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推演

白澤帶着天狗和二郎神回到玉清宮的時候，哪吒和東華已經回來了。東華正在給小朋友們分從金烏那裏順來的鎏珠。

這種鎏珠原是極東之地的石頭，因為常年被太陽的光芒沖刷，大部分被燒化了，留存下來的都是宛如鵝卵石一般圓潤剔透的金色石頭。金烏常拿這些圓石頭裝點太陽車，自己給起了個名字叫鎏珠。

楊戬拽拽天狗耳朵，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汪！”天狗應了一聲，把主人扔下來，自己化作原型，跟着小主人去湊熱鬧。

“你們在玩什麽？”二郎神背着手，小腳在地上劃拉了一下，而後仰起頭，很是強硬地擠進去。

“三眼？”老君立時認出了來人。

月老有些害怕天狗，往東華帝君身後縮了縮。

李靖一點也不怕，沖過去推了二郎神一把：“你拿着兵器做什麽？想打架嗎？”

二郎神被推了，頓時有些惱火，抓着李靖就打。若是平日，李靖是決計打不過二郎神的，不過如今，大家都是短手短腳沒什麽法力的，應該還有一戰之力……吧？

白澤有些擔心，天狗卻是一點也不擔心，閑閑地蹲坐在一邊，用後爪蹬了蹬脖子。見白澤往這邊看，天狗立時興奮不已地站起來，跑到白澤身邊轉圈圈。

“乖，你不去看着你主人……嗎？”白澤摸摸狗頭，話沒說完，再擡頭看去，李靖已經被二郎神摔到了地上。

小小的二郎神，騎到李靖身上揮起小拳頭使勁揍他。

白澤：“……”

最後還是天尊出手，讓一幫小朋友都安靜下來，乖乖坐在一起玩鎏珠。白澤這才得以拉着哪吒詢問情況。

金烏那邊的回答，跟天狗的說法完全一致。太陽打西邊出來沒問題，但人間必會遭到災禍，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才行。

“江河倒灌，必然會死很多百姓，這是決對不行的。”哪吒皺着眉頭。

白澤也是一籌莫展。他雖然知道的多，但沒真正見過日月反轉，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也難以預估。

“其實沒有那麽嚴重。”天狗再次變成人形，跟白澤和哪吒坐在一起，現在這玉清宮中，也只有他們三個成年的了，雖然兩個是獸一個是藕……

江河倒灌只在日月交替的那一剎那，到不至于淹沒整個人間，會波及的就是住在江河附近的百姓。

“至于飛沙走石，我們選定個日子，叫百姓緊閉門戶便是。”哪吒點頭同意。

白澤蹙眉，叫天下百姓同一天緊閉門戶，哪有那般簡單？

“汪？”黑衣青年歪了歪腦袋，“說的也是，百姓看到我吃月亮，還會出門來敲鑼打鼓。”他們決計是不會主動避讓的。

白澤低頭，沉默良久。

人間如今有帝王統治，只要帝王一聲令下，劃定一個日子，江河附近的百姓暫時遷居，所有的百姓足不出戶，倒是可以實現。以他瑞獸的身份，去勸說人間的帝王按照他說的做，也不是難事。但要遷居多遠，有多少地方會受到牽連，這他們都不知道，又怎麽說服人間的帝王呢？

“本座可算出來。”清越軟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白澤轉頭，就見小小的浮黎正背着手站在他身後。

“咦？”

九天十地，論推演之術，誰也比不過天尊浮黎。他是知曉無字天書奧秘的人，天下的事都瞞不過他的推算。

兩獸一藕頓時眼中放光！

天尊需要夜觀星象，白澤得在一旁幫忙，這一晚上，帶孩子的任務就交給了天狗。

“汪！”天狗絲毫沒有推辭的意思，十分爽快地答應了。

月上中天，天狗變成原型，把一群孩子趕到玉清宮內室裏去，将院落留給天尊。內室裏，白澤已經鋪好了一個巨大的軟墊，供孩子們睡覺。

“我不要睡覺！”還想再玩一會兒的李靖，不願意去軟墊上，繞着軟墊來回跑。

“嗚……”天狗跳過去，攔住了李靖的去路，惡狠狠地瞪着他，緩緩露出了獠牙，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李靖頓時被吓住了。

日間見天狗在白澤面前那般乖巧，讓衆人忘記了這家夥平時有多兇惡。二郎神見這群家夥被自家狗吓到，頓時得意起來，站在天狗身邊道：“今天晚上，你們都得聽我的。”

“憑什麽？”東華帝君有些不高興。

話音剛落，天狗已經動起來，叼着李靖背後的衣服，揚頭一甩，把人甩到軟墊中間。而後繞着屋內跑一圈，把散落在房間各個角落的孩子，一個一個扔進軟墊中。

“哼哼，就憑我們家哮天……”二郎神得意地說着，話沒說完，就被自家狗叼起來，同樣扔進了軟墊中。

“哎呦！你這個蠢狗！”二郎神腦袋磕到了李靖的盔甲上，頓時疼得呲牙咧嘴。

“楊戬，你這狗好像也不聽你的……”月老扒着東華帝君的肩膀，露出半顆腦袋，小聲說道。

“哈哈哈哈……”老君終于憋不住了，趴在軟墊上大笑起來。

白澤不知道稚子園的小朋友正處在如何的水深火熱之中，他正跟天尊坐在院子裏，等着浮黎的推演術。

給自己倒一杯天鈞酒，白澤撓撓頭，他實在不想喝這個酒，喝醉了就要出醜。

“推演之術不需要太多法力，少飲一些便是。”浮黎淡淡地說道。

白澤點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光芒過後，那身形修長、俊美無雙的天尊浮黎就出現了。

“再喝一杯。”浮黎擡手，又倒一杯酒，遞到白澤嘴邊。

都說月下看人美三分，被月亮鍍上一層柔光的浮黎，比以往更好看。白澤看着他，傻愣愣地咬住杯沿，咕嘟咕嘟把酒喝了。

浮黎挪開酒杯，看到白澤嘴角挂着一滴酒液，便伸手，用指腹輕輕抹去。柔軟潤澤的唇瓣，帶着水汽的微涼，浮黎的眼眸不由得暗了暗，不着痕跡地在那唇瓣上拂過。

溫熱的觸感，在唇上流連，白澤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看着浮黎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低頭去擺弄天書，怪異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無字天書化作磨盤大小，攤開在浮黎面前漂浮着，随着夜間的風輕輕起伏。

雙手掌心向天，緩緩展開，大開大合地揮動一下衣袖，仿佛将繁星收入袖中。而後在天書上拂過，滿天星鬥頓時倒映在了雪白的書頁上。書頁漸漸變成了深寶石藍色，變成了星幕的縮影。

修如玉竹的手指，輕點在書頁上，上面的點點星光，便會随着浮黎的指尖挪動，這便是星辰推演之法。

白澤從沒見過浮黎施展推演術，覺得很是稀奇，眼睛盯着那漂亮的指尖挪個不停。

感覺到白澤專注的目光，浮黎唇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抹笑意，越發加快了推演的速度。十指并用，在深藍色的星幕上翻飛，姿态優雅沉穩，威儀萬千，仿佛不是在推演星圖，而是月下撫琴奏一曲太古遺音。

“再喝一杯。”浮黎推演了小半個時辰，輕聲說了一句。

看呆了的白澤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喝了一杯酒。就這樣，推一會兒，喝一杯，直推演了三個時辰，才堪堪收手。

浮黎拿出一條青色帕子，附在天書之上，書上的星光驟然增亮，而後消失不見。無字天書恢複了往日沒有任何字的模樣，飄飄忽忽地升到了半空中，安靜地呆着。那條青色的帕子，已經變成了三尺長、一尺寬的絹布，青色的布面上，清晰地顯露出了人間的地圖，大約有十八處江河口被标上了标注。

白澤接過絹布，珍而重之地收起來，輕舒一口氣，晃了晃有些暈乎的腦袋。好在今晚沒喝太多，只喝了半壺酒，還頂得住。

“醉了？”浮黎伸手扶住他，低頭湊到白澤面前。

低沉悠揚的聲音在耳邊回響，白澤的耳朵不由得開始泛紅：“還……還好……”

“要不要仙氣？”浮黎面不改色地問。

“不……啊？”白澤正要搖頭，突然僵住，緩緩擡頭看向面前的美人，“浮，浮黎，你你你……”

那天晚上喝多了，他隐約有印象，自己纏着浮黎要他渡仙氣，浮黎就真的那般……給他渡了。醒來發現浮黎面色如常，還以為是自己在做春夢，看如今這個樣子，難道是真的？！

“嗯？”浮黎向前傾了些身子，完全将白澤籠罩住，離得極近，能聞到白澤身上散發出的清甜水汽。

“別！”白澤一手撐在後面，一手抵住浮黎的胸口防止他再靠近，指尖禁不住有些顫抖，“你是被姻緣線迷惑了，冷靜些！”事實上，他自己也臉紅心跳，特別想嘗嘗那淡色薄唇的味道。這肯定都是姻緣線惹得禍……

“姻緣線？”浮黎捏住抵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白皙的手腕上，豔紅色的姻緣線十分醒目，在天尊修長手指的撫摸下，驟然斷裂。

“你，你會解姻緣線？”白澤瞪大了眼睛。

“嗯。”浮黎輕輕應了一聲，稍稍側頭，含住了那潤澤清甜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浮黎：這裏被蠢狗舔過，要消毒，啾~

白澤：唔……

浮黎：這裏被蠢狗踩過，要消毒，啾~

白澤：踩一下而已，唔……

浮黎：這裏被蠢狗蹭過，要消毒，啾~

白澤：人家沒有蹭過裆！喂！

二郎：哮天，他們在幹什麽呀？

天狗：QAQ 他們在虐狗，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