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回了飯桌上,她們果真要喝酒,蘇瑾瑜擺了擺手,“算了,今晚上還得帶孩子呢。”

說罷,蘇瑾瑜還瞪了白萌萌一眼,無聲的吐出三個字。

別人沒看懂,白萌萌可看懂了。

薛晨宇。

她癟癟嘴,“那……那我也不喝。”

“你倆說什麽小秘密呢!能不能別這樣啊!”金葉子笑笑也不提喝一杯的事了。

她和安傑低頭猛吃菜,時不時的還要擡頭說一句,“中國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蘇瑾瑜點頭,這話他一萬個贊同。

“對了陳年,我下周末回錦寧,你回去嗎?”

陳年手裏握着一杯冰水,看着水杯猶豫了一會,“最近學校比較忙,看情況吧。”

蘇瑾瑜看看有些消瘦的陳年,再看看越來越壯實的裴生,不禁感嘆,人真是不一樣的,打出生就不一樣。

兩個人都是京華大學的,一個沒日沒夜的學習,一個一邊畫畫一邊玩,偶爾才看看書,成績卻是差不多,甚至裴生要比陳年好上那麽一些。

吃過飯,金葉子二人結了帳,還要回家,便先走一步,蘇瑾瑜轉頭看了一眼白萌萌,“我送你?”

白萌萌搖了搖頭,“不用,我打車!”

似乎真怕蘇瑾瑜送她,白萌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上了出租,揚長而去。

蘇瑾瑜啧了一聲,搖了搖頭。

她是多怕我刺激薛晨宇啊。

不過蘇瑾瑜還挺羨慕薛晨宇的,有這樣一個人喜歡他,單純的喜歡,沒有理由的喜歡。

太陽已經消失一半,剩下的一半散發着讓人舒适的暖黃色,蘇瑾瑜不由伸了個懶腰,腰間露出一塊白白的軟肉,“要是一年都是這個溫度就好了。”

陳年下意識的盯着那處看,卻被裴生上前一步擋的嚴嚴實實,“你自己回去吧,我晚上去瑾瑜家住。”

蘇瑾瑜聽這話差點沒把腰伸折了。

裴生這孩子太耿直……也許得給他買兩本書,主要講一下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

三人行,兩人相談甚歡,喜樂,一人沉默寡言,哀傷。

“陳年,別聽他瞎說,你也去,晚上我們打撲克。”蘇瑾瑜是真心實意的邀請他。

可陳年并不是這樣認為的。

若是裴生不提,蘇瑾瑜便不會開這個口,他喜裴生,且疏遠自己。

是因為當年他沒答應和他一起來京城嗎。

是啊,他當年要是來京城,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陳年與蘇瑾瑜,會是什麽樣。

陳年看着蘇瑾瑜的臉,在黃昏的光輝下,依舊白皙幹淨,恍惚間他又看到了那個倚在床上專心為他畫畫的少年,還有那藍白相間的校服,仔細想想,穿着那身校服的日子,是他們最好的時光。

陳年此刻仿佛置身于斷橋,前方是萬丈深淵,後退一步便離對面的人愈來愈遠。

陳年只能原地踏步,要麽這橋修複,要麽對面的人離去。

“陳年,想什麽呢!”陳年愣神的功夫,蘇瑾瑜已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站在車門那等他。

陳年不該去的,但凡要點臉面和自尊他都不該去,可他此刻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

總是這樣,喜歡一個人明明知道你們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接近他,觸碰他,哪怕是坐在一起,兩條腿隔着厚厚的布料,只要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便是萬分幸福,即便,對方有了女朋友。

這種感覺蘇瑾瑜以前也有的,可現在沒了,正如他所說,只要給他時間,他可以治愈一切,畢竟骨子裏也不是勇往直前的楞頭青。

接了蘇蘇後蘇瑾瑜看了一眼時間,“給你倆鑰匙,你們先上去吧,我去趟超市,家裏啥吃的都沒有。”

現在早已不是那個物資匮乏的年代,零食的種類也不似當年那般單調,樓下小賣店的貨架越發滿當,直到變成了小超市,也間接性的說明了這個沉睡的國家正在蘇醒。

若不是有一個“征戰沙場”的鄰居,蘇瑾瑜的感受也不會這樣直觀。

巧了,這鄰居也在超市呢。

“曾哥!”蘇瑾瑜笑眯眯沖他揮了揮手。

曾滄水擡頭沖他笑了笑。

蘇瑾瑜颠颠跑到他跟前,問了一句,“你買什麽呢?”

“家裏沒有衛生紙和洗衣粉了。”

看吧,蘇瑾瑜說什麽來的,滄老師可接地氣了,事事都親力親為。

蘇瑾瑜是這麽理解的。

大概是上輩子從未經歷過,這輩子要補償自己。

“你呢?買吃的?”

蘇瑾瑜點點頭,“我朋友來我家住,哦,還有蘇芒,說實在話,我姐才應該叫蘇忙,一天天的都不消停。”

曾滄水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拿起一袋洗衣粉,仔細的看了看,“這個好還是那個好。”

蘇瑾瑜指他手裏的,“這個,我小姑就用這個,她選擇的一定沒錯!”

要論起柴米油鹽醬醋茶,小姑腦海裏的知識可以出一本字典那麽厚的書了。

買完了洗衣粉和衛生紙,曾滄水笑笑,“去拿吃的吧,我一會一起結賬。”

蘇瑾瑜在這跟他耗了這麽半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謝謝曾哥!”

蘇瑾瑜伸長了尾音,怪聲怪氣的一句感謝,逗笑了曾滄水,他清了清嗓子,硬把一口白牙憋了回去,“趕緊的。”

出了小超市曾滄水看了一眼蘇瑾瑜拎着的那些東西,“裴生又來你家了?”

蘇瑾瑜應和了一聲,“恩,還有陳年,明個不周六嗎,來我家玩。”

回答完,蘇瑾瑜才察覺出來有點不對勁,“你怎麽知道裴生來我家了?”

曾滄水扒拉了一下他手裏拎着的塑料袋,“吶。”

蘇瑾瑜一看,是裴生最喜歡的紅棗酸奶,而他是從來不喝酸奶的,哦,怪不得他知道裴生來他家了呢。

等等,曾滄水怎麽知道裴生最喜歡這個。

蘇瑾瑜的腦袋瓜子轉啊轉的,停在了那天晚上曾滄水和他說的那句話,“我喜歡男人。”

他不會是看上裴大寶貝了吧!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在他腦子裏紮了根,蘇瑾瑜看曾滄水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活像一只牧羊犬在看大灰狼。

可究竟誰是狼,誰是牧羊犬,那只羊又是誰,暫時沒人能理清楚。

回到家,蘇瑾瑜一邊換脫鞋一邊想,該怎麽和裴生說讓他以後別來這了。

一擡頭,蘇芒獨自坐在沙發上玩玩具,而那兩個大人不見了蹤影。

就是這麽帶孩子的?

蘇瑾瑜無奈,“蘇蘇,小叔叔呢?”

蘇芒眨着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着他,指了指蘇瑾瑜的卧室。

蘇瑾瑜一愣,這倆人在他卧室幹嘛?陳年這丫是不是誘拐了小地主!

#全世界都對小地主別有所圖腫麽破?#

沒辦法,在蘇瑾瑜眼裏,小地主比純牛奶還要純,像冬天的雪地,蘇瑾瑜想守住那片白色的雪,任何人都不能在那上面留下腳印。

可一開門,他的純牛奶正做着虧心事。

“你倆幹嘛呢?”蘇瑾瑜上前一步,搶過兩人手裏的信件,怒氣沖沖的瞪着他倆,耳根不由自主的發紅。

陳年笑了笑,“你怎麽還把情書都攢着,這麽多。”

這下蘇瑾瑜的整個耳朵都紅了,畢竟這情書他看過一兩封,那情話多露骨他在清楚不過了。

美院這種地方,都是搞藝術的,藝術家可都是特立獨行的,不識人間煙火的。

“陳年,你收到的不是更多嗎,還說我。”

陳年點點頭,毋庸置疑,他收到的情書比蘇瑾瑜的不知道多了多少。

可內容真的是大不相同。

他收到的情書是小女生對他羞澀的愛慕,字裏行間委婉又含蓄。

哪像蘇瑾瑜的……難以啓齒。

蘇瑾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裴生!誰讓你看的!知不知道這是隐私啊!”

蘇瑾瑜這是質問,卻被裴生當成了疑問,他點頭,“知道,陳年讓我看的。”

“咳咳咳……”陳年捂着嘴不斷的咳嗽,這個黑鍋背的,太冤枉了。

可陳年知道,就是和蘇瑾瑜說是裴生告訴他抽屜裏有情書的,蘇瑾瑜也不會信。

蘇瑾瑜面紅耳赤的把情書塞進抽屜了,“陳年,我記住你了。”

“不過這是誰給你的啊,連署名都沒有。”

蘇瑾瑜也好奇,哪位女俠這麽厲害,他幾乎每個星期都收到這麽一封看都沒法看的信,可始終不知道這信從何而來。

莫名其妙的出現。

“你的眼睛裏似乎落進了天上的星星,看着我的時候我便出現在了天空。我總是看着你出神,想把你摟進懷裏,你一定是香香軟軟的……”裴生毫無情緒的重複着情書裏比較小清新的段落,讓蘇瑾瑜氣的跳腳。

過不不忘的人真讨厭!蘇瑾瑜有種預感,情書這個梗這倆人能玩一年。

“別說了行不行!”蘇瑾瑜尴尬的都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裴生卻突然皺了皺眉頭,把抽屜裏的信封拿了出來,仔細的看了看,“你不覺得……這是男人寫的。”

說前半句話的時候裴生的語氣裏還帶着疑惑,後半句便已經确認。

就是男人。

蘇瑾瑜一愣,恍然大悟,他就說怎麽總覺得那裏怪怪的,可這情書他根本沒仔細看過,一直都沒發現什麽異常。

這不怪他,除了裴生念出的那一句,其他的根本無從分辨是男是女,而小作文一樣的情書裏,他也不會去注意這樣一句話。

真是醉了,女的還好,蘇瑾瑜當這是個性,男的寫這種東西蘇瑾瑜有種被性―騷擾的感覺,還是身邊的人,這讓他不寒而栗。

“我去客廳看看蘇蘇。”陳年看着蘇瑾瑜表情,有些待不下去了。

他一走,裴生便湊到他耳邊小聲的問道,“你和白萌萌是假的吧?”

卧槽?!

裴生是福爾摩斯附體了嗎請問?

蘇瑾瑜還算冷靜,沒有直接問他你怎麽知道的,“為什麽這麽說?”

“那天我去找你,那麽損她你都沒反應,這不符合你的性格。”

蘇瑾瑜又問,“什麽性格?”

護短,極其護短,裴生發誓,要真是女朋友,他那麽說蘇瑾瑜一定炸了,怎麽會那麽淡定。

也就是說,在白萌萌和他之間,蘇瑾瑜的天秤是傾斜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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