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不知道是不是餘意運氣比較好, 一路上暢通無阻,就連司機看他一臉着急,車速也飙到最快,就差要起飛。

餘意原本想在路上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一點,以免到時候兩人見面的時候顯得自己過于着急,但是直到餘意下了出租車,他才發現那些都是虛的——

想見到趙酒的念頭因為距離的變近,反而變得更加強烈。

他進了酒店大堂,看都沒看直接往電梯口走。

要上樓的人挺多,餘意最後進去, 站在門口,皺了皺眉。

六樓。

門開了之後, 餘意反應最快, 想都沒想, 第一個出了電梯。

按着趙酒給的房間號, 他找到了門牌。站在門口, 他腦袋裏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瘋了。

肯定是瘋了,才會趕着跟投胎一樣來見他。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十五分鐘。

他伸手,敲了敲門。

門很快開了, 趙酒套着一件寬大的羽絨服, 伸出一只手, 把他拽進了屋裏。

屋裏開了空調, 餘意用腳把門勾上, 雙手已經伸過去要抱他。

趙酒對他的主動很意外,他把羽絨服拉開,把人抱進衣服裏,裹住。

餘意偏頭去親他,用力地把男朋友往後推。趙酒被他一路推到床邊,最後一下的推倒,趙酒反客為主,翻了個身,把餘意壓在了身下。

兩人身體裏的沖動都化作熱情,趙酒一手墊在餘意腦後,邊用力地把人按向自己。靜谧的房間裏,只能聽到兩人粗重的喘息聲和親吻時不斷發出的暧昧水聲。

但是餘意此時只能聽見他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兩人手沒閑着,親了幾分鐘,衣服大開。

趙酒嫌麻煩,直接把衣服全部扔下床,但是脫了餘意的之後,他忍了忍,坐起身,要幫他把衣服疊好。

“……操。”餘意伸腳去踹他,“你他媽有病?”

“別急,我怕你的衣服掉地上髒了。”趙酒邊疊邊看着他說,“褲子別脫。”

“……不脫怎麽做?”餘意說着就要扒褲子。

“別。”趙酒撲過去抱住他,“我來。”

餘意以為他是要幫他脫,結果下一秒,這人手已經伸了進去。

“……”餘意沒忍住悶哼了一聲,随後又覺得不好,死死咬住下唇,再也不發出聲音了。

趙酒低頭親着他頸側,随後親到喉結,能夠感覺到懷裏的人渾身一顫。

“……我操,你他媽快點。”餘意閉了閉眼,偏過頭去跟他接吻。

趙酒親了親他的嘴角,剛要去捕捉他的唇,忽然感覺到自己被人握住了。

很奇妙的感覺。

“你去哪兒?”

結束後,趙酒把衣服穿好,看着餘意下床。

“洗手。”餘意頭也沒回進了衛生間。

趙酒坐在床上想了想,跟着他一塊兒進了衛生間。

餘意洗着手,擡頭看見已經這人站在他背後,垂着眼看他,沒說話。

“看什麽?”餘意問。

“……”趙酒表情有些不自然,咳了一聲,問,“明天穿高領毛衣吧。”

“瘋了吧。”餘意回過頭看着他,“現在快五月了。”

“那……”趙酒伸手,指尖從他頸側劃了過去,“小草莓。”

“……”餘意不說話了。

兩人相對沉默,誰也沒開口,只能聽見水流的聲音。

最後,是餘意先說話。

“你他媽偏要在這親?”語氣很不善,看起來很不好惹。

趙酒有些尴尬:“那個時候,我哪裏想得到這些。”

“……”餘意放開他,擡頭看了一眼鏡子,發現前邊也有,雖然痕跡很淡,但是他皮膚白,這麽一對比,很顯眼。

“要麽這樣吧。”趙酒湊過來,說,“你在我脖子上也親一片,這就平衡了。”

“你生怕別人不知道?”餘意嘴上是這樣說,轉過頭,一口就咬在了這人的喉結上。

“嘶,疼。”趙酒說着疼,卻沒有退縮半分。

餘意啃咬的動作變成了親吻,随後,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一下。

“我操……”趙酒這下是真的退開了,“別,再來一下,你就別想走了。”

“沒打算走。”餘意擡起頭,看着他,慢慢地問,“家裏出事了?”

趙酒愣在原地。

他沒想到,自己覺得僞裝得已經夠好,卻還是被男朋友察覺到了。

餘意看着他,沒放過他臉上的任何細微的表情,最後,他湊過來,在他唇角輕輕地親了親。

“餘意。”再次開口,趙酒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我在。”餘意擡頭,看見這人眼圈紅了。

“我媽媽出了車禍,進了重症監護室。”趙酒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餘意卻察覺到了輕微的顫抖。

他跟他面對面地站着,距離很近,兩人彼此的呼吸都能夠互相感受到。

“醫院打不通我爸的電話,打到我這裏來了。”趙酒低了低頭,跟他額頭相抵,“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回家一看到趙麒和小玉我就難受,所以我出來了。”

餘意伸手抱住他,手順着他的脊背輕輕撫摸。

“我媽人還在國外,我不知道要怎麽辦。”趙酒靠在他肩上,把腦袋埋了進去,“我沒騙你,那個時候,我真的想你快想瘋了。”

“嗯。”餘意覺得心尖尖上泛着疼,他努力抱緊對方,想以此獲取一點力量。

“要去看看她嗎?”餘意問他。

“我想過。”趙酒輕輕地嘆了口氣,“但是簽證辦下來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就是餘意,也已經感受到了七八分。

“試試吧。”餘意說。

周日的晚自習,趙酒沒來。

餘意到了教室才發現,今天的教室似乎格外安靜。

如果放在平時,晚自習鈴響之前教室裏肯定炸了開鍋,小團體們都聚在一起讨論着周末的新鮮事。

但是現在,來了的同學都坐在位置上,低着頭在幹自己的事情,沒有人說話。

跟走廊外邊的喧鬧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很奇怪。

“九哥沒在宿舍嗎?”岳郁見餘意來了,回頭問。

“沒。”餘意頓了頓,問,“你見着他了?”

“沒呢。”岳郁很奇怪地說,“這個周末都沒看見他,我還以為他失聯了。”

“奇怪啊,一般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到了啊。”鄭任奇怪地說,“難不成,在路上?”

餘意周六的晚上是跟趙酒一塊兒在酒店過的。

兩人很規矩地睡覺,睡醒之後,趙酒人已經走了,只有微信上留了一句:我去弄材料。

餘意幫他把房退了,出來的時候打了趙酒的電話,沒接。

他回家的路上給趙酒發了微信,這人也沒回,餘意本來想着他可能在忙,等會兒再打電話的,結果被隔壁的胡姨吵得一整天頭都是疼的。

胡姨說,她的老公背着她找小三。

靠着胡姨的大嗓門,不出十分鐘,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了胡姨的老公找小三。半個小時後,傳着傳着,事情已經演變成了小三都有了孩子,孩子跟胡胖球差不多大。

餘意家裏跟胡姨家就是隔壁,幾乎持續了三個小時的時間,他一直忍受着從隔壁傳來的摔東西聲、胡姨的謾罵聲和小孩的哭叫聲。

餘忻被吵得做不了作業,出來看電視,結果發現電視說什麽他也聽不清。

辛欣倒是挺同情胡姨,嘆着氣說,出軌這事,跟家暴一樣,女人都是最苦的受害者。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四點鐘,餘意想都沒想,換了高領毛衣,直接回了學校。

餘意點開微信,跟他的聊天記錄仍然停留在他問他在哪的那一條。

餘意低着頭,撥過去一個電話。

沒接。

餘意忽然有些慌了。

他擡起頭,朝岳郁說:“你打他電話試試。”

“啊?哦。”岳郁反應慢了一拍才摸出手機來,撥過去,依然是沒人接聽的狀态。

不接,說明沒有關機。

“怎麽回事?連我電話都不接了。”岳郁小聲嘀咕了一句。

餘意問:“有趙麒的電話嗎?”

岳郁被他這麽一說,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怎麽了?”

“我有趙麒的。”鄭任把手機掏出來,撥通趙麒的電話。

很快,那邊通了。

“說…說啥啊?”鄭任看着餘意,一臉茫然。

餘意直接把手機搶了過來。

“喂?”趙麒的聲音傳過來。

“趙酒回家了嗎?”餘意問。

“哥?沒啊,他不是說已經回了宿舍嗎?”趙麒也被他問得很茫然。

“他沒在。”餘意皺着眉,“他今天跟你聯系了嗎?”

“聯系了啊。”趙麒說,“今早還跟我要戶口本來着。”

“幾點鐘?”餘意有些着急了。

“九點多的樣子吧大概。”趙麒從他語氣裏聽出了不尋常,“他怎麽了?”

“不接電話。”餘意說,“你打他的試試。”

“好。”趙麒很快挂了電話。

岳郁和鄭任中剛剛的談話裏也大概知道了什麽,岳郁一臉嚴肅,湊過來問:“九哥怎麽了?搞失蹤不是他會開的玩笑。”

“前天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鄭任疑惑地問,“而且,要戶口本幹什麽?”

餘意不确定這事能不能跟他倆說,于是沉默了。

“餘意你知道吧?”岳郁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熟不熟了,表情有些焦急,“他一般有什麽事都不會跟我們說,他會跟你說的吧?”

“會。”餘意皺着眉,應了一聲。

岳郁還要問,趙麒的電話回撥了過來。

“打不通。”趙麒明顯也着急了起來,“到底怎麽回事?”

“他……”餘意說了一個他,哽住了,沒再說話。

鄭任和岳郁兩個人急出滿頭的汗,見餘意又不說話,只能幹等着。

餘意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忽然手邊的手機亮了一下。

三人看過去,是趙酒發了微信消息過來。

—男朋友,我沒有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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