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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炔是憤怒的,然而并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的精力越來越不濟,直到某天他慢慢地消散了開來,帶着已經變淡的不甘。
人死如燈滅,魏炔覺得他就要消失得沒有任何痕跡了。所以,以前的一切皆是過往雲煙,罷了罷了。
但是,魏炔絕對沒有想到他還能夠再次醒來。
秋季的荒郊野外,野草已經開始枯黃,在冷風中飒飒作響,像是在和繁盛的夏季告別。魏炔支棱着小短腿凍的直發抖,經過了三百遍的确認,魏炔才終于相信這個事實,他變成了一只出殼沒多久的不知名鳥類,身上的絨毛壓根就沒有保暖的作用。
但是,天曉得為什麽一只雛鳥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別說翅膀都沒有長起來,就算有翅膀,他也從沒有學過飛翔啊,天使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夠當的。
現在并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自從成為了阿飄之後,魏炔就對自己的世界觀産生了一定的懷疑,是以他對于自己轉換了物種竟然也沒有太多的驚訝,反而是相當自然就接受了,無論如何,他還是沒有活夠呢。
魏炔吱吱叫着,最後就變成了“救命”二字,在他就要昏迷的時候,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一雙冰冷的手将他撿了起來。
魏炔慢吞吞地睜開眼睛,對上的卻是一張放大的臉,他頓時一個激靈,天啊,他現在可是一只鳥啊,除了長着沒有用處的翅膀之外,他還是一種食物啊,哪怕身上沒有一兩肉,可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如今落到了人類的手中,魏炔覺得身上更加冷了。
拼了,必須得表現出自己的與衆不同來,魏炔繼續叫道:“救命,救命。”
那手果然停頓了一下,随後便說道:“可憐的小東西,竟然還會學人語,竟不知是何品種了,罷了,既然遇到,也是有緣,我便将你帶在身邊吧。也可以解個悶來。”
似乎是看到了魏炔在不停發抖的樣子,那人将他放在了懷中溫暖起來,魏炔仿佛聞到了筆墨的香味,他不停地向着那人懷中鑽去,期望可以得到更多的溫暖,随後他便慢慢睡着了。
将他帶回人類世界的是個年輕的書生,看他的樣子應當是要進京去趕考的,魏炔嘆息了一聲,他竟然還會穿越啊,既然不是同一個世界,恐怕是真的要和過去的生活告別了呢。
書生姓孫,是個秀才,這次是要去通城參加鄉試的,他的行囊當中帶着不少書籍,還有文房四寶,但是從他的穿着打扮來看,家境并不富裕,不過他為人極為和善,面上也是平和無害的樣子,說的也是,能夠在路上遇到無家可歸的雛鳥都會放入懷中的人,又能夠壞到哪裏去呢。
跟着孫秀才的魏炔終于能夠吃上飽飯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品種,只是長得飛快,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在小米和肉末的養育下變得氣宇軒昂了。
孫秀才對他極為喜愛,但是按照他博覽群書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他的來歷呢。
魏炔一邊喝水,一邊攬水自照,他的肚皮是白白的,身上的羽毛卻是黑灰色的,看起來像是個企鵝,尤其是當他像人一樣直立起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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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才最愛戳着他的肚皮了,還說什麽“要是你不小心沾了墨汁,可是就找不見了呢。”
魏炔轉過身去不想理會他,真是胡說八道,明明他的嘴巴是嫩黃色的,多顯眼啊。要不是看在你是救命恩人的份上,我才不會理會你呢。
魏炔根本就沒有地方可去,他現在還沒有長大成鳥,自己也沒有什麽捕捉獵物的本事,如果是像別的鳥類一樣,出門去捉蟲吃的話,他一定會吐的,一定會的。
所以,他已經決定了,暫時就跟着孫秀才做他的寵物吧,雖然這人迂腐了一些,可是好在心地純善,并不會将他煮了去,他可以放心地成長,并不會擔憂長肥了之後的事情。
“雀兒,來跟我念‘……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孫秀才右手握卷,左手并沒有閑着,而是扯着魏炔的尾巴,定要讓他轉過身來才好。
魏炔有些不悅,這人随意就給他去了名字不說,竟然還敢這樣對他,這樣他憤怒地叫喚起來,“壞人,壞人。”
孫秀才大笑起來,“也不知道雀兒你是哪家養的寵物,我竟從未見過這般聰慧靈動的雀,定然是從生下來就接受訓練的吧,真是難得,難得,我都舍不得将你還回去了。”
魏炔不理會他,只要他沒有被當成怪物就好,他甩甩尾巴,随後在孫秀才的字帖堆中窩着睡着了,還不忘用嘴巴叼了一張紙蓋在身上,倒是叫孫秀才目瞪口呆了。
他保持着握卷的姿勢,想道:定然是因為他出身荒野,這才孤陋而寡聞,少見而多怪了。而這雀兒這般聰慧,是否可以當成是一個吉兆呢,也就是說他這次有很大的可能會高中舉人啊。
孫秀才滿懷憧憬,讀書入仕是整個家庭寄托在他身上的厚望,哪怕一直為他打算的爹娘已經不在了,他也依然不敢松懈,定然是要出人頭地,以告慰父母在天之靈的,更何況,因為他的讀書,家中已經頗為艱難了,他急切地需要擺脫這個窘境,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後路。
孫秀才帶着魏炔一路走來,也遇到了不少質疑,有人說他一個書生竟然如此玩物喪志,不思進取,這讓孫秀才憋得滿臉通紅,倒是魏炔不甘示弱地喊道:“書中自有顏如玉,顏如玉。”
引得他人大呼驚奇,想要詢價買走,被孫秀才拒絕了,“雀兒相當于是我的同伴了,豈可出售,此話莫要再提。”
魏炔不由更加堅定了要跟随孫秀才的決心。
沒過多久,就在魏炔跌跌撞撞地開始練習飛行的時候,兩人終于到了舉行鄉試的通城,孫秀才身上銀兩本來就不多,于是便找了一家便宜但還算是幹淨的客棧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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