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廢樓對峙
陳柏接到綁架者打來的電話時,辦公室牆上的時鐘指向北京時間十八點三十分,十三分鐘後,他驅車趕到了指定的廢棄建築前,幾乎與他同時到達的還有四輛呼嘯而來的警車。陳柏此刻已無暇考慮究竟是誰通知了警察,他的腦海裏只反複回放着電話裏綁架者的聲音:通知警察的話,你兒子就完了。他握緊拳頭,狠狠地甩上車門,像是沒有看見周圍聚過來的警察一般,徑直朝廢樓跑去。
“別動!”
吼聲從頭頂傳來。
陳柏立刻頓住腳步,所有人同時循聲擡頭。
帽子男站在三樓的平臺處,右手握刀,左臂勒住多多脖頸。他所處的地方原有一面五平米左右的落地窗,如今窗戶早已脫落,只留下一塊裸露的平臺,仿佛廢樓張開的巨口,樓下的人們可以清晰地看到綁架者手中明晃晃的刀刃正對準多多的胸口。
“陳柏你膽子夠大,竟然叫來了警察!”
帽子男在樓上嘶吼着,情緒趨于失控。
陳柏沒有辯解,他一動不動地仰視着綁架者露在帽子下面的半張臉,眼中神色由驚訝變成深思。他向後倒退幾步,站在方便與帽子男對視的地方,凝眉注視着對方,慢慢問道:
“王文東,是你吧?”
聽到陳柏脫口而出的名字,帽子男的身體微微一顫,正在緊密商讨抓捕方案的警官和舉槍觀望的警員将目光移向陳柏,片刻的沉默後,只聽帽子男哈哈幾聲大笑,繼而将帽子摘下用力扔向一邊,又撕下黏在臉上的絡腮胡須,道:
“好眼力,不愧是一個宿舍住了四年的舍友!我他麽準備了這麽久還是被你一眼識破了!”
陳柏難以相信眼前這個笑得喪心病狂的人竟是自己沉默寡言的大學舍友,他在回國之後見過一次王文東,那時的他看不出絲毫異樣,短短兩月時間,他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似得,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他走上了一條萬惡不赦的道路?陳柏想不通。
“你想要什麽可以跟我談,放了孩子。”
“我今天還真要向你讨個東西”,王文東冷笑一聲,接着說:“不過不是和你談,是必須要,拿不來的話你寶貝兒子的小命就歸我了~”
未等陳柏開口,旁邊的警察率先拿出擴音喇叭喊道:
“你不要沖動,有條件可以慢慢談,不要傷到孩子!”
Advertisement
誰知警察的話不但沒有起到積極作用,反而刺激了綁架者,他突然抓起多多瘦小的手腕,一刀劃過,出人意料的在多多手背上劃出一道血口子。
“多多!”
“爸爸!”
一直強裝鎮定不說話的多多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看到兒子受傷,陳柏眼中登時冒出灼人的怒火,沒有人想到罪犯會突然傷害孩子,現場陷入短暫的寂靜,所有人的心跟着向下一沉。
“老子說話別人不要插嘴!再多話我就一刀刺死這小子!”
多多的哭聲像是把錘子一遍遍敲打着陳柏的心,兒子手背上滲出的殷紅血滴讓陳柏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将王文東殺上個千遍萬遍,但此刻兒子的性命就握在他手上,陳柏不敢輕舉妄動,他已在心中快速做出決斷,一會兒不管這個瘋子提什麽要求他都會答應,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快說,你想要什麽!”
陳柏低吼。
“K-5,我要K-5全部的技術資料。”
說完這句話,王文東臉上露出詭異而滿足的笑容,但笑容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居高臨下的鄙夷。
陳柏萬萬沒想到,綁架者的目标居然是K-5。
先不說如果K-5的資料在他手裏,他會不會當即拱手交出,以此交換兒子,關鍵是現在陳柏手上壓根沒有K-5的任何資料,前往黎明島前,他交接給表弟陳松的不僅是華騰董事的位置,還包括一系列的機密技術文件,其中也包括K-5的全部資料,所以黎明島之約時,陳柏真的可以說是“淨身”而去,他也未想能全身而退。
一名中年警官向陳柏詢問什麽是K-5,陳柏只好長話短說,告訴他王文東想要的是份涉及國家安/全的技術資料,聽到“國家安/全”幾個字,中年警官立馬皺緊眉頭,略微思索,道:
“想辦法先穩住嫌疑人,我們正安排狙/擊手尋找最佳射擊地點。”
看到陳柏與中年警官低頭交涉,王文東立刻變得焦躁不安,嘶吼道:
“陳柏你給不給!別他媽磨叽,給你半小時,半小時後我拿不到文件就準備給你兒子收屍吧!”
“我現在就給秘書打電話,讓她立刻送過來!”
說完,陳柏背過身,掏出手機假裝打電話,一面給中年警官使眼色。中年警官會意退到一輛警車裏面,避開綁架者的視線,他立馬拿出對講機安排狙擊手就位。
多多的哭聲越來越小,臉色卻是愈發蒼白,他眼皮微垂,一雙大眼睛裏看不到任何光彩,右手緊緊握住受傷的左手臂,在他的腳邊,已凝了一小灘血跡,孩子滿頭大汗,似乎随時會暈過去。陳柏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寧願此刻被綁架的是自己,挨刀子的也是自己,兒子平時看似成熟,可也只是個八歲的孩子,此時心裏一定怕極了吧。況且經過小時候的那場大病,多多身體狀況一直欠佳,這麽一折騰,恐怕等不到狙擊手行動他就會暈倒的。
“文東,秘書過來一段時間,請你先放了孩子。”
陳柏努力壓抑着心中的焦躁與怒火,但聲音裏的顫抖卻出賣了他。
“放了他?哈哈陳柏你當我傻?沒了人質底下這群大蓋帽眨眼就能把我斃成篩子!”
“放了他,我來當你的人質。”
清冷的女聲從王文東身後傳來,在寂靜的荒院中猶如一記驚雷,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站在廢樓樓下的人看不見她的臉,陳柏卻是一下子辨出了她的聲音,登時再也顧不得什麽,奔開步子朝廢樓跑去。
王文東被背後的聲音驚到,連忙轉身,多多被他的蠻力弄疼,發出痛苦的呻吟,甘藍站在樓梯口離王文東六七米遠的地方,忍不住大聲道:
“你輕點!”
與她的聲音同時發出的,還有王文東不可置信的聲音:
“小櫻桃?”
此時的甘藍已經沒有心思去分析王文東眼中疑惑的目光和這句“小櫻桃”究竟何意,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虛弱的多多身上,多多的眼睛半閉着,像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羊羔,看到朝思暮想的甘藍竟然來了,他打起精神沖她扯出個微笑,嘴唇無聲的動了動,甘藍忍着眼睛裏瞬間聚起的霧氣回給他一個倉促而飽滿的笑臉,她讀懂了他的唇語,他在叫她,媽媽。
“你看,我沒帶任何兇器。”
甘藍将長裙側面兩個口袋翻出來給王文東看,繼而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無任何抵抗能力。
恰逢此時,奔上樓的陳柏出現在樓梯口,他一把拉過一步之外的甘藍,将她舉過頭頂的雙手壓下緊緊箍在自己手中。
“你不能去!”
他近乎低吼的命令她,眼神裏盡是不可抗拒的固執。甘藍木讷的看着陳柏,一時竟有些恍惚。
甘藍的突然出現本就讓綁架者的神經分外緊張,此時陳柏竟也奔上了樓,王文東情緒忽然激動起來,
“好啊陳柏,沒想到你小子又找到了她!哈哈好,讓她過來我就放了你兒子,我倒要看看是殺了她讓你傷心還是殺了這小崽子更讓你傷心!”
甘藍不明白王文東所說的“又找到了她”是什麽意思,時間也不會給她一問究竟的機會,可讓她欣慰的是,她可以用自己換回多多了。
“不要去。”
陳柏低聲說。
甘藍沒有出聲,她欲往前挪步,奈何怎麽努力都無法脫離陳柏雙手的束縛。她有些懊惱的轉身,背對王文東,卻不敢直視陳柏的眼睛,她活動手指在陳柏手背上輕拍幾下,繼而小聲說道:
“陳柏,你忘了我的身份了麽……放心,我不會有事,救多多要緊。”
是啊,他怎麽會忘記,她是名特/工啊,區區一個持刀小賊怎麽會傷到她?
陳柏漸漸松開了雙手,就在甘藍想要抽手回身的時候,他又猛地握緊,輕聲囑咐最後一句:
“你……要小心。”
很多年之後,當再次回憶起這一天時,陳柏還是會為這一刻的放手而後悔,但是此時,他卻那麽相信甘藍,信她會平安歸來。
甘藍重新舉起雙手,一步步朝王文東走去,王文東則屏氣凝神,雙眼緊盯甘藍,生怕她耍什麽花招,當她走到他身邊時,王文東迅速将多多推到一邊,立即将刀架在甘藍脖子上。
陳柏将無力癱倒在地的多多打橫抱在懷裏,卻猶豫着遲遲未挪步,擔憂的注視着被綁匪挾制的甘藍,甘藍示意他快點離開,看看懷中臉色蒼白說不出話的兒子,陳柏咬牙轉身,決定先将兒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
時針指向了北京時間19:20分,此時距離王文東規定的半小時期限還有不到五分鐘,現場氣氛變得異常緊張,陳柏自從将多多送上救護車,眼睛就始終沒有離開過甘藍,警方傳來的消息說狙/擊手已經到位,只是因為人質個頭與綁匪相差無幾,又被綁匪牢牢擋在前面,因此很難找到合适的射擊點,中年警官告訴陳柏再等等,等綁匪沉不住氣時必然會露出馬腳,屆時狙擊手将會開槍将他制服。陳柏點頭,心裏卻緊張到極致。
時間一點點過去,對現場所有人來說,似乎每過一秒空氣就凝重一分,若大的荒院裏除了風吹過野草時的沙沙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整個院子裏最不緊張的人當屬甘藍,被換做人質後,她的心情反而輕松了些,先前她一直躲在樓道裏,想制服綁匪,又怕他傷到多多,于是只能幹瞪眼瞅着,現在多多已經安全,她只需靜待時機擒獲綁匪。
又過了兩分鐘,王文東終于沉不住氣,沒有人告訴他時間,他只能靠自己的感知預估,可是人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感覺往往是不準的,時間在他這兒被無限延長,短短半小時,他卻像過了一個世紀。他開始對着樓下的人嘶吼,警告他們再拿不到資料他就要動手了。年輕警官拿着喇叭不停安撫王文東,告訴他路上有些堵送資料的人馬上趕到,王似乎信了他的話,不再嘶吼,可只過了幾秒鐘,他的眼神突然滞住,繼而表情變得無比猙獰,中年警官最先發現了王文東的面部變化,他立刻循着王的眼神看去,立時心中“咯噔”一聲,暗呼不妙。
王文東所看的,正是對面樓上狙擊手隐藏的地方。
“他媽的你們騙我!”
王文東像瘋子般大叫一聲,舉起刀就朝甘藍胸口刺去。眼見刀尖已到胸前,說時遲那時快,甘藍揮肘向後猛擊王文東腹部,王吃痛,身子頹然向下彎去,握刀的手一時失去力道,甘藍立刻以掌為刀砍向王文東右手腕,王文東知道此時若是被她擊中只能束手就縛,急急彎腰側移兩步,繼而揮刀再起,朝甘藍腹部襲來,在這緊要關頭,一聲槍響劃破天際,王文東尚未反應過來,便覺一股巨大的力道沖向自己的右肩,讓他舉刀的手臂瞬間失去了力量,也讓他的身體失去重心,滾滾熱流從他的體內奔湧而出,帶着穿透骨髓的疼痛,他腳下不穩,身子晃了兩晃便朝一邊倒去。
甘藍離王文東僅半步之遙,子彈穿過他肩膀時濺出的血滴避無可避的噴濺到她的臉上頸上,甘藍嫌棄的皺了皺眉頭,正欲趁王文東站立不穩時抹掉臉上血滴,忽見王捂着流血的右臂踉跄地朝自己撲來,在倒地之前左手死死抓住了她的長裙裙擺,擡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甘藍大驚失色,意識到腳下的瘋子要幹什麽時為時已晚,只見王文東敏捷地朝外翻了個身,順利的從三樓平臺滾落,在衆人的驚呼聲中,與他一同跌下的還有失去重心的甘藍。
世界開始翻轉,透過急速滑過臉龐的空氣,甘藍看到正朝廢樓拼命奔來的陳柏和他倉皇失措的臉。
她在心裏快速的嘆了口氣,心想:今天真不該穿這條破裙子。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