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趙酒從來沒有覺得這麽舉棋不定過。

他盯着岳郁的臉, 腦子裏閃過很多個想法,最後,他動了動嘴:

“啊。”

他覺得他想了很久,但是在岳郁看來,只是過去了兩秒。

“啊?”岳郁沒懂他這聲“啊”是什麽意思。

“嗯。”趙酒重新應了一聲,目光看向餘意的背影。

“真的?”岳郁趕緊壓低聲音,仿佛知道了一個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真的。”趙酒舒了口氣,很輕松地朝他笑了笑。

“天哪。”岳郁張了張嘴,最後什麽都沒說。

“怎麽了?”趙酒問他,“很意外?”

“不是。”岳郁咳了兩聲, “就是覺得……你們倆好成那樣就有蹊跷。果然。”

“是嗎。”趙酒自己回想了一下,都沒覺得之前的相處哪裏有露出過破綻。

“你看出來的?”趙酒問他。

“嗯吶。”岳郁說, “觀察你倆挺久了。”

趙酒沉默不語。

“我沒有歧視你們的意思啊!”見他不說話, 岳郁趕緊自我辯解, “我一直覺得你倆挺配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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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緊張什麽。”趙酒朝他笑笑, “先別跟鄭任說吧。”

“我知道。”岳郁點點頭,“他嘴巴比我還大。”

幾個人一塊兒到了鄭任家的雜貨鋪把魚竿放下,跟鄭任爸爸打過招呼後,鄭任領着他們往家裏走。

路過生鮮市場的時候, 鄭任進去要了兩條魚。

“你會做烤魚嗎?”岳郁在一邊問他。

“會啊, 不就是放油裏煎着嗎?”鄭任反問。

“那等會兒你掌勺。”岳郁說。

“你們這位置挺好啊。”趙酒站在小市場門口, 看了看周圍, 說。

“是啊, 而且這邊人挺多的,生意都不錯。”鄭任把魚裝進袋子裏,提着出來。

餘意站在趙酒旁邊等他們,他沒來過隔壁街,光是他那條街上發生的事情,就已經夠多了。

“你們這條街看着房子不多,住的人很多嗎?”岳郁問他。

“多啊,就是這會兒人到了吃飯的點了,人都不出來而已。”鄭任指了指旁邊幾個鬧着玩的小孩兒,說,“這些小孩子都特別能鬧騰,平常我們都不跟他們玩的,玩起來就跟瘋了一樣,磕着傷着了都不負責。”

“這麽剛?”趙酒随口說了一句。

“是啊,不就是熊孩子麽。”鄭任嘆了口氣,“你都不知道,以前我跟那幫孩子一起去河裏抓魚,結果有個小孩子從背後推了我一把,我差點就淹死了!幸好旁邊我朋友在,不然我就真的死那了你們知道嗎!”

“這麽皮?”岳郁義憤填膺,“像這種熊孩子,打一頓就好了。”

“你敢打麽,打了算你的,人家長還找你算賬呢。”鄭任撇撇嘴,又忽然想到什麽,說,“不過我聽說隔壁街就有一個街霸,敢手撕熊孩子,名聲還挺大,我們這邊的小孩子聽到名字都怕。”

“什麽街霸?這麽牛批?”岳郁被他勾起了興趣,“有時間去認識認識啊,這簡直是為人民除害啊!”

趙酒很快反應過來,目光瞥向餘意,輕輕地咳了一聲。

“不知道那位大俠到底叫什麽,不過有個外號。”鄭任嘿嘿一笑。

趙酒又咳了一聲。

“什麽外號?叫出來肯定很牛逼吧!”岳郁躍躍欲試。

“小仲馬!”鄭任很響亮地叫出來了,“還是個文豪!”

趙酒伸腳踹了鄭任一下,回頭看餘意,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沒有過來幹架的意思。

“咋啦?”鄭任還一臉奇怪地看向趙酒。

“那個……”岳郁看看趙酒,又看看餘意,小心地試探,“那是餘意的外號吧?任姐。”

“啊?”鄭任一臉迷茫地看向餘意,見他果然面色不善之後,大腦當機了。

“意意,今晚我在你家睡吧。”趙酒伸手摟過餘意,試圖轉移話題。

“那個什麽,咱吃烤魚得要點飲料對不對,任姐你帶我去買!”岳郁把鄭任撈上,試圖把嫌疑人帶走。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到了兩個單元樓之間的小巷子裏,趙酒才小聲對他說:“別生氣,他就是腦子缺根筋,其實是無心的。”

“嗯。”餘意應了一聲,聽不出感情。

“所以,答應我了嗎?”趙酒把他摟得更近了些。

“什麽?”餘意擡頭看他。

“今晚去你家睡啊。”趙酒跟他腦袋靠了靠,“我的睡衣你沒扔吧?”

“……”餘意把他推開,“那不是給我的生日禮物麽。”

“是啊。”趙酒小跑一步到他面前,跟他面對面,“我男朋友的,跟我的,有什麽區別嗎?”

餘意沒說話。

“剛剛岳郁問我,我們倆是不是好上了。”趙酒收起剛剛調笑的表情,說。

“嗯?”餘意目光跟他一接觸,心跳漏了一拍,“你說了什麽?”

“我說是。”趙酒停下了腳步。

餘意微微皺了皺眉。

“我讓他保密。”趙酒注意到了他的細節,補充,“如果你不願意,我以後誰也不說。”

“沒有。”餘意看着他說,“我是想問,他怎麽看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趙酒雙手背在身後,說,“可能是我的問題。”

餘意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我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趙酒頓了頓,抿了抿唇,“我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沒在一起之前,就…就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餘意問他。

“我看別人,看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看了一眼之後不想再看第二眼。”趙酒移開目光,不敢跟他對視,“但是對你……我能坐那看着你一整天都不嫌無聊。”

餘意伸出右手,搭上他的肩膀。

“其實你看一眼應該就知道,我對你是不一樣的。”趙酒自嘲般地笑了笑,“那種欲.望,是藏不了的。”

餘意靠過來,在他下巴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我沒看到過。”餘意說,“因為我也不敢那麽看你。”

“是嗎。”趙酒笑笑,“可是我覺得你看我的眼神可正常了,就跟看任何動和不動的生物是一樣的。”

“他們是一樣的。”餘意低聲說,“你是不一樣的。”

趙酒愣了一下。

“光是看着你,我就會很舒服。”餘意接着說。

趙酒猛地拽了餘意一下,把他推到他身後的牆壁上。

“操。”餘意剛剛的告白被他一打斷,現在就有了想要動手的想法,“你他媽能不能正常點?”

“我他媽想現在就幹死你。”趙酒說着就要親上去。

鈴聲忽然響了。

“……我操。”趙酒跟男朋友鼻尖隔着幾厘米的距離,表情非常地不爽。

餘意從他外套兜裏摸出手機,看到是鄭任打過來的電話。

“九哥!你們到了沒有啊!要不要我去接你們!”鄭任在那邊大喊。

“媽的。”趙酒難得地爆了粗口,煩躁地回了一句,“馬上到!”

關了手機,餘意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地轉身把人掼到牆上,低聲問:“你他媽剛剛說什麽?”

“什麽?”趙酒被他一掼,背後有些疼,眼神裏帶着不解,“馬上到?”

兩人到鄭任家的時候,岳郁和鄭任已經在廚房裏烤魚了。

岳郁聽到動靜,回過頭來興奮地說:“九哥!超級香!你快……”

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咋不接着說了?”鄭任疑惑地看了看他,也回過頭去,在看到趙酒揉着肚子一臉辛酸後,奇怪地問,“九哥,你這是被人揍了?”

“沒事。”趙酒聲音都變調了,靠在沙發上癱着,“我歇會兒。”

鄭任又看了看他身後神色如常的餘意,最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好兄弟岳郁。

“情趣,情趣。”岳郁小聲地說了一句,繼續烤魚。

兩個人是頭一回下廚,做出來的烤魚味道居然還不錯,就是辣椒似乎放得有些多。

餘意自認為還能吃辣,吃到最後,他開了瓶水猛灌。灌完了,趙酒接過他的半瓶繼續灌。

“太他媽辣了吧!”岳郁呼着氣,“我覺得我的嘴大概是腫了,我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爽!”鄭任抹了把頭上的汗,“這感覺,跟親了半小時似的,麻了!”

“說得好像你親過似的。”岳郁翻了個白眼。

“沒啊,我想象的。”鄭任把話筒遞給趙酒,“九哥你說像不像!”

“像。”趙酒簡短地給了他一個回答。

他看向餘意,半個小時這麽長時間沒試過,下回試試。

就是不知道,男朋友還讓不讓親了。

趙酒想到剛剛被他摁在牆上家暴,至今腹部還隐隐作痛。

吃過後,趙酒還真的跟着餘意回家。

他家離鄭任家近,繞過街就是。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誰都沒說話。

“男朋友。”進了單元門,趙酒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小聲喊他,“別不理我嘛。”

樓道裏的燈似乎壞了,他們倆走上來,燈一直都沒亮。

餘意沒說話,在黑暗裏,伸手牽住了他的手。

趙酒一怔,随即緊緊地回握,語氣還帶着點試探:“這……是要見家長了?”

“小心。”餘意沒回他的話,“別摔。”

趙酒心裏一暖,蹬蹬蹬兩步跑上幾節臺階,站在他跟前臺階上低頭看他。

“餘意你真好。”趙酒說完了,又問他,“你還覺得辣嗎?”

“還好。”餘意說。

“那就好。”趙酒很真誠地說,“我發誓我不那麽粗魯了,我會很溫柔的。”

餘意沒懂他又在發什麽瘋。

“我換一種語氣說。”趙酒放輕聲音,很緩慢地說,“我他媽想現在就幹死你,可以嗎?”

“……你什麽毛病?”

餘意話還沒說完,這人已經伸手環到他腰上,用力把他抱起來,抱到跟他一級臺階上。

“操……”餘意被他吓了一跳,手正沒地方放,這人已經一手按住他後腦勺,在樓梯上用力地親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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