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信物

“可真是難為公主了，”獨孤淩笑着對楚慕嫣說道，“公主萬金之體，受了這許多委屈。”此時兩人騎馬已是走到了大路上，獨孤淩換了一身白色衫子，仍是女子打扮，與一旁同是白衫男子打扮的楚慕嫣甚是般配。

“淩兒既能豁得出去，我舍命陪君子又有何不可。”楚慕嫣亦笑道。

“只是不知公主是如何發現那茶水中下了迷藥？與淩兒配合的這般默契，倒是叫淩兒着實吃了一驚。”

“那店家見着茶碗中沒水了便迅速添上，也是不住的催促我們喝茶，眼神太過熱切怎能讓人不起疑，”楚慕嫣頓了頓，看着獨孤淩道，“倒是淩兒是怎能端起茶碗便知其中有異？”

獨孤淩得意道：“三師哥外號赤火蛇王，除了愛穿紅衣，用毒上的造詣是誰也比不上的，我從小跟着他，什麽藥沒見過？便是沒他這般道行，那幫家夥用的低劣的迷藥也還是聞得出的。”

楚慕嫣聽罷，低頭不語，說到紅衣，倒是又讓楚慕嫣想起昨晚穿着新衣的獨孤淩，那個從未見過的獨孤淩，讓她不禁想到三年以後獨孤淩便會離開，想到随後的幾十年裏不知将與誰一道騎馬浪跡天涯的獨孤淩。楚慕嫣臉色按了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哎，這雙手還是抓不住人。楚慕嫣正自想着，忽的驚覺，自己與魔教教主本就是交易，哪來的這許多傷感？真是可笑。楚慕嫣輕笑着搖了搖頭。

獨孤淩講話時本就一直看着楚慕嫣，見她滿臉落寞，心中只道是她聽了自己師哥的本事，覺着無力掌控，心中失落。獨孤淩見着楚慕嫣那般模樣，也是有些憐惜，本是有大才的女子，偏生被這許多的規矩束縛，便調轉話鋒道：“公主本是不喜與人接觸，在山寨中竟是徒手與那些賊人相搏，要說到豁得出去，淩兒可是自嘆不如了。”

楚慕嫣擡頭見獨孤淩滿臉笑意，一副打趣的樣子，心中似乎更是堵住了一般，但又轉念一想，她大好的年華便是與我一同度過，也好，也好，便強笑道：“身邊又無甚兵器，我能如何。”

“哈哈，公主也是沖動了，”獨孤淩笑道，“我本是想着騙那蠢貨到房中，單獨相處讓他吐些東西出來，倒全叫公主攪和了。”

提到當時，楚慕嫣也是有點臉紅，獨孤淩的計策她自是猜得到，偏生那時便如着了魔障一般，不成，不能讓這人看出來，“江湖兒女，快意恩仇，何必忍着，白白教自己不痛快。”

獨孤淩雖是不知楚慕嫣為何突然如此沖動，但聽她掩飾，更覺着好笑，“只是可惜了公主先前受的罪，白白讓賊人占了便宜，”忽的獨孤淩想到什麽，“先前那二當家的擒了我，公主怎的突然跑開了？”又做出一副傷心狀，扯着袖子假意擦了幾下淚水，“小女子一心仰慕楚公子，怎知道是錯跟了個無情無義的人，讓小女子下半輩子如何是好？”

楚慕嫣見她演的入神，也是有意調笑幾句，“這姑娘生的這般俊俏，”楚慕嫣輕輕拉開獨孤淩的袖子，仔細端詳着她，真是俊，“本公子本是舍不得的。”

“那你到低還是扔下了我。”

“我是怕那強人的血濺到我身上。”楚慕嫣握着獨孤淩的手笑道。

獨孤淩無語的反握了那只手，道：“也用不着跑出這麽遠吧。”

楚慕嫣摸了摸獨孤淩的臉，笑道：“本公子是知曉姑娘的本事，不跑遠點也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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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淩抽出手，白了楚慕嫣一眼，道：“你空手與那夥強盜動手也沒見你怕髒。”

又提到這事兒，楚慕嫣又有些不自在，獨孤淩見了，哈哈一笑，道：“看楚公子沒個貼身的武器，到底是不方便的，”說着，取下了腰間的腰帶，“這裏有柄軟劍，是我師父送我的，現在轉送給楚公子吧。”說罷，便将那軟劍遞給楚慕嫣。

楚慕嫣接過劍，抽出一看。見那劍身薄如宣紙，三尺長，白光閃閃，看着甚是鋒利，再一舞動，恍若靈蛇，似有破風斷浪之勢，柔中又帶着點狠勁，甚難駕馭，是把好劍。再看那做劍鞘的月白色腰帶，竟是金剛絲做成，比着先前獨孤淩用來做面具的天蠶絲有珍貴了幾分，這東西，不只是刀槍不入，更是帶着幾分溫熱，有通經活穴之用，于修煉內力也是頗有好處，連着外面精致稱手的劍柄，若是不說，誰能看得出是柄好劍。“這即是淩兒師父的遺物，那便應好好保存，給我這不相幹的人，我可是受不起。”楚慕嫣将劍遞還給獨孤淩。

“寶劍贈英雄，”獨孤淩卻是不伸手接劍，“楚公子乃當世豪傑，自是配得上這柄劍，師父既将劍給了我，那便是由着我處置，想便是師父，也定會将劍贈與公子，公子又何必推脫。”

楚慕嫣仍是舉着劍，道：“我不慣用這軟劍，給我也是糟蹋了。”

獨孤淩笑道：“熟能生巧，用久了便習慣了，”又笑的更深了，“我看最近教授公子也頗有成果，多着一項也是無妨。”

楚慕嫣一聽，整個人幾乎要墜下馬去，這幾日已有了空便一直在練功，獨孤淩的教授方式确是不一般，不停的偷襲，出其不意，明裏暗裏都玩遍了，最後還是躲不過練速度。沒有了晝夜是不能再去畜生道捉巨犬了，只是身邊這千裏寶馬正好，每日楚慕嫣都會追着馬跑上一個時辰，最後指不定還是被罰，這種日子，簡直是欲哭無淚。好容易昨日遇上了山賊，躲了一日的懶，今日又硬生生的多了練軟劍。想到這裏，楚慕嫣真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好好的，作甚想這許多，不明不白的動了怒，招來了這禍事。

獨孤淩見楚慕嫣看着劍，臉上表情甚是複雜，只是仍舊是舉着劍不肯收下，道：“公子，可別拂了小女子一片心意。”

楚慕嫣聽獨孤淩這般說道，知是躲不過了，也只能道聲謝，收起放到行囊中。獨孤淩見了，卻是不滿意，一躍到楚慕嫣身後，将那軟劍拿出，換下了楚慕嫣的腰帶，又躍回自己的馬背，仔細上下打量了楚慕嫣，滿意點頭道：“公子果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才，”頓了頓又道，“只是卻是不解風情，人家送你的定情信物怎的随意放置，可得好好的戴在身上。”

楚慕嫣雖知獨孤淩只是随口一說，但心中總是癢癢的慌，“一個姑娘家，說話怎的這般沒遮沒攔。”

“哈哈，”獨孤淩笑道，“公子先前還說江湖兒女，別委屈了自己，我自是想到什麽便說什麽了。”

楚慕嫣低頭摸了摸身上的腰帶，複又擡頭對獨孤淩道：“即是定情信物，我亦應贈淩兒一物，”說着，便伸手将挂在頸上貼身帶的玉墜取了下來，遞給獨孤淩，“這雖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卻是我從生下來，便貼身戴着的，便是沐浴也未曾取下過，好歹還算有點意義，給淩兒吧。”

獨孤淩笑盈盈的接下，随即也挂在頸上，貼身戴着，“這東西陪着公主從小長大，可是珍貴無比，嘻嘻，我就厚着臉收下了。”

楚慕嫣見獨孤淩将那玉墜戴得甚是仔細，心中總是覺着說不出的快活，只是今日之事，不過戲言，哪能做的了數呢？楚慕嫣搖了搖頭，又摸了摸身上的腰帶，不禁苦笑，自己是怎麽了，今日裏總是許多想法，哪來的這般多的心思。

獨孤淩自是不知楚慕嫣心中所想，只是覺着楚慕嫣贈的這玉墜放在胸口，倒是讓心口麻麻癢癢的，似乎難受，又似乎舒服，倒教人不知所措了，但見楚慕嫣面露喜色，也是笑了笑，便同楚慕嫣聊着山水風景，走了一路，确是快活。

忽的，楚慕嫣問道：“那大當家的怎會突然流血而死？”

獨孤淩笑道：“殘月不是能随便拿的，這東西早已有了靈氣，會認主人。”

楚慕嫣恍然道：“如此，旁的人拿了便會反噬，就如那山賊一般流血身亡。”

獨孤淩搖搖頭笑道：“也不盡然，先前師父師祖們也算不得它的主人，雖是拿着灼手，且要虧損氣血，也是能用，直到我這裏，才算是真正的認了主了。”

楚慕嫣奇道：“何以見得？”

獨孤淩道：“先輩們若要用殘月，須得以有形之體帶在身上，且是耗損氣血，我卻不然，殘月可融入我身，随心所欲。但是畢竟神兵，使用破費精神，因着這個緣由，我便有時要狠狠睡上幾覺好好補補。”

楚慕嫣道：“你師兄師姐用着也是耗費氣血麽？”

獨孤淩答：“是了，只因殘月認出是我教一派，若是別派人來，便是要硬生生的引着不讓丢手，最後吸盡精血。”

楚慕嫣笑道：“這莫不是成精了？”

獨孤淩亦笑道：“那也未可知。”

楚慕嫣道：“淩兒何以告訴我這般多機密之事？”

獨孤淩看了看楚慕嫣，笑道：“我欲助公主，又何必隐瞞。”

楚慕嫣搖頭道：“淩兒何必如此執着。”

獨孤淩道：“公主有大才，淩兒只是不忍公主這般被埋沒。”

楚慕嫣嘆了口氣道：“罷了。”

獨孤淩亦嘆了口氣：“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吧，勾搭勾搭的，要假戲真做了吧，單身狗真的要看不下去了，秀恩愛神馬的就是不能忍，所以，最後一定要不開心，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