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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搭在椅背上, 輕輕地打着拍子, 貓十四攤開四肢, 露出毛肚皮, 轉過腦袋看着開車的慕子瑜。

“一般人在這種突發意外死去或者受傷的人，魂魄都不太穩, 如果在受到外力猛烈撞擊的情況下，魂魄受驚過度離體就可能分散,

魂輕, 而散開的魂更輕, 被風輕輕一吹就會吹走，如果傷者及時送醫保住身體，魂沒回來, 就會昏迷不醒, 如果人死魂散，長久三魂不聚, 就會變成無主游魂。

地府裏沒有橙子的入籍記錄, 橙子爸爸昏迷十年，我就想會不會有可能是這個原因。”

這也是貓十四為什麽要讓慕子瑜帶他來看季爸爸的原因。

慕子瑜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 道：“已經過去十年, 還有沒有可能找到他們？”

“魂魄雖然脆弱，但也不是不堪一擊, 一碰就散, 橙子爸爸現在還活着, 就代表丢失一魂一魄沒有散,

橙子也很有可能在發生意外的地方變成地縛靈，就算他的魂魄被風吹走也沒關系，人在死亡，魂魄離體的那一瞬，會想着某個人，某個事，這會成為支撐魂魄的執念，橙子和橙子爸爸是父子，按照正常情況，橙子肯定會想着身邊最親近的人，所以我們只要找到橙子爸爸的魂魄，就可以将橙子喊回來。”

貓十四其實一點都不擔心找不到季澄之的魂魄，身為鬼差引渡亡魂他最熟練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有個很強烈的感覺，季澄之在等着慕子瑜去找他。

這麽想着，視線不由地落在開車的人俊美的側臉上。

“那就麻煩你了。”慕子瑜開着車，同時也讓自己的心平穩下來，然後，他就感覺到貓十四在看自己：“怎麽，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很好看。”尾巴搖了搖。

“……”慕子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覺出錯了，他覺得自己被這只貓撩了一下：“謝謝，你也很帥……”還很可愛。

被慕子瑜誇“帥”，貓十四眼睛開心得彎成月牙形，尾巴搖得更加歡快了。

“魚，你和橙子的關系真好。”讓他覺得好羨慕。

慕子瑜打着方向盤，沉吟片刻，才緩緩地道：“我喜歡他。”

“喵！？”

搭在椅背上輕搖的尾巴掉下來，砸在肚皮上，貓十四以為自己聽錯了，動了動耳朵，他好像聽到了不得的事啊啊啊啊啊……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貓十四歪着腦袋想了想，掉下來的尾巴又搭回椅背上輕輕搖晃起來，道：“我記得橙子好像是個男孩子啊……”

“嗯，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有啊。”貓十四的眼睛閃閃，他可是見過世面的鬼差，男的喜歡男的算什麽，地府裏搞基的可不少。

不就跟他老師和謝叔一樣嘛，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只不過他沒想到慕子瑜也喜歡男的。

轉念一想，慕子瑜命格純陰，又陰煞入命，全身冒陰氣，對陽氣天生就有種不自覺的親近感，季澄之應該是命格純陽，陽氣要比一般人足，兩個人待在一起會比較舒服，慕子瑜喜歡他也很正常。

“他知不知道，你喜歡他？”

“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他就出車禍了。”

慕子瑜的聲音很平靜，但是貓十四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平靜的話語裏隐藏的苦澀與遺憾。

“等我們找到他後，你就告訴他，你喜歡他，就算你們人鬼殊途，今生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也不要心存遺憾。”

他可不是個冷酷無情的鬼差，規矩該遵守的還是得遵守，但是有些憾事，能睜只眼閉只眼的，就這麽過了吧。

別離開的走得不安心，要活着的不開心。

“謝謝。”

慕子瑜露出輕淺的笑，想到很快就能夠見到季澄之，他的心就忍不住雀躍起來。

車子沿着高速一路通暢無阻地行駛，他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是在華國北方靠近邊界的一個偏遠地區。

兩天後的中午，慕子瑜和貓十四來到了華國北方邊界的小城，不同于前兩天在日落才會找地方留宿，今天中午慕子瑜就要在這城裏停留。

“我看到手機上的導航，這裏距離那個山區不太遠，為什麽我們不直接去？”在車裏閑着無事，貓十四除了跟慕子瑜說說話，打盹兒，就借了慕子瑜的手機玩游戲。

手機不是什麽稀奇東西，地府裏也有鬼玩手機，但是大多都是只能打電話發信心的老式機，一點都不好玩，陽間的手機更新換代速度太快，現在所有人都在用智能手機了。

慕子瑜的手機是他見過最好看，最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那流線型的設計，那光滑溫潤的外殼觸感，那滿格的信號，那超快的網速，那高清的畫面像素，簡直是無可挑剔的完美。

慕子瑜還說等回到明都後，也送他一個，這可把貓十四高興壞了。

“那裏的人很排外，需要有相熟的人帶路才可以進去。”他當時雖然走得匆忙，但是後面的事情還是會提前準備好。

他在這裏沒有熟人，不過在明都裏他認識的人很多，其中有一個關系不錯的朋友家裏經營玉石和珠寶生意，跟北方邊界地區長年有合作，對這邊比較熟悉，他就讓那個人幫忙找帶路人。

那山區裏有很多的玉石礦，盛産各種美玉，季家最初是做玉石首飾和擺飾物件起家的，季家人都有一手非常好的雕工手藝。

讀小學時，還在苦練家傳雕刻手藝的季澄之就用香樟木給他雕了條小龍，當時的小澄之自信滿滿地拍着他的肩膀，對他說：

——等我雕工練得比爸爸還要厲害，然後賺好多好多錢，買最好最大最漂亮的玉石，雕一條大大的龍，送給你。

想起小澄之說話時認真的小表情，還有那笑得彎彎的閃亮眼睛，慕子瑜就覺得心頭泛起柔軟。

跟在慕子瑜身邊的貓十四小鼻子微微動了動，他突然就聞到慕子瑜散發出來的氣變得很香很甜，讓他四爪一軟，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

還不等貓十四多想，慕子瑜身上散發出來又香又甜的氣息消失了，變得有些苦澀。

“喵。”這讓貓十四覺得很不滿，他真的很不喜歡慕子瑜的氣變得苦澀，往前一撲，用爪子扒住他的褲腿。

“怎麽了？”

慕子瑜思緒被打斷，低頭看着黏在自己腿上，正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的黑貓，将貓十四拎起來。

正當貓十四要說什麽，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瑜老板！”

将貓十四抱在懷裏，慕子瑜轉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身材修長，容貌俊氣的男人走向自己。

他的身後跟着一個穿着洗得有些發白的灰西裝風衣，皮膚黝黑，有些邋裏邋遢的高壯漢子。

“周先生，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男人叫做周琅，就是慕子瑜拜托他幫忙搭線找領路人，家裏晶瑩玉石珠寶生意的朋友。

“你給我來電話時，我也要去‘那裏’進貨，正好一起走。”周琅看了慕子瑜身後，見他的車裏空無一人，輕輕挑起眉：“你一個人來？”

“不是一個人。”慕子瑜說着，拍拍貓十四的腦袋。

周琅：……

“喵。”你好啊。貓十四趴在慕子瑜懷裏，對着周琅搖搖尾巴打招呼。

周琅：……

“進‘那裏’的路有點繞，你開了一路車應該也累了，我們今天現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出發。”周琅說着，就給慕子瑜介紹跟在自己身邊的黑皮膚男人：“瑜老板，這位就是我們的領路人，他叫努亞克。”

“你好。”

努亞克沒有回話，對慕子瑜微微颔首，用非常深沉的眼神看着他。

慕子瑜被他這麽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長眉微微蹙起。

“喵！！”

貓十四也感覺到努亞克看慕子瑜的眼神很古怪，覺得很不滿，長尾一卷纏住慕子瑜的手臂，爪子抱住他的肩，回頭用充滿戒備的目光瞪視着努亞克。

努亞克的視線緩緩轉向貓十四，一人一貓四目相對片刻，才緩緩收回目光。

周琅有點粗神經，對此沒有一點感覺，道：“先進屋，都別站在外面，這裏日頭烈，風吹得又熱又難受。”

跟着周琅和努亞克往屋走，慕子瑜特意放慢腳步，落在後方。

“魚，那個黑大塊太古怪了，剛剛看你的眼神，不懷好意，好像要把你吃掉。”貓十四湊到他耳邊跟他說悄悄話，看着慕子瑜那白皙好看的耳垂，貓眼微微閃爍，輕輕舔了舔舌頭。

他的魚，果然很好吃的樣子，好想舔一口嘗嘗味道……這麽想着，貓十四忍不住“咕咚”地咽了泛濫的口水。

“……”慕子瑜對貓十四這種奇怪的說法有點無語：“他應該對吃我沒什麽興趣。”

不過，這個努亞克看他的眼神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