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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蘇舒顏發現她弟弟特別愛粘着她，到一種什麽地步了呢，只要她在家，寸步不離。

“你變态啊？”

“不是啊……”蘇瑾瑜只是怕自己一個人待着，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翻來那本書。

他怕回到那個世界，又怕再也回不去。

“我要換衣服，你滾蛋。”蘇舒顏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帶弟弟去趟醫院，腦子有問題一定要抓緊治療。

“哦……”

蘇瑾瑜轉頭又去找他爸，“爸……”

他爸正在研究股票，“怎麽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

爸爸一直以來就是蘇瑾瑜的心靈導師，從小到大蘇瑾瑜有什麽事都會和他說。

“什麽問題？”

蘇瑾瑜坐到他旁邊，猶豫了一會，“算了……”

兩個世界的感情是無法比喻和衡量的，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能做出選擇。

蘇瑾瑜拿着那本小說，坐在陽臺上，看着窗外孤零零的月亮，他不禁會想，曾滄水現在在幹嘛，他不見了，他會不會很難過，還有小姑，這些天沒往家裏打電話她會不會着急，蘇父蘇母沒了兒子，該怎麽辦。

這些跟此刻的蘇瑾瑜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啊……煩死了！”

“咋了？”

蘇舒顏突然從背後出現，吓了蘇瑾瑜一跳，“沒怎麽……”

“你看這本書呢，怎麽樣，裏面那個蘇瑾瑜壞吧。”

蘇瑾瑜笑了起來，“壞，特別壞。”

“所以你可得對我好點，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的。”

說到這裏，蘇瑾瑜還挺好奇的，“我後面沒看完，他最後怎麽了，她姐是怎麽幹掉他？”

“恩……他姐給了他很多錢，他就各種浪，得罪了大人物最後被活活餓死了。”

蘇瑾瑜一愣，“你……你說真的……”

蘇舒顏翻了個白眼，“我騙你掙錢啊，不信你自己看呗。”

蘇瑾瑜眨巴眨巴有些幹澀的雙眼，“那他是什麽時候死的啊？”

蘇舒顏看書仔細的令人發指，“我算算啊，蘇珊二十九的話，他應該二十四，你問這些沒用的幹嘛，自己看不會啊。”

“我……我這不是懶得看嗎……你跟我說說呗。”

蘇舒顏翻了個白眼，“你當我說書的啊，自己看，我要去睡我的美容覺了。”

她轉身離開，蘇瑾瑜又把視線投向小說封面上，那上面有蘇珊，有林躍，有曾滄水，還有……

蘇瑾瑜……

蘇瑾瑜笑了，混了個男三號還不錯，雖然死的有點早。

他翻開書，尋覓着“蘇瑾瑜”死後的情節。

一直堵在蘇珊內心的那塊石頭終于消失了，她整個人輕松了許多，可夜深人靜的時候難免會想起蘇瑾瑜。

曾幾何時，她真的全心全意的愛着這個弟弟。

蘇瑾瑜只看到這麽一句。

“瑾瑜，快點睡覺，明天還得上課呢。”

“知道了！媽你看沒看到我內褲啊，我要洗澡。”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得失憶症了啊，什麽都忘，在你衣櫃下面的整理箱裏。”

蘇瑾瑜走到房間，蹲在衣櫃前翻找着，至于那本書，蘇瑾瑜随手扔進了床底。

就這樣吧。

有那些回憶就足夠了……

真的足夠了嗎……

蘇瑾瑜洗過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明天還要上課，那些東西對他來說真是太難了啊……

過了好久，蘇瑾瑜才進入夢鄉。

明天早上他會被蘇舒顏震耳欲聾的鬧鈴聲吵醒，和爸爸一起洗漱，吃媽媽做的“愛心早餐”。

如果明早能在這張床上起來。

――――――

“還沒有反應。”

“是的少爺，身體機能一切正常，對外界無反應。”

裴生站在窗前，指尖夾着一根煙，一縷煙霧袅袅缭繞，在陽光下發着青灰色的光。

室內一片死寂，只有監護儀發出滴滴滴的聲音，而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已經昏迷半個月的蘇瑾瑜。

半個月錢曾滄水放棄了對水漫庭後街的監控，裴生迅速帶人去那間關着蘇瑾瑜的地下室，帶出了蘇瑾瑜，可為時已晚。

那間地下室在兩年前是裴生兩年前買下的。

車庫裏的地下室，暗門上面的破舊汽車，包裹嚴絲合縫的隔音牆。

裴生有足夠的信心，不會有人找到蘇瑾瑜。

他部署了這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天。

裴生熄了煙，轉身走到蘇瑾瑜的床前，輕輕的撫摸着他蒼白的近乎透明的鼻梁。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有了獨占這個人的想法……

“你的眼睛裏似乎落進了天上的星星，看着我的時候我便出現在了天空。我總是看着你出神，想把你摟進懷裏，你一定是香香軟軟的……”時隔多年，那封情書上的沒一個字裴生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是他的，他想做的。

從那天開始，裴生派人跟着蘇瑾瑜，蘇瑾瑜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包括程一景對他做的事。

程一景動了他的人，做了他想要做的事，真是太讨厭了。

想到這裏，裴生嘴角上揚，笑的燦爛。

所以他必須得死啊。

程一景死後裴生頂替了他的身份，似乎程一景是他另一個人格一般，他所有的邪惡念頭都灌注在這個人格裏面。

而裴生，依舊是蘇瑾瑜眼裏的那個單純的孩子，那個他最好的朋友。

可裴生輸了，輸給了即使失去也想要得到蘇瑾瑜的邪惡。

邪惡成功了，蘇瑾瑜是他的了，任何人都不會找到他。

巴黎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只有裴生和蘇瑾瑜的地方。

“安安靜靜的睡吧，別醒來……”

大概上天有意成全，蘇瑾瑜不知為何昏迷了，裴生竊喜，其實他還挺擔心蘇瑾瑜醒來會罵他呢，這樣就好了，他們兩個相處的多好。

“少爺，國內的電話……”一個和宋承揚一般大的男人恭敬的站在裴生旁邊。

裴生點點頭，“拿過來。”

男人很快把手機低了過來。

“喂……”裴生的聲音莫名變得沙啞。

“裴生，是我，陳年。”那邊很急切，“瑾瑜是和你一起去巴黎了嗎？”

裴生轉頭看着依舊沉睡着的蘇瑾瑜，“是啊，我們一起來出差，大概要半年才能回去……”

那邊松了口氣，“我還以為珊姐是騙我的，你能讓他接電話嗎，我有點事問他。”

“他現在不在，等他回來的吧。”

對于蘇瑾瑜的失蹤，為了安撫親人，蘇珊那邊對外宣稱他和裴生一起出國了，在巴黎。

國際電話是阻攔一切的鴻溝。

蘇珊可能做夢也想不到，蘇瑾瑜真的和裴生一起出國了。

“唔……”

蘇瑾瑜不知道什麽東西插在自己的鼻子裏。

蘇舒顏你個……

蘇瑾瑜睜開眼睛，愣了好半天，他看着裴生，裴生看着他。

似乎時間停止了。

“醫生！”裴生失态了，這少見的場面若是平時，蘇瑾瑜大概會興致勃勃的用手機錄下來。

可現在……恕他沒有那個心情。

任誰一覺醒來穿着病服鼻子裏插着管子，手背上打着點滴都不會好受的。

蘇瑾瑜轉頭看着旁邊的儀器，他認得這東西，叫什麽生命維護系統，一天就是二三十萬。

蘇瑾瑜現在就一個想法，趕緊把這東西撤了，每一秒都是錢啊。

很快，醫生進來了，翻來他的眼皮看了半天，說了一句很長很長的……

好像是法語，反正蘇瑾瑜沒聽懂就對了。

蘇瑾瑜身上的東西很快都撤掉了。

而裴生沒有在出現過。

一個陌生男人送來了食物，像是牛奶，裏面有很多黑色的碎沫。

有點像泡一泡以後的奧利奧……

蘇瑾瑜嘗了一口，還挺甜的。

“裴生呢？”他擡頭問。

蘇瑾瑜詭異的平靜讓男人反而不知道怎麽辦好，“少爺在和醫生說話。”

蘇瑾瑜點點頭。

叫裴生少爺……

蘇瑾瑜打量着這間屋子，不是醫院，而窗外是花園，畫風和裴生家很相似，可這裏卻并不是裴生家。

“你能叫他進來嗎？”

男人領命而去。

蘇瑾瑜繼續喝着那碗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腦子也沒閑着。

為什麽會回來，蘇瑾瑜為什麽沒有死。

他穿越時空的鑰匙究竟是什麽，饑餓，病痛，還是瀕臨死亡的時刻。

他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在小說劇情結束之前，他可以通過死亡和那本書在兩個世界穿梭。

小說裏這個時候蘇瑾瑜已經死了，也就是說一切都是按照劇情進行的。

蘇珊三十七歲那年依舊會生下一個女兒，那裴生呢，他也會在按照劇情走向死亡嗎……

可他還活着，劇情也是有變數的……

裴生神經病，劇情依舊是存在的……

蘇瑾瑜的腦子不夠用了，他想，要是裴生，大概這些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吧。

門被打開了，裴生走了進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臉頰有些消瘦，下巴上冒出許多青茬，看上去很憔悴。

蘇瑾瑜覺得他這些天真是長見識了。

“你……還好嗎……”裴生沖他笑了笑，坐到床邊的凳子上。

蘇瑾瑜搖了搖頭，“我有些話想問你。”

裴生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你先吃點東西，有什麽話我們一會再說。”

裴生顯而易見的心虛讓蘇瑾瑜對他不在抱有什麽希望。

蘇瑾瑜不會明白，無論他怎麽努力都不能改變陳年和裴生，他不能改變上帝之手的設定。

一個對感情選擇逃避選擇屈服，一個對感情無比病态無比偏執。

蘇瑾瑜嘆了口氣，滿滿的無奈，“這裏是哪裏……”

裴生看了一眼窗外，“巴黎，你不是說你想和我一起來嗎……”

是啊，蘇瑾瑜說自己從未出國過，他想來看看……

可沒想到是這麽來的。

“是你把我關在那裏的？”

裴生笑着說，“是我把你救出來的。”

明知他是睜着眼睛說瞎話，蘇瑾瑜卻不知道該怎麽對着裴生發火。

他們認識了七年，從未有過一丁點的小摩擦。

蘇瑾瑜一直以為他們是天生的朋友，從性格到愛好都完全契合，他們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

“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回去吧裴生，這些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你本應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永遠的做你無憂無慮的小地主。

沒必要為了無關緊要的人，毀了自己一輩子。

“為什麽要回去……這個城市這麽美，你只認識我……”

因為這在這裏你只認識我，所以這個城市格外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