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掃完墓從山坡上下來,林炎領着齊褚州介紹附近的風景,“那片林子我哥小時候特別愛帶着我進去抓獨角仙。”
“秋天成熟的果子很多,爬到樹上坐着吃特別爽。”
齊褚州聞言看向林漳,笑道:“我以前聽你說起過,有一次小炎抓螃蟹被夾了,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哭得很厲害,後面哭睡着了還是被你背回去的。”
聽到齊褚州的話,林漳有點恍然,林炎小他六歲,父母去城裏打工時,林炎還是個小豆丁,林漳卻已經能獨當一面,照顧弟弟和奶奶,除了上學,家裏的農活都是他和奶奶在做,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割豬草喂豬,然後做早飯,最後才是去上學,幸好小學在村裏,他不用走很遠的路,早上的時間也算充足。
那段時光雖然苦,但也單純快樂。
“原來你從小就是個愛哭鬼啊,難怪成天粘着你哥。”閻忱單手勾住林漳的肩膀,朝林漳另一邊的林炎說。
林炎被他擠兌得直跳腳,“你哪兒來的臉說我,你自己不也成天粘着我哥嗎?”
閻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我粘着我老婆天經地義。”
“啊啊啊!不準你亂喊!我哥是男人!”林炎氣得擡手指着他,臉漲得通紅,他從來不會覺得“老婆”這種稱呼甜蜜,他只覺那是閻忱在羞辱林漳,在娘化林漳。
“我就不,我就要喊,老婆老婆老婆……”閻忱越湊越近,最後吧唧一口在林漳臉上親了一下。
林漳:“……”年紀輕輕他就帶了兩個熊孩子,可真累。
林炎在原地不停跺腳,眼睛通紅,估摸着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可閻忱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倒沖他:“略略略……”
齊褚州遞給林漳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閻忱他真的二十八了嗎?他私底下是這種性格?
念大學時,齊褚州和閻忱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不過閻忱隔三差五就會到他們學校來找林漳,算不上熟識,也算認識,
大學時期的閻忱爽朗大方,給林漳帶吃的也會給林漳的朋友帶,從來不會讓林漳尴尬,反倒是因為他的存在,林漳即便性格內斂也交到了不少朋友。
二十八歲的閻忱感覺不僅沒有長大,反倒是逆生長,越發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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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漳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他總不能告訴齊褚州,閻忱真的撞到腦子了,而且閻忱和林炎向來不對付。
晚飯是在村長家吃的,他們四人被村民拉着喝酒,閻忱腦子還沒有痊愈,林漳不敢讓他喝酒,便盡數替他擋了,齊褚州也是個生意人,酒量不差,林炎雖然平時也喝酒,不過喝得不多,哪兒能和村裏的漢子比,沒一會兒就醉得找不到北,嘴裏還罵罵咧咧。
閻忱被林漳護着滴酒未沾,他坐在林漳身旁,給林漳夾菜,剝蝦,看着特別賢惠,擡頭不小心對上村長媳婦兒滿臉慈愛的笑容,渾身一哆嗦,村長媳婦兒眼睛裏明晃晃地寫着倆字:賢惠。
夜色漸濃,喝酒的基本都喝趴下了,村長媳婦兒叫了幾個小夥子過來幫忙,閻忱将林漳弄到自己背上,喝醉的林漳很乖,既不亂吼也不亂叫,跟睡着了似的。
将人背回屋子裏,閻忱送擡齊褚州和林炎回來的幾人出去,一人給他們塞了包煙,小夥子們一看這麽貴的煙,當即覺得燙手,不敢要,“拿着吧,今晚辛苦你們了,改天請你們上家裏喝酒。”
黝黑的臉齊齊變紅,幾人滿嘴答應,笑容一直收斂不住,擡手和閻忱說再見。
齊褚州喝醉後倒是睡得安穩,他睡在林炎和林漳的房間,林炎睡的奶奶的房間,林漳和閻忱睡在父母的房間裏。
閻忱又去看了看林炎,林炎睡得像只小豬,橫七豎八地趴着,這麽糟糕的睡姿,閻忱無法想象從小和林炎住一起的林漳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幸好上高中後就去了他家,至少有自己的房間。
再嫌棄林炎,閻忱還是給人蓋上被子,要是林炎生病,辛苦的只會是林漳。
“煩人精。”閻忱嫌棄地說。
像是聽見他罵人,林炎忽然擡腳在空氣中一蹬,“狗比閻忱,從我哥身邊滾開!”
閻忱:“……”
“呸!就不滾,我絕對不會讓你如願以償。”
用溫水瓶裏的熱水打濕毛巾,閻忱耐心地給林漳擦臉,林漳微微睜開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清楚閻忱,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動,不說話。
“乖乖,看什麽呢?難不難受?”閻忱很少會叫林漳的乳名,怕勾起林漳的傷心事,但他也喜歡這麽喊他,覺得格外親昵。
林漳依舊不說話,閻忱輕手輕腳地給他擦完臉和手,又問他:“身上要擦嗎?”
實在不是他想占便宜,而是林漳有點小潔癖,他怕林漳一會兒睡得難受,當然作為一個身體健康的男性,說沒有點小心思是不可能的。
林漳呆呆地點頭,“要。”
這一下直擊心髒,可把閻忱給可愛壞了,沒忍住抓起林漳的雙手親了好幾下。
他伸手去解林漳的扣子,手有點發抖,閻忱深呼吸一口氣,安慰自己處-男是這樣的,畢竟沒經驗不是。
林漳白皙的皮膚泛着醉酒後的酡紅,濃黑的眼睫下是一雙點漆般的眼睛,斂滅星河萬裏,水汽和薄霧交織在其中,潮濕水潤。
他不像閻忱記憶中的林漳那麽青澀,反倒像是惑人的海妖,一個眼神就叫人神魂颠倒,閻忱的喉嚨發緊,稀裏糊塗,擦豬肉似的将林漳身上擦拭一遍,趕緊用被子把人蓋住。
明明沒有喝酒,這會兒反倒是後勁兒上頭,暈頭轉向。
一直沒有吭聲的林漳忽然抓住閻忱的手腕,他的手心燙人得很,閻忱仿佛靈魂都在顫抖。
“閻忱,下面還沒有擦。”林漳的聲音帶着酒後的慵懶,有些微沙啞,不僅不難聽,反而更加磨人。
閻忱的心髒劇烈地搏動着,仿佛要撞出胸腔,“我我我我……”
我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小處-男啊!為什麽要給我這麽大的考驗?!
“閻忱?”林漳又喊了他一聲。
聽起來像是在撒嬌,閻忱如何招架得住,他的手被林漳牽着,一點點擦拭,手裏的毛巾掉落在床單上,洇開一片水漬。
作為手藝人閻忱還只是個學徒,師傅林漳耐心地教導他,不能心急,慢工出細活,但也不能太保守,那樣會很無聊,要懂得掌握規律,快慢結合。
林漳白皙的腳趾倏地蜷縮起,後腳跟蹬着被單,在昏黃的燈光下,猶如一幕充滿故事的老電影。
夜涼如水,院子裏的花吹落一地,若有似無的嗚咽聲,低啞壓抑,藏在花中,風一吹便飄散無蹤。
洗完手的閻忱,臉上依舊一片滾燙,更別說另一處,他故意在院子裏多站了會兒,讓涼風把腦子吹清醒點。
手心帶着肥皂的清香,閻忱似乎還能嗅到那股淡淡的味道,發癔症似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半晌,他忽然低下頭,用力地深呼吸。
只有肥皂的味道。
他驟然捂住自己的臉,蹲在房檐下,耳朵通紅,“我好變.态啊!”
就在剛剛,他第一次那麽近距離和林漳接觸,雖然只有他的手,但閻忱的心髒已經快要爆炸了。
林漳熟練得像個老司機,冷靜而耐心地教閻忱如何取悅他,他動情的模樣和平日裏完全不同,渾身上下都寫着欲-望和色-情,高冷禁欲的姿态被徹底打破。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想……”閻忱要是再想,今晚就不用睡了。
等他輕手輕腳地回去,林漳已經睡着了,他背對着門,蜷縮在旁邊,下意識給閻忱留出一塊空地。
閻忱關燈躺下,迷迷糊糊睡過去,後半夜,閻忱被一陣隐隐綽綽地哭聲吵醒,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識伸手去找林漳,結果摸到一手的冰涼,瞌睡瞬間被吓得全無,他想去開臺燈,但是這裏并沒有,只能借着手機屏幕的光,去看林漳。
林漳沒有醒,他只是在睡夢中流着淚,哭得好傷心,閻忱的心突然被千萬根針在心髒上來回紮着。
好半晌才回過神,将人抱進懷裏,“乖乖不哭,有我在呢。”
林漳一哭,閻忱也跟着紅了眼眶,他輕輕撫着林漳的背,在林漳額頭上落下輕柔的吻,盡他所能安慰林漳。
所有人的印象裏,林漳都是個堅強的人,甚至有人會認為他冷酷無情,在閻忱的記憶中,林漳不愛哭,他很少看見林漳哭,屈指可數,這樣堅強的人,心裏到底承受着什麽,才會在睡夢中暗自垂淚。
閻忱的心被狠狠地揪着,鼻尖越發酸楚,他緊緊地抱住林漳,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第二天醒來後林漳并不知道自己在睡夢中落淚的事,但他記得他拉着閻忱的手做壞事,閻忱的反應特別純情,整張臉羞得通紅,還結結巴巴地問自己這樣做對嗎?
而他則像個哄騙好孩子的壞叔叔,臉上帶着散漫的笑,誇贊閻忱:“寶貝你做得很好。”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了吧,林漳怎麽不知道他的酒品差到這種地步,不過現在仔細回想一下,好像以前他出去應酬,閻忱接他回家後他們倆都會在車庫裏,家裏放肆一番。
不過閻忱不在的時候,聽秘書說他都是很安靜的睡覺,估計最近憋得太狠,才會幹出這種事。
雖然沒有買可樂,但讓前夫給自己開手動擋,也挺過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10 21:00:01~2020-08-11 21:0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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