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呂皓軒也意識到了,如果蘇瑾瑜真的調查起來,他一定會被學校開除的,那他這一輩子就這麽完了。
這麽想着,呂皓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猛地抱住蘇瑾瑜的腿,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掉了下來。
呂皓軒這臉變得太快,蘇瑾瑜一愣,“你這是幹嘛?”
“是我拿了你的錢……對不起,我我……我真的錯了,求你你原諒我……”呂皓軒聲淚俱下,看上去很是可憐,他瘦瘦小小的跪在那裏,是個人都會不忍心的。
蘇瑾瑜本就不想追究,他拍了拍呂皓軒得肩膀,輕輕說道,“起來吧。”
呂皓軒一喜,不禁松了口氣,可還沒等他這一口氣喘勻乎,蘇瑾瑜下一句話又把他打落深淵。
“一共是一千塊錢,你還我,就沒事了。”蘇瑾瑜認為自己是在幫他,呂皓軒一日不還他錢一日腦袋上就得頂着小偷兩個字過日子,不說這一輩子,在學校這段時間估計是過不好了。
可在呂皓軒眼裏,這無疑是逼他去死,一千塊錢,他家一年的收入也就這些而已。
呂皓軒呆呆地坐在地上,兩眼放空,喃喃道,“我沒錢……我爸前段時間檢查出病了,家裏的錢都拿去給他做手術……”
蘇瑾瑜突然覺得和他說這些沒什麽意思了,你弱你有理嗎?真拿他當冤大頭啊,“總之,這錢你一定要還回來。”
說完,蘇瑾瑜開始收拾東西,才搬來一個月,零碎東西不多,就一些衣服,已經被王子傑疊好了,直接裝起來就好。
“你那麽有錢!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一次!”王子傑理直氣壯的,似乎還有責怪蘇瑾瑜太小氣的意思。
蘇瑾瑜聽這話又一愣,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的還真在理,呂皓軒剛來的時候雖然孤僻了點但是還是一個不錯的小孩。
現在怎麽這麽無恥,王子傑跟他一比到像是個小孩。
蘇瑾瑜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的收拾東西,“王子傑,今天的事別出去亂說,聽到沒有。”
“恩。”王子傑悶悶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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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收拾的差不多後,蘇瑾瑜把一個信封扔給了呂皓軒,“雷小妍幾天前給我的,你自己看看吧。”
那是一封情書,內容極其露骨,若呂皓軒在不能清醒過來,那他算是沒救了,對呂皓軒,蘇瑾瑜算是仁至義盡。
離開學校後蘇瑾瑜直接打了個車去了公寓。
比起住在那樣的寝室,蘇瑾瑜覺得有幾率碰到曾滄水也不是那麽可怕了。
他上樓的時候把行李箱舉在頭頂,蹑手蹑腳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就連開門都是安安靜靜的。
蘇瑾瑜想好了,他先在這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出去畫畫賺點錢,在搬出去,附近也有學生合租的公寓,價錢很合理。
關鍵是住着心裏踏實。
“瑾瑜,聽說你搬到公寓裏住了?”
蘇瑾瑜以為他搬出寝室的事瞞天過海,沒成想當天晚上,蘇瑾瑜便接到了林躍的電話。
“對啊……和同學有點小矛盾,就搬出來了。”蘇瑾瑜對他們班主任也是服氣,簡直就是林躍的眼線。
林躍對蘇瑾瑜很是關心,還特意去了趟蘇瑾瑜的學校,和班主任促膝長談了好半天。
林躍笑了笑,“那挺好的,出來吃個飯吧,還有你姐,晚上也不急着回去。”
“好!”蘇瑾瑜答應的特爽快,別問他為什麽,跟着林躍肯定是吃好吃的。
蘇瑾瑜去了就後悔了,為什麽老天爺要這麽對他。
說好的,家庭聚餐呢,曾滄水坐在這是幾個意思?
“姐,姐夫,曾哥……”蘇瑾瑜乖乖的打了招呼,然後坐在了林躍旁邊。
相比之下,林躍比較讓他有安全感。
曾滄水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肩膀寬厚解釋,腰背挺的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标準的軍人坐姿,短短的寸頭和一雙濃眉大眼男人味十足,和蘇瑾瑜最初見的那個幹瘦的小男孩已經大不相同。
講真,曾滄水和蘇珊的變化真是本世紀最勵志的。
曾滄水這時候對蘇瑾瑜沒有了私下裏的那股殺氣騰騰的勁,反而笑着對他點了點頭。
這個兩面派。
“瑾瑜,你國慶回家了?”蘇珊的聲音柔柔的,如同一團溫暖的風。
蘇瑾瑜莫名覺得自己放松多了。
對啊,他緊張什麽呢,蘇珊明明把上一世的事都放下了,“恩,爸媽說下次我們倆一塊回去,媽說想你了。”
蘇瑾瑜可沒說瞎話,蘇母的确是這麽說的。
這一世因為種種原因,家裏的條件好了許多,蘇母也開始關心幾個女兒了。
說到底,貧則百事哀。
“最近挺忙的,估計得等過年才能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飯桌上沒了聲音。
蘇瑾瑜最不喜歡這種情況,沒人說話他就覺得尴尬。
怎麽辦,怎麽辦,蘇瑾瑜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麽可說的。
真是沒啥話題,別人不說,就說蘇珊吧,他和蘇珊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回,哪來的共同話題。
林躍顯然也覺得尴尬,可他找的這個話題讓蘇瑾瑜更尴尬了。
“對了,瑾瑜,聽說你月考成績全班倒數第一?”
蘇瑾瑜恨班主任。
蘇瑾瑜不太好意思,點了點頭,“考試的時候……肚子疼,有一科交了白卷……”
三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個心知肚明的表情。
蘇瑾瑜有些惱怒,就好像你們學習多好似的,蘇珊一天學都沒上過,林躍似乎也沒上大學,曾滄水十來歲就去當兵了,上過初中嗎你!
這麽一想,說不定他還是文化程度最高的呢。
吃過飯蘇珊看了一眼時間,“滄水,那就麻煩你送瑾瑜回去了。”
林躍拍了拍蘇瑾瑜的頭,對曾滄水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曾滄水點點頭,“好,你們也早點回去。”
這種相處模式在蘇瑾瑜眼裏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他不由看向蘇珊,發現她并沒有什麽反應。
姐姐你不別扭嗎?
蘇瑾瑜相當好奇。
“想什麽呢,上車。”姐姐姐夫一走,曾滄水這個兩面派立馬換了臉,他的臉上清楚的寫着幾個字,你已經落入我的魔掌。
蘇瑾瑜看着他心裏直突突。
嘤嘤嘤,姐姐你快回來,為什麽要把小公主扔給惡毒的後媽。
蘇瑾瑜慢吞吞的走到車後座,還沒打開門,便被曾滄水喊了停,“前面和後備箱,選一個。”
曾滄水一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自然的耷拉在車窗外面,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出了三根,“三,二……”
這大哥居然數三二一!你以為我是你兒子啊!蘇瑾瑜氣不打一出來,“你給我把後備箱開開!”
曾滄水笑了起來,為他鼓掌,“行,像樣。”
然後他打開了後備箱。
這車的後備箱夠大,蘇瑾瑜鑽進去綽綽有餘,他蜷縮在後備箱裏,伸出胳膊砰的一聲關上了後備箱的蓋子。
前面傳來曾滄水帶着笑意的聲音,“舒服嗎?”
“可舒服了!”
你別說,還真挺舒服,一般人的後備箱或多或少都有點味道,這車裏一點怪味都沒有,似乎還鋪着東西,還挺軟乎的。
蘇瑾瑜吃飽喝足躺在後備箱裏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車不知開了多久,終于停了下來。
曾滄水打開後備箱看着睡的正香的蘇瑾瑜,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小孩枕着自己的書包,把外套嚴嚴實實的蓋在身上,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若非必要,誰都舍不得打擾。
“喂……醒醒。”曾滄水拍了拍他的臉。
蘇瑾瑜閉着眼睛皺了皺眉毛,似乎想翻個身,卻動彈不得。
曾滄水笑了,硬朗的面孔都柔和了許多,他把胳膊伸到蘇瑾瑜身下,一把把他抱了出來。
看他從後備箱裏抱出來一個人,把旁邊吃完晚飯出來遛彎的老大爺吓得腳都軟了。
“還挺沉。”
懷裏的男孩軟綿綿的,身上還有一股奶香味,和軍營裏那些壯漢完全不同,曾滄水不自覺的走路都慢了幾分。
老大爺還是很正義的,他拄着拐棍壯着膽子沖了過去,“诶!嘛呢!放下那孩子!”
曾滄水知道他是誤會了,“大爺,這是我弟弟,睡着了。”
老大爺根本不信,“你丫糊弄誰呢,你弟弟你塞後備箱裏,你是不是給下藥了!”
曾滄水被逗笑了,這老大爺想象力還挺豐富。
不過這情況誰看到誰誤會,曾滄水也不能說是蘇瑾瑜主動要躺後備箱的,曾滄水無奈,把蘇瑾瑜放了下來,摟着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蛋,“醒醒。”
還是沒反應。
曾滄水嘆了口氣,用力的掐了一把他的臉。
蘇瑾瑜蹙着眉頭,微微睜開迷蒙的睡眼,看到曾滄水的臉,他有些茫然。
老大爺上去就是一拐棍徹底給蘇瑾瑜打精神了,“啊……咋了!”
蘇瑾瑜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姿勢,他吓的跳出了老遠,“什麽情況!”
“你和他啥關系。”老大爺已經做好了報警的準備。
啥關系?
老鄉?鄰居?姐姐的朋友?
要不要上來就問這麽難的問題啊,蘇瑾瑜仔細的考慮了一下,“這是我哥。”
老大爺蔫了,“那沒事了。”
蘇瑾瑜看着老大爺走遠的背影,不知為何,有那麽幾分凄涼。
蘇瑾瑜不解的看向曾滄水,“咋回事啊。”
曾滄水笑着看他,“沒事啊。”
第二天一早,蘇瑾瑜還趴在被窩裏掙紮着的時候,門鈴響了。
蘇瑾瑜是真不想去開門,他不想離開這溫暖的被窩。
“誰啊!”
一開門,端着盤子的曾滄水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蘇瑾瑜的小脾氣立馬收拾幹淨了,“曾,曾哥。”
“來給你送早餐。”
曾滄水打量着蘇瑾瑜,他穿着一身格子睡衣,胸前的兩顆扣子沒有扣好,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和微微凸起的鎖骨,他的頭發有些淩亂,臉頰上帶着點剛睡醒的紅暈,唇紅齒白的小模樣很讨人喜歡。
曾滄水壓住心底那股火,添了添有些幹燥的嘴唇,把盤子遞了過去。
“曾哥,不用這麽客氣,真是……麻煩……你了……”蘇瑾瑜一邊接過盤子一邊說着客套話,可看到盤子裏的東西,他說不下去了。
兩根煮熟的苞米。
蘇瑾瑜最讨厭的東西就是苞米了。
苞米碴子,苞米面馍馍,苞米面面條……他都讨厭。
“怎麽了,不喜歡吃?”
“喜歡喜歡,謝謝曾哥!”
看蘇瑾瑜一臉惶恐的樣子,曾滄水有些不解,他為什麽這麽害怕他呢。
曾滄水仔細回想了一下,他都蘇瑾瑜一直都很好,除了那年用蛇吓唬他以外并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
小說劇情裏并沒有過多的描寫曾滄水的升職路,要是蘇瑾瑜知道內幕,估計對曾滄水的态度要比現在好的多。
都說一将功成萬骨枯。
上一世的曾滄水是一個毫無背景農村出身的貧民,能到那個高度,他自己都數不清手裏沾過多少人的血,踩着多少人的腦袋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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