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思念
獨孤淩是趁着夜深的時候,騎了一匹好馬走的,楚慕嫣送她出門,她尚嘀嘀咕咕的抱怨:“晝夜這兩家夥不在,多了舟車勞頓,着實是不便。”
楚慕嫣強笑道:“淩兒趕路要緊,萬事先遷就下吧。”
獨孤淩看着楚慕嫣臉上的笑意,伸手搭在楚慕嫣肩膀上:“公主,記着每日練功,為師回府可是會細細檢查哦。”
楚慕嫣這才真的笑了出來:“好,師父有令,徒兒定當遵從,用心習武。”
獨孤淩點點頭,又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給楚慕嫣:“這《殘月吟》最近彈着,總是覺着不順手,公主精通音律,替我改改如何?”
楚慕嫣伸手接過,小心拿着:“行。”
獨孤淩笑了笑,翻身上馬,一拍馬臀,那馬吃痛一下子奔出老遠,不多幾步便是消失在了夜色中。楚慕嫣看着那一人一馬漸漸消失,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便是夏日,夜裏,也冷得很呢。
第二日便是由先前在朝堂上假扮獨孤淩的那人一直頂着獨孤淩的臉,扮着驸馬的角色,那副謙卑的勁頭,倒是讓春夏秋冬四人吃了一驚,驸馬之前雖是無甚作為,但卻總是有些傲氣,掩也掩不住,現如今忽的轉了性子,倒是讓人不适應。楚慕嫣看着那人頂着獨孤淩的臉,做的卻是與獨孤淩全然不相幹的事情,看着更是心煩,索性有意避着他不去看。那人也是識趣,知楚慕嫣不喜自己,也是幾天沒有個照面。這陌生的勁頭,倒是惹得府中下人們紛紛猜測,定是驸馬無能,讓公主受傷才得冷待,真是活該。
少了獨孤淩的楚慕嫣,總覺着渾身不自在,先前獨孤淩在時,總有許多主意要與自己纏鬥,每日只是應付這些小兒般的戲弄就要大費心神,更何況夜間尚有兩個時辰的習武,成日裏也休息不好。現下獨孤淩不在身邊,日日将精神養了個十足,卻是後悔養了這般好的精神,無處消耗。楚慕嫣苦笑道:“真是習慣了作踐自己。”
楚慕嫣仍是着手刺客的調查,結果仍是什麽也查不出,朝堂上也是一片安靜,毫無動蕩,教人覺着詭異。“左右無趣,不如這些日子裏就好好習武吧。”楚慕嫣想。也是當真認認真真的将獨孤淩教授自己的東西好好練習,那些拳法劍法,均是獨孤淩手把手的仔細教授,楚慕嫣現在又重新練起,只覺着是随心所欲,行雲流水。獨孤送的那柄軟劍也使得稱手的多了。楚慕嫣也刻意練速度,讓夏蘭騎馬在前,自己來追,如此練了半月,終是可追上奔跑的駿馬了。
“公主最近習武真勤,武功也大有進展,”冬竹站在涼亭裏,邊往桌上擺琴,邊笑道,“只是這身法是越來越邪了,可是着了驸馬的道兒了?”
楚慕嫣在一旁笑道:“這還真是呢。”
冬竹又道:“公主那軟劍可是件寶貝,看來驸馬對公主是真心好。”
楚慕嫣低頭笑着,似是在自言自語:“我知道。”
“公主已有些日子沒碰琴了,今兒是怎的有了興致?”冬竹笑問道。冬竹是四人中年級最長者,諸多事宜均是由她負責,楚慕嫣雖是待四人如親姐妹般,卻是更倚重冬竹,覺着冬竹如自己親姐一般,是可信任的,是以兩人講話也更是随意些,這般打趣,是常有的事兒。
“最近得了本琴譜,”楚慕嫣翻着《殘月吟》,“看了幾遍,覺着有意思的緊,今日便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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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冬竹笑道,“冬竹今日可有耳福了,回頭給那三人講,定要羨慕死她們。”
楚慕嫣已整理好衣裳坐在琴前,白了冬竹一眼:“就知道取笑我。”
楚慕嫣先前已是細細看了《殘月吟》好幾遍,這曲子當時聽着獨孤淩彈奏出來是順暢自然,自己現今看了琴譜,卻是覺着處處不通,每處均需狠狠的修改一番,但轉念一想,獨孤淩教授的拳理,自己乍一聽也是覺着處處不通,現今使着卻是頗為順手,想來這琴理同拳理應是相通的吧。如此想着,楚慕嫣就手彈奏了出來。
冬竹一聽楚慕嫣彈奏,只覺着這曲子甚是怪異,這等曲子,與先前聽到的全然不同,待再仔細聽下去,只聽得楚慕嫣在曲中某處忽的拔高一下,又平穩了下來,其後雖也是平平穩穩,但卻是掩蓋不了先前那拔高的一聲。“公主雖是平和,心中果然也還是暗藏着傲氣,若不然,怎會随着曲子冷不防的被帶了出來,想來那一聲之後,應都是高聲,作曲之人,傲慢的緊呢。”冬竹想到。
曲子方到一半,卻見的空中飛來一只山鷹,正正的落在楚慕嫣面前,看樣子正是先前給獨孤淩送信的那只鷹。楚慕嫣往那鷹腳上看,果是尋着了一只信筒,看來那人是有什麽話要說。楚慕嫣解下信筒,拿出信紙,讀了一遍,又笑着放下信紙,繼續彈琴。
這殘月吟的後半段,正是空靈那一段,本應是萬籁俱寂,缥缈虛無,此時冬竹聽着,卻是隐隐覺着有些瘆人。不知是何人在那信中寫了些什麽,公主看了之後竟是風格大變,若說是先前的傲慢楚慕嫣是有意的在隐藏,而現今的那股寒意卻是毫不隐藏,直直的就顯露了出來,聽着更像是在發洩一般,到底是何人,竟是能使公主發了這麽大的脾氣?
是了,那封信确實是獨孤淩寫來的,只是信中卻不是什麽好事兒——獨孤淩教中事務出了大問題,便是青松派的事宜竟是比想象中更難以處理,葉秋不只是吃了大虧,更是負了重傷,被人一掌打在了背上,斷了好幾根肋骨,竟是連出手的人也沒能看到,此時教中各法王護法雖是齊齊聚在了六道山,但諸多事宜卻是要由教主獨孤淩來決定,是以一時脫不開身,回府只能再拖月餘。
楚慕嫣彈着琴,心中恨恨道:“平日裏一副高高在上,狂妄自大的樣子,現如今遇到個小小待得青松派,卻是半點主意也拿不出,竟是還要月餘的時間,妄自稱聰明絕頂,到頭來不也是愚笨不堪。”
冬竹聽着楚慕嫣彈奏,越往後竟是聽出了一絲殺氣。“公主。”冬竹喚了楚慕嫣一聲,哪知楚慕嫣此時正是在勁頭上,冬竹這一聲是全然沒聽到。“公主,”冬竹伸手拍了拍楚慕嫣,“天熱了,要不要喝點銀耳蓮子湯解解暑?”
楚慕嫣被冬竹一拍,清醒了不少,轉頭笑道:“正好,我也累了,回房吧。”
回到房中,冬竹端了一碗銀耳蓮子湯來後,便自覺地退下了。現在的公主,吓人的很,還是別觸這個黴頭為好。房中只剩楚慕嫣一人,她拿出那字條反複又讀了幾遍,是了,沒錯,還有月餘,月餘之後許又是月餘,此後,那人便逍遙快活,只剩自己一人,日子甚是難熬。楚慕嫣嘆了一口氣,點上蠟燭,将那紙條燒了,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琴譜,頓時覺着渾身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動也不願意動一下,只趴在桌上,呆呆的看着那團灰燼。
此後,楚慕嫣習武也習的更勤了,每日也照例彈一次殘月吟,如此,直到渾身力氣都用盡了,便一頭倒在床上,什麽也不用想便能入眠。然而此景并未能多久,終是有事兒來了。十七日後,鄭國六皇子蜀王鐘魯與七公主鐘敏來訪魏國。
魏國皇上楚季想着兩國建交自是最好,也是熱情的很,将皇室所有家眷都請到了當晚的迎賓宴上。宴會上難得衆多人聚在一起,自是交頭接耳,熱鬧非凡,只是楚慕嫣卻是覺着無趣,身旁這人頂着別人的臉,卻就只知如平常一般低着頭,看着就心煩。對面那鄭國的蜀王,據說是最蠻橫的親王,是了,滿臉橫肉,若是不蠻橫,也是對不住那副長相,鄭國竟是讓這人出使建立邦交,應是腦子缺了跟筋吧;那旁邊的七公主據說是最受寵的公主,雖是生的乖巧伶俐,也最是刁蠻任性。楚慕嫣看着是更心煩了。
酒過三巡,鐘魯對楚季道:“魏國宮中武藝名滿天下,小王手下人不才,還想讨教幾招,還望皇上賞臉,教訓教訓他們,好叫他們知道人外有人。”
衆人一聽,這說着是讨教,其實卻是示威,若是勝了,自然是好,若是敗了,定要叫這鄭國的王爺小瞧,當下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楚季笑道:“蜀王過謙了,也罷,各出三人,點到為止如何?”
鐘魯笑道:“自然。”
楚季點了大內侍衛中一人與鄭國侍衛過招,鄭國那人看着便比侍衛壯了不少,果然,才過五十餘招,魏國人便被打在了地上。
“哈哈,鄭國侍衛果是武藝高超。”楚季大笑,心中已是有些慌亂。
“承讓。”鐘魯得意道。
第二局楚季點了大內侍衛首領與另一鄭國人過招,總算是堪堪打了個平手,楚季本是想着宮內武功第一人,定能扳回一局,哪知只是平手,第三局只怕是無人能上了。
楚季正在煩惱第三人,鐘魯卻是開口了:“聽聞大驸馬與公主也算是因武結緣,想必身手定是不凡,第三局還請大驸馬不吝賜教。”
楚慕嫣本是在一旁看着,雖是有心出手,卻又是多有不便,是以一直隐忍,哪知鐘魯此時卻是突然将矛頭指向了自己的驸馬,可哪巧這驸馬又非正主,只怕是半點本事也沒有。“驸馬前些日子大病,近日才痊愈,恐是不能動武,還請蜀王恕罪。”楚慕嫣起身行禮道。
“哪裏,我們點到為止。”鐘魯坐在位置上擺了擺手。
“蜀王,”楚慕嫣柔聲道,“驸馬身子弱,拿不出本事,倒是讓蜀王不能盡興了。”
鐘魯冷笑道:“原來,魏國驸馬便是這般柔弱麽?”這話甚是惡毒,此時驸馬也是代表着國體,若是驸馬被小瞧,那是大大的不妙。
“大驸馬,你且試試吧。”楚季發話了。本也是拿不出第三人,正好大驸馬有病在身,便是輸了也能推脫。
楚慕嫣之間身旁人站起,往皇上行了一禮:“振宇勉力而為。”說罷,便走上了殿中。
楚慕嫣搖頭嘆了口氣,沒本事何必逞強,又想到若是獨孤淩在此,這等情勢,又當作何打算?呵呵,這人定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定是會迎戰吧。
楚慕嫣正自想着,忽覺腿上一重,低頭卻正好看到黑白兩只貓不知從何處跳到了自己腿上。楚慕嫣只覺着胸口緊的慌,再擡頭看了看殿上那人,卻見的那人正是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中滿是戲谑與得意。
“你終于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晝夜終于回來啦!!!!!!
公主殿下:“你自己回來就好,兩個電燈泡還是走開!”
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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