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縣衙
彼時縣令張德忠還睡在軟榻上,眯着眼睛,吃着水果,忽聽得衙役沖進屋內道公主來了,竟是一個激靈,吓得從榻上滾了下來。須知這碧麟縣雖是舉國出了名的富饒,卻是一個連巡撫也少有莅臨之地,現如今突然來了一位天家的大公主,也真是讓這沒見識的張縣令吓了一大跳。
再說阿雙同楚慕嫣何獨孤淩一同出街,原道是兩人只是上街玩耍,怎知竟是直直的走到了碧麟縣的縣衙來,二話不說,竟是拿出了一塊金牌,稱自己是當朝陛下的大公主楚慕嫣。見着那衙役吓的屁滾尿流的跑進去通報的樣子着實好笑,只是自己卻也是被吓得不輕,先前是如何議論皇上的,自己是一點沒忘,想必公主殿下也定是全都記得,這樣的殺頭大罪,如何得了!想到此處,阿雙狠狠的瞪着獨孤淩,都怪這人,明明是個驸馬,朝中之事難道不知,分明就是這人誘拐自己講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真是個該死的纨绔!
阿雙正自盤算着,便是到時要死,也要拉上這纨绔驸馬一同上路,張德忠張縣令已是挺着個大肚子,一搖一擺的跑到了縣衙門口,看得阿雙直掩嘴偷笑。
“不知公主殿下與驸馬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公主、驸馬恕罪。”張德忠方一見到楚慕嫣站在那裏,還沒來得及看清其面目,便是慌着下跪行禮,旁邊守門的衙役見着縣令跪下,也是忙着跟着跪下了。
“張大人不必多禮,本宮本就是微服出宮游玩,只是這般,可要勞煩張大人了。”楚慕嫣微笑道。
張德忠起身,随即對旁邊的衙役叫道:“還愣着做什麽,快請公主驸馬進去。”複又低頭對楚慕嫣行禮賠笑道:“這些衙役被公主天威所震,一時失了心智,亂了禮數,還請公主降罪。”
楚慕嫣仍是笑道:“無妨。”
張德忠見楚慕嫣是一副好脾氣,料想着這位殿下定是不難伺候,還好,還好,于是悄悄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帶着楚慕嫣三人進了內堂。
縣衙後便是縣令所住的內堂,獨孤淩跟在張德忠身後,邊看邊搖頭,這內堂的裝潢可謂是極盡奢華,這些物什,莫說是區區一個七品縣令,便是朝中的三品大員,若是只憑着俸祿,不吃不喝幾十年只怕也是沒有福分住上這般裝潢的宅子。只是這些金光璀璨的東西就這麽四處放着,便只是如同炫耀一般,又可謂是俗到了極致,若是胸中有點墨水,只怕也做不出這等布置。獨孤淩又看一眼在前面帶路的張德忠——果然是什麽人住什麽宅子。
到了內廳大堂,楚慕嫣與獨孤淩坐在正座,阿雙則是站在楚慕嫣身邊,張德忠坐在靠近獨孤淩的側坐,問道:“公主萬金之體駕臨碧麟縣實是我縣之福,不知公主到碧麟縣所為何事?”到此時,張忠德才擡頭看了楚慕嫣,這一見卻是不得了,雖早就聽聞本朝大公主乃天下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是不同凡響,縣中那些自诩貌美的大家小姐相比之下竟是如同糞土,這般容顏與氣勢,便是九天玄女也不過如此吧,這麽一想,眼睛更是不願挪開。
楚慕嫣自是知道張德忠盯着自己看,心中雖是不滿,但也懶得懶得理他,笑道:“本宮只是與驸馬游玩至此,倒也沒什麽大事兒。”
見張德忠仍是怔怔的看着楚慕嫣,獨孤淩笑道:“張大人,公主全身光芒萬丈,若是看久了,小心瞎了雙眼呢。”
張德忠此時方才回過神來,連忙跪下賠罪道:“下官仰慕天家威嚴,冒犯了公主,還望公主恕罪。”
楚慕嫣道:“張大人平身,這點小事,不必在意。”說罷,又看了獨孤淩一眼,見她仍是挂着笑看着一旁偷偷擦汗的張德忠,暗道這人果是沒個正形,但也知獨孤淩是有心護着自己,心中也是一陣歡喜。
張德忠得了赦,邊擦汗邊退回到側坐,心中暗想,原來這驸馬才是個難對付的角兒。
其後張德忠自是小心的兩人住進客房,生怕是招待不周,還将客房刻意布置的金光閃閃,極盡氣派,午膳也是悉心準備,皆是山珍海味,這派頭,倒也是快及得上宮中。下午間楚慕嫣說是要出門看看碧麟縣的風土人情,張德忠自是帶着一大群衙役前面開路,聽聞公主出游,想瞻仰本朝公主風采之人自是不在少數,張德忠帶着衙役也還是鎮得下來。張德忠想着公主殿下若是看風土人情,便帶了楚慕嫣三人到了碧麟縣最繁華的及各地發,楚慕嫣是笑着與獨孤淩聊天,同時也贊幾句張德忠治理有方,看似頗為滿意,張德忠心中更是高興,能的公主贊賞,說不得過幾日便能升官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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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玩了整整一下午,回到府中,晚膳又是各類珍馐,楚慕嫣是笑着贊了幾句張縣令有心了,獨孤淩卻是興趣缺缺的樣子,只是慢慢的吃菜。餐後也是各自回房。楚慕嫣回到房中,總是覺着無聊,便出門散步,不覺便走到了府中的小花園。
此時,小花園中傳出一陣琴聲,旋律似曾相識,待得楚慕嫣仔細辨認,才聽出此曲正是先前獨孤淩彈奏的殘月吟。楚慕嫣循着琴聲而行,不多幾步,便見得獨孤淩同一府中侍女正在花園的涼亭之中,獨孤淩正坐在涼亭中彈奏,侍女則是怔怔的站在她身後,見得楚慕嫣來了,正要行禮,楚慕嫣伸手示意免禮,又同之前一般坐在了獨孤淩正對面。
楚慕嫣聽着殘月吟,仍是同之前一般玩世不恭,仍是傲慢不羁,但卻是少了那份孤芳自賞,更是多了幾分憂傷。是了,晝夜不在身旁,少了這十幾年的好友,便是如獨孤淩這般沒心沒肺的人,也總是有些感傷吧。楚慕嫣笑着,晝夜在她心中果是極重的,可是,自己又是如何呢?楚慕嫣細細的聽着,這殘月吟确是極妙的曲子,曲子之中多出變化,每次聽着,總是另有一番感受。楚慕嫣閉着眼睛靜靜感受,悠長的曲子,這次的琴聲中......楚慕嫣睜開了眼睛,這次的琴聲中,先前的寂寥之感卻是弱了不少。
一曲終了,獨孤淩看着楚慕嫣笑道:“驸馬的琴技,自是極好的。”
獨孤淩笑道:“多謝公主。”
楚慕嫣道:“看來驸馬此次出門,心情是好的,這琴聲之中雖是又感傷,但落寞之感卻是沒了,如此甚好。”
獨孤淩一愣,又笑道:“知我者,公主也,”又頓了頓,“公主準備的如何了?”
楚慕嫣笑道:“快了。”
如此在縣衙中待了兩日,張德忠總是畢恭畢敬,極盡所能的讨好楚慕嫣這尊大神。楚慕嫣與獨孤淩一旦要出門,總是一大群衙役跟着,每每要走到阿雙之前住的地方,衙役們總是百般阻攔,兩人也是懶得堅持,随意轉轉便回了府。
第三日晨,楚慕嫣與獨孤淩在府中花園散步,正好遇着張德忠。“公主殿下,驸馬早。”張德忠笑着直直的盯着楚慕嫣,樣子看着很是惡心。
“張大人好興致,這般早便出來散步,看來縣上最近甚是太平呢。”獨孤淩笑道。
張德忠道:“蒙的公主驸馬福澤,近來确是無事。”
獨孤淩笑道:“本官倒是沒什麽本事,全仰仗公主殿下,只是殿下身上福澤,張大人久占着,只怕是消受不起。”獨孤淩已是不滿張德忠不明禮數,直直的盯着楚慕嫣看,是以出言相譏。
哪知張德忠卻是一反常态,裝作不知,笑道:“驸馬說笑了,若是公主殿下能多留幾日,真是碧麟縣民之福。”
獨孤淩笑道:“張大人伺候的如此周到,多玩個兩三日也是無妨。”
張德忠嘿嘿笑道:“多留幾日哪裏能夠,公主殿下與驸馬若是能一直留下來,鎮守一方,豈不甚好。”
獨孤淩笑道:“本官倒是不明白張大人的意思了,張大人這是要扣押公主麽?”
張德忠臉忽的拉了下來,大聲吼道:“你們兩個騙子,竟敢冒充皇家公主,蒙騙本官,虧得本官上報徐大人,否則,還不知被蒙蔽多久,”又轉頭向花園一處,“徐大人,請您出來驗明。”
花園那處,一官服男子緩緩走出,正是巡撫徐繼前。原來當日張德忠迎接楚慕嫣三人之後,想着公主駕到這等大事,終是應上報的,若是有個招待不周,上面好歹也有個擔待。于是派人帶了兩人的畫像快馬,報了徐繼前。徐繼前乍一聽大公主楚慕嫣到了碧麟,也是一驚,待得看到兩人畫像,才知不過虛驚一場,但此等冒充皇親國戚的大事,自是怠慢不得,更何況所冒充的竟是當今皇上最為喜愛的楚慕嫣,當下便同來人一道回了碧麟縣。
“本官曾與公主有過幾面之緣,公主的氣度,豈是你可比的得!”徐繼前緩緩說道,聲音卻是逐漸打了起來,“大膽!公主威名,豈是你可随意使得的!來人,将這兩人綁下!”說罷,左右湧出十餘名衙役,紛紛向二人靠近。
“且慢,”楚慕嫣笑道,“徐大人既是與本宮有過幾面之緣,那本宮容貌應是識得的。”楚慕嫣伸手由臉邊将面具撕了下來,露出本來面目。這一舉動,更是驚呆了衆人,那些衙役便只是呆呆站在周圍動也不敢動,這女子美是美得驚人,但這突然便伸手扒了一層皮下來,說不得是那畫皮鬼變來的,那可是萬萬惹不得!
徐繼前初見楚慕嫣撕下面具,也是被吓住,待得看清楚慕嫣面目,更是如遭當頭一棒。徐繼前确是見過楚慕嫣,地方官員也有時候要進京上朝,進京十次裏面,便有兩三次要見的朝堂上有官員提出要迎娶楚慕嫣,雖大多數是被皇上擋了回去,總還有着一兩次對方身份皇上不便直接得罪,便傳了楚慕嫣來當面回絕。因着這個緣由,徐繼前見過楚慕嫣三次,楚慕嫣這般容貌氣質,見過一次便是讓能忘不得,更何況是三次。徐繼前心中也暗嘆,女子有這般容貌氣度,無怪令衆生傾倒。
徐繼前已是認出了楚慕嫣,但心中卻更是打不定主意了。碧麟縣城牆上,通緝楚慕嫣與獨孤淩的畫像正是自己發給張德忠的,本想着交給下面處理,自己裝作不知,少露面,現如今兩人便是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這可如何是好?
“徐大人,”獨孤淩亦撕下面具,笑道,“你臉色可不太好,可需要休息?”
徐繼前擡頭,看着楚慕嫣同獨孤淩道:“此二人乃殺人逃犯,又會此等妖術,定與邀月魔教有關,快快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活在想象裏的晝夜。。。。
公主殿下應該是想:沒有電燈泡的日子真開心,趕快趁機(被)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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