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我又殺人了
帳篷在幾名禁衛軍的手中三下五除二就被拆掉了,轟然坍塌的木架和帳篷粗布激起一陣塵土。
白鷗握刀的手在面前揮了兩下,眯起眼睛看到有幾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從帳篷的破布下掙紮着鑽出來,手裏緊緊地攥着自己的褲腰帶。
“是誰他媽的不要命了——”
帳篷布下一個聲音罵罵咧咧,方才剛從帳篷底下鑽出來,還摸不清頭腦的幾個男人立馬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連滾帶爬地趕了過去,從帳篷布和灰塵底下扒拉出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
待塵土落下,白鷗才瞧見那男子身邊還有個模樣清秀的小姑娘,正在小聲啜泣,那姑娘死死地攥着手邊的帳篷破布,拉拽着蓋住自己的身體。
他皺了皺眉頭,解下後背的披風,眼神示意一旁的禁衛給那姑娘送了過去。
然後他轉頭朝陳邦問道:“殇寧律法,強搶民女,怎麽判?”
“按殇寧律法,好像已婚婦女為二十年苦役。”陳邦看了那姑娘一眼,“若是未婚,則應該是終身流放——。”
“呸——”陳邦話還沒說完,那中年男子推開身邊攙扶的人,拎着褲腰帶走上前來,“你他媽誰啊!”
“啧啧啧……”白鷗撇着嘴搖了搖頭,沒搭理那人,只偏頭沖陳安說道:“這麽輕啊?”
那男人顯是受不了白鷗的蔑視,他伸手指着白鷗,罵罵咧咧地一副要上前動手的架勢,“你——”
話還沒出口,就被白鷗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白鷗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輕蔑道:“砍了罷。”
“你知道我是誰嗎!”那男人瞬間暴跳如雷,“我姑父可是趙钰成!”
“那誰啊?”白鷗一臉随意地撓撓頭,看見陳邦也對自己搖頭,又低頭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那名看門小兵道:“你來說。”
“是……是我們待城……”那小兵結巴道:“待城的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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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城地理位置特殊,與庸城、靖城一道由項興言統領,而至太守往下數,待城之中主理內務的地方官既為判司。
白鷗點點頭,大約弄明白了,跟臨安城的那個倒黴府尹差不多意思。
“像你姑父這樣的——”
他擺弄着手邊的軍刀,大拇指輕輕一推,刀刃森然出鞘兩分,場邊衆人正是倒吸一口涼氣之時,他又拇指收力,讓刀刃滑回刀鞘。
如此循環往複數次,他突然擡眸冷聲道:“我已經弄死過一個了。”
那男子聞言朝白鷗左側胸甲定睛一瞧,忽然雙目圓瞪,小腿一軟,身體後仰,差點栽倒在地。
“校尉大人——”
身後那幾個方才将他從帳篷裏刨出來的狗腿子立馬緊張地上前将人扶住。
他自然不認識白鷗,但之前白鷗在江南赈災之時手刃了臨安府尹,那事在朝中以訛傳訛,已經演變成一場腥風血雨。
這校尉的級別雖然不夠資格知道其中的具體細節和因由,但也知道傳聞中的白将軍是個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身為校尉,他之前有接到消息,接手駐軍事務的主帥昨日已經入了待城,項興言昨夜大擺筵席,為新上任的神武大将軍接風洗塵。
他自己點背,被安排在這兒守着營地,沒趕上昨天的盛會正是憋屈得很,這才會想着在軍營裏找點樂子。
這事兒雖然明面上違規,但從前在軍營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他根本沒有當回事。
再者說了,待城好吃好喝、莺莺燕燕,那麽些個好東西,他困在這軍營裏羨慕都來不及,實在沒想到新到任的将軍會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這駐軍營地來吃灰。
着實晦氣。
“你、你……”那男子沒底氣地收回自己指着白鷗的那只手,顫顫巍巍道:“你就是——”
“什麽你、你、你的!”陳邦上前,一腳踢在那男子的膝蓋窩上,将人踹得跪趴在地上,“堂堂校尉大人,連敬語都不會用嗎?白大将軍是新上任的待城駐軍主帥,是陛下親封的羽林軍神武大将軍!”
“是、是、是……”男子接連磕了好幾個響頭,“是末将嘴瓢了,是末将該死、該死……可是……可是末将、末将沒有強搶民女!望大将軍明察啊!她們、她們——”
他說着回身指了指身後,白鷗才發現除了方才那個小聲啜泣的小姑娘,帳篷布底下還藏着幾個年紀稍長幾歲的女人,但也不過也都不過二十出頭,模樣姣好。
“她們都不過是鳴翠樓的妓子罷了!”那男子接着道:“大将軍,大家、大家都是男人……不過是花錢開心開心的事兒……末将就算有違軍紀,也罪不至死啊!”
“別了——”白鷗擺擺手,“我可不好這一口。”
他是真的不好這一口,說得特別自然;但話剛出口,他擡頭就瞧見擋在帳篷布裏的幾個女孩有些汗顏地垂下頭,那男子身邊一圈狗腿子也不住地點頭,想來,倒是沒撒謊,只是……
方才小聲啜泣的那女孩還在抹着眼淚。
白鷗刀柄點了點那女孩的方向,“你來說。”
那女孩聞言擡手拭去頰邊的淚水,攏了攏身後白鷗的披風遮住自己的身體,竟起身走到白鷗面前。
“見過大将軍。”她恭恭敬敬地跪在白鷗面前行了個禮,“賤妾花名悅琴,的确是鳴翠樓的人,可是……”
“賤妾是鳴翠樓的歌姬,昨夜校尉大人派人來傳——”她說着喉間哽咽,偏頭憤憤地盯着那校尉,“說的是要賤妾來彈曲兒!賤妾、賤妾……”
“不用說了。”白鷗皺了皺眉,偏過頭去不忍再看,“你只說你是不是自願的便是。”
“賤妾賣藝不賣身……”悅琴說着重重地以頭觸地,哭喊道:“賤妾不願意!”
“铮”的一聲,白鷗手中軍刀出鞘,他冷冷地盯着那名校尉,“人家姑娘,不願意。”
“大、大将軍……”校尉看着眼前森森白刃,吓得癱坐在地,“您不能這麽對我啊!”
“末将是正經世家子弟,有品有階的朝廷武将,正六品上昭武校尉,是之前項弘項将軍的副将之一啊!”為求活命,他已經沒有什麽不敢說的了,“您不能濫用私刑啊!”
白鷗聞言臉色不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只是輕輕晃了晃握刀的那只手,露出袖袋裏令牌的一個角,“這樣夠了嗎?”
校尉只看到令牌的一個邊便吓得說不出話來了,怪不得傳聞了這位白将軍斬殺一方府尹都面不改色,他又算個什麽東西……
“大将軍饒命!饒命啊——”他說着跪行向前想要抱住白鷗的靴子,被白鷗刀口一翻攔住了,只能趴在地上“哐哐”磕頭,“再說了,這女人不過就是窯子裏一個千人騎萬人乘的婊//子!她——”
那校尉的話只說了一半,雙手死死地捂住了頸子,剩下的話便随着他頸項間噴湧而出的鮮血和生命一道——
沒有了後續。
“人家是做什麽的,礙着你了嗎?”
白鷗冷冷地收刀,在周圍女孩子驚吓的尖叫和那群狗腿子的呼喊聲中,瞧見跪在一旁的那個看門小兵已經吓得暈了過去。
“女孩子說不願意的時候,就是不可以,與她是做什麽的無關,強迫就是強迫。”
“我早說過了——”他說着擡頭,朗聲蓋過了滿場的驚恐,“別跟我講道理。”
他說罷轉身,對一旁的禁衛道:“把不是軍營裏的人,哪兒來的,送回哪兒去;問問那些女孩,是自願的嗎,自願的,按軍法處置,不是自願的,按律法處置。”
“只要方才在帳篷裏參與了的人,不用管是誰,一個都別放過,出事兒我擔着。”
“将軍——”見白鷗抽身離開,陳邦立馬跟上。
白鷗回頭,看見陳邦臉色擔憂,他心裏知道,陳邦不善言辭,又是只知道服從的性格,只怕是對他的做法看不透,又不敢問。
“陳邦你發現了嗎?七萬人的駐軍營地,由着我們十幾個人在裏面橫着走,我們也沒大張旗鼓的表明身份,竟是沒一個人攔着,這說明什麽?”
白鷗看見陳邦搖了搖頭,才解釋道:“這說明這駐軍營地裏,根本沒有任何軍紀軍威可言。”
“現在有蠢貨送上門來讓我立威服衆,我不能手軟,得教他們知道什麽是害怕。而且——”他又停下腳步看了眼陳邦,“就剛才那情景,你不氣嗎?”
陳邦憤憤地點了點頭。
“我也氣,所以沒忍住。”白鷗笑了笑,“現在呢,解氣嗎?”
“嗯!”陳邦傻笑着點了點頭,“那将軍,我們現在該做什麽?”
“去把營地外的兄弟都喊進來。”白鷗用手在面前畫了個圈,“讓他們順着營地裏兜一轉,凡是外面閑逛的人都給我抓到帥帳來。”
陳邦不解地撓了撓頭,“這是做什麽?”
“太皇太後給我們準備了這麽大一出好戲——”白鷗說着已經背手朝帥帳的方向走去,“我得先知道這營地裏的玩意兒是人是鬼,到底怎麽回事兒。”
“對了——”他突然駐步回身吩咐道:“找幾個人把陳安給我接來,他也歇得差不多,這會該幹活兒了。”
想到這營地裏馬上可能就會有很多文書文案,還會涉及自己弄不清的律法、軍法,只要想到那些教人看着就眼暈的毛筆字,還有那些佶屈聱牙的遣詞造句……
他就頭疼。
沒有陳安真的不行。
他拍了拍腦門大步往帥帳的方向走去,小皇帝……
真是好貼心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辣!今天會雙更辣!
感謝在2020-08-27 22:00:02~2020-08-28 20:59: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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