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9

下午13:29

陳迦南說:“給你買包煙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超乎的平靜,就像是說“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一樣簡單。

沈适拿過大前門,說:“還沒抽完呢。”

陳迦南目不轉睛:“好抽嗎?”

他也一副認真樣:“挺好抽。”

陳迦南想起很多年前讀大學,周逸說,當你說一句話的時候,總是“挺什麽樣兒”,大概就是不好。

她看他一眼,沒說話,下了車。

隔了一個街道,有一家小商店。

商店的櫃臺裏擺了很多香煙,有中|南|hai,黃果樹,牡丹,南京,紅河,玉溪,黃鶴樓,居然還有蘇煙和阿詩瑪。

陳迦南默默掃過一眼:“一包玉溪。”

“軟的硬的?”老板問。

“硬的。”

老板瞅她一眼:“你一女的,硬的不好抽。”

陳迦南懶得解釋,只是淡淡笑笑,聽到有敲鑼打鼓唱大戲的聲音,一邊付錢,一邊問了句:“村裏是有什麽事嗎?”

“前市委副書記家辦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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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前”字,陳迦南:“退休了?”

老板一聽,嘿一聲,嗤笑道:“人退休排場也大着呢,你知道今兒都來誰了嗎?聽說市政府一半都空了。”

陳迦南笑:“那你們村有福氣啊,出了個書記。”

老板搖了搖頭,“嗨”了一聲,想說什麽又止住了,倒是笑道:“早上路口停了一輛奔馳,有人喊車主挪地方,車主是縣委的,本來不理會,結果一看喊他的是市委的,屁颠屁颠跑去了。”

話音剛停,一道低沉的聲音插進來:“聽什麽呢?”

陳迦南偏頭一看,沈适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她身邊,她将玉溪遞給他,才開口:“聽個笑話。”

說完,往車裏走。

沈适拆開煙盒上的薄膜,掏出一支聞了聞,側眸看了一眼她的身影,然後将煙咬在嘴裏。

他問老板:“前邊辦事?”

老板:“啊,喪事。”

“好走嗎?”

“有點懸。”

他點燃一支煙,黑色的眸子看向遠處那片敲敲打打的地方,再想問兩句,老板已經進去裏屋不見人了。

沈适:“…………”

他抽了兩口,往車邊走。

難得這會兒雨停了,空氣又新鮮,比車裏暢快。再看陳迦南,她站在車外,兩手插在衣兜裏,背對着他,看着遠方田野,霧氣和她的白色羽絨交融在一起,頭發披散在肩頭,有種說不出的漂亮。

他慢慢走近:“看什麽呢?”

有的話是不需要回答的,問的人也沒想過要聽到答案,它不過是連接兩個人的橋梁。

陳迦南看着遠方,慢慢将臉轉向他:“給我一根。”

沈适看着她素淨的臉頰,一時想不起她從前抽煙的樣子,那時候總是濃妝豔抹,偶爾手裏夾一支煙。

他從煙盒裏掏出一支,遞給她。

陳迦南拿在手裏,用拇指和食指慢慢揉搓了一會兒,輕輕放在鼻尖聞了聞,放在嘴裏,低頭,湊上他遞過來的火。

第一口,就不可抑制的嗆住。

沈适擰過頭,深吸了幾口,将嘴裏的煙扔掉,擡手搖了搖驅散煙味,這才拍了拍她的背,淡淡道:“多久沒抽了?”

她兩指夾着煙,嗆得眼睛都酸了:“好多年了。”

“以後別抽硬的。”他說。

陳迦南“嗯”了一聲,眼睛盯着煙頭上微弱的火星,好像看到外婆,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在抽阿詩瑪的樣子。

她對沈适說:“外婆喜歡抽硬的。”

“蘇煙和阿詩瑪?”

陳迦南眼睛酸着酸着,笑了:“對。”

外婆的病好像比醫生預料的還要快,有時候出門買菜就不知道回來的路,有時候就不認識她了,可愛抽煙總忘不了。

想起辭職那天回到家,外婆正要出門。

她問外婆要幹什麽,外婆說小蓮要吃糖葫蘆。那是個小鎮黃昏的傍晚,外婆穿着粗布衫,挎着個媽從前買菜用的籃子,說什麽都要買糖葫蘆。

她說:“要下雨了,明天買行不行。”

外婆不讓:“小蓮吃不到會哭的。”

她看着外婆出了門,追着跑出去,外婆卻停在門口,她佝偻的背影照在後面的磚瓦牆上,夕陽落在身後。她低頭一看,外婆尿了,褲子濕透。

卻還是看着她,笑的慈祥,對她招手:“囡囡,快來。”

指尖的火星很快就暗了,陳迦南彈了彈煙灰,擡頭看向這陰郁的天,正要将手裏的煙丢掉,腕子被沈适握住。

“你幹嗎?”她道。

他低頭看她的時候,她眼眶裏的淚水還沒來得及掩藏,一雙清澈的眼睛,就這麽坦坦蕩蕩的面對着他。

“別浪費。”他松開她。

然後拿過她的煙,叼在嘴裏。

陳迦南靜止了一會兒,将臉偏向一邊,擦了擦眼睛,緩了緩神,回過頭看他:“你不是有潔癖嗎?”

沈适淡淡“嗯”了一聲。

她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又聽他道:“抽煙總歸不好,以後盡量還是別抽了。”

“你不也抽?”

他認真道:“我抽的時間久了,戒不掉了,也沒想着戒,一會兒不抽渾身就不舒服,晚上也睡不着。”

陳迦南:“睡不着應該看醫生,不是抽煙吧?”

沈适笑笑:“習慣了。”

陳迦南沉默片刻,向他伸出手:“鑰匙。”

“你幹嗎?”他疑問。

陳迦南:“我開車吧。”

沈适看她一臉篤定又平和的樣子,猶豫了兩秒,從褲兜掏出鑰匙給她,道:“你先上去熱車,我把煙抽完。”

一根煙抽罷,他習慣性的往駕駛座走,從擋風玻璃看見她低下頭在擺弄廣播,笑了笑,走了幾步,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

“直往前開。”他說。

廣播裏,男主持人興致似乎特別好,說完一段和聽衆的互動,便道:“聽衆朋友們,接下來我們來聽一首劉德華的《17歲》。”

陳迦南這才回他:“我知道。”

黑色汽車緩緩行駛在鄉間小路上,踩過水坑,車子颠簸了一下,剛好聽到劉德華唱“唱情歌,齊齊來一遍”,她放在方向盤的手指跟着節奏點了點。

開過一條街,她看見前邊一排排車擋着路。

路口放着一個吹好的U形白色氣囊,上頭貼着一副挽聯,再往裏看,幾十米外搭着一個又長又高的篷,兩邊的牆上放滿了花圈,一堆人穿着白衣,戴着孝帽,三三兩兩圍一圈。

沈适道:“應該過不去,先停這。”

陳迦南依言,停下車,解開安全帶,道:“我去問問有沒有別的路走。”

她一下車,往四周看了一眼,朝着一個看起來還挺和善的中年婦女走了過去,對方正站在門口看熱鬧,兩手互相插在袖子裏。

沈适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她身後。

辦喪事那家排場很大,似乎來頭不小,門口站着說話那個他見過,好像是陽朔市委一個秘書,飯局上挺能說會道一個人。

他坐了會兒,從車上下來。

剛好碰見她往回走,她問:“你下來幹嗎?”

沈适:“尿急。”

陳迦南:“…………”

沈适:“你要不要一起?”

她本來還好,經他這一問,還真有些不舒服,又不好說,看他問的居然也一本正經,便皺眉道:“你自己去吧。”

沈适一走,她把車一鎖。

這裏的廁所都在門口,是一個小房子,很好找,只要和人家打個招呼,就能行個方便。不像大城市,得找半天。

陳迦南站了會兒,掉頭去問路那家。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角落,有目光看過來,那人眼神有些兇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雙手環抱在胸前。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真他媽巧。”男人哼一聲道。

身邊的矮個問:“誰啊哥?”

男人:“早上過來路上碰見一個女的,擋着我道,他媽的就不給老子挪,行,這回看我怎麽弄她。”

“咱可在副書記家門口呢,這女的萬一是個親戚咋辦?”

“盯了半天了,就是個過路的。”男人道,“你把東西送進去沒,賈秘書見到了嗎?”

“門都進不去。”

男人站直了:“得,先弄她去。”

“弄……她?”

男人拍了一下矮個兒的頭:“弄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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