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鳴霄搬起的是一塊雕琢切片的雪浪石,紋理線條流暢,花紋古樸深沉。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它很結實。

不,非常結實。

具體從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以及方家高價買來的大門上的破裂處可見一斑。

系統目睹宿主的騷操作全過程,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毫不意外,甚至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感。

暴力砸門這種事,在和平社會已經很少見了,不過一個造價不菲的高檔別墅區,就要有與其價值相匹配的功能,于是在門板破裂的一剎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應和般地響起。

對此效果非常滿意的罪魁禍首拍拍手,雙手環胸歪站在一側,沒一會兒,伴随着吵嚷驚呼聲,屋內的燈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屋內被驚醒的方景峰也來到了樓下,客廳裏方母和方奶奶一臉驚慌地坐在沙發上,幾個傭人手裏拿着東西一臉警惕地站在門口,而他的父親正拿着手機,皺着眉頭撥打電話。

方奶奶見到自己乖孫子下來,趕緊朝他招招手:“二柱,快過來,你爸正給門口保安打電話呢,等人過來就知道發生什麽了。哎呦,也不知道這大半夜的是咋了。”

方景峰遲疑了一下,他心裏有些不安,這種感覺從他晚上回來發現鳴霄不在家,一時怒從心頭起,把房門密碼改了後就開始了。

想到那個女人到現在還沒回來,他煩躁地走到落地窗邊往外看去。

院子裏有幾盞夜燈,為了不影響人休息沒有開的太亮,但簡單的視物功能還是有的,他漫無目的地看過去,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纖細身影映入眼中。

許是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那道身影轉過頭來,被昏暗燈光映襯的略顯慘白的面孔,直直和他對上。

方景峰深吸一口氣,轉頭、拉窗簾動作一氣呵成。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門口的門鈴聲忽然響起。

“方先生,你們在屋裏嗎?”

“應該是保安來了。”這是門口一個傭人的聲音,她說着就要開門。

“等等。”方景峰下意識高聲呵住她的動作,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吓的屋裏人同

時不解的朝他看過來。

“你又要幹嘛!”方父本就對自己這個好吃懶做的兒子不滿,這會兒睡眠不足正是脾氣差的時候,沒好氣地問完,見這個敗家兒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眉頭一皺親自走過去把門打開。

門口站着熟悉的保安,黑黑壯壯的大小夥子,憨厚的臉上笑的尴尬,他撓撓頭說:“那個,方先生,我們在門口遇見了李女士,她承認是她砸的門,說是家裏的鎖開不開,以為進小偷了。”他說完側側身,把身後擋住的人讓出來。

方父聽到保安不靠譜的解釋,本來是要發火的,可在看到門口的小兒媳婦時,又不得不強自按耐下來。

他目光銳利的看鳴霄一眼,轉過頭表情稍緩地對保安說:“前幾天家裏改了密碼,我家小兒子、兒媳婦剛蜜月回來,忘了跟他們說,造成誤會了。麻煩你們了,小何。”

他草草地編個借口,保安也不深究,只要确定不是安保問題就行了。在這種有錢人聚集的地方工作,“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是想要安穩賺錢的第一準則。

保安走後,鳴霄大搖大擺走進客廳,非常自然的在單人沙發上坐下,見衆人疑問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也不慌張,朝一個傭人笑笑說:“麻煩幫我倒杯水。”

碰巧跟上午幫她倒水的是一個傭人,臉圓圓的女孩愣愣的嗯了一聲,快速的端了杯水過來。

“你現在還有心情喝水!”方父見她一臉悠閑,毫無悔過、解釋的意思,粗糙的大手猛地拍在茶幾上。

這是他發怒的征兆,方父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氣場和威嚴也與日俱增,他真的發火的時候,就連方奶奶這個當媽的都不太敢說話。

鳴霄卻适應良好,跟一旁吓得直縮脖子的慫蛋老公形成鮮明對比。

她又喝了一口水,感覺嗓子得到滋潤才往後一靠,翹着二郎腿反問:“密碼無緣無故被改,指紋被清,導致進不來家門又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麽沒心情喝水?”

聽到她的話,旁邊的方母眉頭一皺:“什麽改密碼?那房門的密碼就沒人動過,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她又想起鳴霄下午時無視她的态度,聲音更高了,“我還沒說你呢,你看看你的樣子

,畫的跟個鬼似的,哪個正經人家的女人在外面鬼混到這時候才回家。李茗潇你不要臉,不要帶壞我們方家的名聲。”

“就是。”她的話音剛落,方奶奶緊随而上,這一對多年的塑料婆媳一致對外的默契出奇驚人,她埋怨地看向方父,“你給二柱娶的這都是什麽人啊。妖裏妖氣,還不尊敬長輩,下午回來我不過是問問他們蜜月情況,她不耐煩不說,還敢出言諷刺,氣的我血壓都起來了,差點沒暈過去。”

方父一聽這話,趕緊坐到自己老母親旁邊,一臉緊張地問:“您血壓上來怎麽不跟我說,叫醫生了沒?”

鳴霄看着對面母慈子孝的感人場景,捧場地翻個白眼,她的視線落在躲在一旁方景峰身上,嘴角牽起一抹笑,朝對方勾勾手。

方景峰雖然心裏忐忑,但對她這種招狗的姿勢非常不滿,想到這是自己家,就算鳴霄再大膽也不敢當着長輩的面打人,狗膽一起,不耐煩道:“李茗潇,你嫁到我們家就要守我們方家的規矩,孝敬公婆、伺候長輩做好自己的本分,你要是連這些都做不好,怎麽配當我的妻子。”

他到現在還一廂情願的認為,鳴霄是在用另類的方式吸引他的關注,“不喜歡”這個答案從不在他的選項裏。在方景峰的眼裏,嫁了人的女人就是天然該一顆心全部放在婆家身上,溫順體貼、任勞任怨,至于理由?

依附丈夫、嫁人生子、打理家庭,這不就是女人天生的使命,需要什麽理由嗎?

至于之前在船上說過的那些話,不過是氣話罷了,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像男人一樣左擁右抱呢。

鳴霄看着這一家人理直氣壯的嘴臉,心裏一陣膩歪,她對系統說:“櫃櫃,你看,動物尚且懂得以能力分工,不以性別論高低。枉有些人類自诩高等生物,卻滿腦子畜生不如的思想,真是令人鄙薄又可笑。”

系統在空間內贊同地直點頭。

道理我都懂,就是這個“人類”,它聽着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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