因為你已經是一個和寂寞、不幸、悲劇結伴的人？”

李尋歡閉上了眼睛，複又張開，只這一瞬間他的心頭已流轉過無數的念頭與情感。當他的眼睛再張開時，那一雙飽經滄桑卻永遠充滿活力的眼眸中再不複那剛剛的痛苦與隐忍。

李尋歡說道：“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再将他從我身邊趕走。你說得很對，做大哥的就應該處處遷就、疼愛自己的兄弟，不應該讓他這麽委屈，這麽寂寞、孤單，至少要在他寂寞、孤單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

“只是，有我在他身邊的一天，你就不能在他身旁呆上一刻。”李尋歡忽然厲聲威脅道，他當然還記得林仙兒說過的她也喜歡阿飛的話。

林仙兒卻因為他這一句話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要她從阿飛身邊滾開，最好滾到天邊兒去的李尋歡：“你……難道你要跟我搶？”她指着他，滿心滿眼的仿佛都是不相信、不甘願。

“你要是想要跟着他，我就會跟你搶！”李尋歡回道。

“好……”林仙兒抿起嘴角，她的唇角已經在顫抖，似已激動萬分，最後她終于開口，對李尋歡說道：“好，那我倒要看看，你一個老男人能不能搶得過我天下第一美女林仙兒！”

她似已恨極、怒極，也不等李尋歡的反應，已徑自推開車門走了出去。而李尋歡呢？他卻因林仙兒剛剛的話而驚訝，并非因為這個女人稱呼他為“老男人”，也并非因為這個女人執意要阿飛，而是因為她竟然說自己就是引發這一切争鬥的禍端之一——天下第一美女。

李尋歡忍不住大聲地咳嗽了起來，然後他就聽到了車外人的說話聲，風雪太大人聲太小，他一時竟然聽不出那少年清冷沙啞的聲音。

林仙兒走出車廂的時候，正看到阿飛的劍尖抵在那個滿身珠玉的女人的喉嚨處，只要再遞進半分，這個女人就要香消玉焚。

可是阿飛卻語氣冷淡地對她說：“我不殺女人。”

千手羅剎看着持劍抵住她喉嚨的少年，她知道自己今天不得不走，否則就要像華麗馬車內的男人一樣，被少年一劍刺穿喉嚨。

只是她不甘心，她還要問一問，問一問李尋歡馬車內的女人，妙郎君花蜂是不是她殺死的，她又為什麽要殺了他，硬生生從她手中奪取了這個機會。

她已找了花蜂二十多年，為的就是要用手中的鞭子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死他，抽爛他的嘴、抽爛他的臉、抽爛他的身子、抽爛他的XX、抽爛他的心肺……可是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卻奪走了她的機會，她這二十年來的辛苦都在她的手裏變成了徒勞。

“早知道你就在附近，我就不殺他将他留給你了。”林仙兒看出了女人眼中的痛苦與怨怼，滿懷歉意地對女人說道：“我對你不住，只是你也應該諒解我，我……我聽到他叫花蜂的時候，就已經動了殺他的心思了。”在她眼裏，泡良族已與強&奸犯、騙婚黨同樣可恨，她若能殺之卻不殺那簡直就妄為女子了！

得到林仙兒的回應，得到了她的一句“對不住”，怨恨甚深的千手羅剎突然長嘯一聲，轉身徑直奔走了。

“天下間最可憐的就是這些被惡徒欺騙的女人，竟是一輩子都被坑害了。”

看着奔走的女人遠去的背影，林仙兒微微搖頭，然後看向阿飛：“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就要被李尋歡害死了。”

“……你在生他的氣？”阿飛卻問道，他還記得在他被趕走之時林仙兒與那人執手依依的深情，可是這一刻，林仙兒卻好像惱極了那人一樣。少年不禁有些好奇，臉上卻依舊是一片冷寂。

林仙兒沉默地走到他面前：“我是生着他的氣，若找不到解藥他就沒幾天活頭了——他原不必要這樣的，都只怪他将你趕跑了——你說我要不要生氣？就連他自己都要被自己氣死了！”

“但是他現在已後悔，後悔極了！”林仙兒忽然擡頭瞧着安安靜靜停在那裏的馬車，大聲地喊着坐在裏面的人，唯恐他聽不見一樣：“是不是啊？你是不是想阿飛回來？你是不是在後悔之前做的事情？後悔得恨不得去死？”

李尋歡沒有回答，馬車裏只傳來一陣急過一陣的咳嗽，又猛又大聲。

“他真的快死了。”林仙兒嘆氣。

阿飛看了一眼馬車，卻沒有說話。他靜靜地轉過身去，低着頭邁開步子踩在剛剛他來時落下的腳印上——他竟然想走，而不是留下？

林仙兒站在原地，靜靜地站在從天上飄落而下的雪花之中，整個人都白白的，仿佛已經和雪景融為了一體。

她站在雪地裏，靜靜地看着少年遠去的背影。然後她轉身，爬上了馬車，對虬髯大漢喊了一聲：“還等什麽？跟上他！你不是也覺得他比龍叉叉要好？”

“龍……”虬髯大漢驚訝地看着林仙兒，而後忽然會意，用力地甩起了馬鞭。他大聲道：“對，阿飛少爺比那個龍叉叉要好，好上千百倍，他這樣的人才配做少爺的兄弟。”

“若是不能讓阿飛原諒你，你就死了吧。”林仙兒坐進馬車裏，看着李尋歡說道。

李尋歡卻竟然真的答應了她的“瘋言瘋語”：“好，阿飛不原諒我，你就能看到我死。”然後他又開始咳嗽，咳得很猛烈。

林仙兒卻好像還不滿意，偏要氣死他一樣，竟然在一旁說道：“等會兒咳，等到了阿飛邊上兒再咳，就跟剛剛那樣兒一樣，最好……”最好怎樣她已經說不出來，因為車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虬髯大漢正坐在車轅上，讓出半邊身子給站在馬車下的阿飛瞧裏面的情景。

李尋歡雖然在咳嗽，但是他的氣色竟然還不錯；

林仙兒雖然在說着氣人的話，但她看着李尋歡的眼裏還有關懷之意。

他們原來一直都在演戲——哀兵之計！

虬髯大漢坐在他的位置上，憋得似乎有些辛苦，竟似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阿飛卻是氣得臉都紅了。

他瞪了一眼李尋歡，李尋歡便不咳嗽了，他只看着他笑，眼裏是充滿了溫柔與情誼。

他又瞪了一眼林仙兒，林仙兒便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她也只看着他笑，媚眼如絲、笑意淺淺。

“你上來吧，”李尋歡走到車門邊，倚靠在上面，向車下的少年伸出了手，“我向你道歉，你總該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這一次。”

“若是你下次再趕他走呢？”林仙兒在他身後趕緊出聲，給他搭把手跟他一起唱“雙簧”。

李尋歡抿嘴笑了起來，而少年的一雙眼卻緊緊地盯着他，冷漠如冰雪的眼神中已不經意地流露出一份暗暗的期待。

劍刺探花郎

“我再趕你走，這只手便再拿不起飛刀。”

李尋歡向少年伸出的手輕輕地翻了過來。他的手并不好看——能夠練得這樣一手飛刀絕技的人，他的手就絕不會好看——那慣常捏着飛刀的三根手指上已滿是老繭。

阿飛歪着頭，視線落在李尋歡的臉上、手上，來回地瞧着，他的面容已經不複剛剛的紅暈，只剩下一片清冷。

他不說話，卻好像在思考，思考李尋歡的話能不能算數，又怎麽才能算數。要是李尋歡真的再一次将他趕走了，他難道就能讓這個男人永遠也拿不起飛刀？他的劍雖然快，卻好像還沒能快過眼前的男人，快到可以在他出手之前挑斷他的手筋。

可是他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李尋歡，只因為他看過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