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到家,兩人都已經饑腸辘辘,卻沒有什麽胃口吃東西,閻忱紅腫着眼睛往廚房走,林漳叫住他,“你去洗把臉休息一會兒,我來做晚飯。”

因為哭過,閻忱的聲音沙啞中帶着鼻音,“不用,我來做。”

“閻忱,兩個人在一起,不存在誰付出得多一些,誰付出得少一些,你別這樣。”林漳說實話有點心疼,他好久沒見到閻忱這樣哭過了,而且還是替他委屈哭的。

閻忱癟癟嘴,走上前拉住林漳的手,手指勾住林漳的手指,帶着殘留的哭腔說:“我知道我說這話很狡猾,無論我多少歲,我都是閻忱,那些被我遺忘的事情都真實發生過,你受過的傷害也無法消除。”

“但是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不是十九歲,也不是二十八歲,就是你眼前這個二十歲的閻忱,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愛你。”

閻忱深深地凝視着林漳,手指逐漸收緊,微微閃動的瞳孔洩露出他的緊張,“我知道我現在不夠成熟,你給我點時間,我會趕快成長起來,對你好的,你不要再想以前的我了。”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多,也很厚臉皮,但他就是止不住嫉妒那個和林漳結婚六年的自己,即便被這樣對待,依舊會幫那個他辯駁,說好話,林漳一定很愛那個他吧,畢竟結婚六年呢。

林漳的心髒在顫抖,他擡手摸了摸閻忱的腦袋,硬硬的黑發,卻那麽喜歡撒嬌,“傻不傻。”

自己吃自己的醋,不是自找麻煩嗎。

可林漳也明白,正因為閻忱太愛他,所以才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二十歲的閻忱,坦率又熱烈,連同他這汪死水也被掀起波瀾。

他擡手摸了摸閻忱的眼睛,這雙眼睛現在專注地注視着他,只看他,但又能有多久呢,或許明天閻忱就會恢複記憶,到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在這段感情裏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別胡思亂想。”林漳安撫道,并沒有正面回答閻忱,閻忱啓明星一般的眼瞳,逐漸暗淡下來。

第二天快中午那會兒,閻士煊給閻忱打了個電話讓他回去吃飯,閻忱本來不想去,但閻士煊說有正事和他說。

“忱忱,快坐下,菜剛做好。”丁婉茹朝閻忱招招手。

“媽。”閻忱坐下後忽然覺得這個家裏少了點什麽,他思忖了一會兒,問丁婉茹:“閻曦沒在家?”

丁婉茹給他盛了一碗銀耳湯放到面前,“小曦大三了在實習呢,忙得腳不沾地,好久沒回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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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曦都大三了?”在閻忱的記憶裏,閻曦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兒,他從前雖然和丁婉茹關系不好,不過和妹妹閻曦的關系倒還行。

丁婉茹掩唇笑道:“早就長成大姑娘了,正好她過些天休假,你們兄妹倆可以聚一聚。”

閻忱沒有拒絕,他還挺好奇閻曦那個小屁孩兒長大後是什麽模樣。

“回來了。”閻士煊從樓上走下來,面無表情地說。

閻忱一看他這樣就條件反射的想躲遠一點,閻士煊瞪着眼睛說:“你跑什麽?我還能揍你不成!”

“怎麽不可能,您也沒少揍我啊。”閻忱委屈巴巴地端着碗縮在一旁。

“你都二十八了,我還打你幹什麽?以前打你是因為你小,不懂事。”閻士煊一臉恨鐵不成鋼。

閻忱心想,我長大了還沒有以前懂事,看看都幹的些什麽事。

“坐下。”閻士煊有些心累,閻忱這些年好不容易穩重起來,結果一覺回到解放前,又變回了皮猴子。

閻忱警惕地端着碗,他爸一有動作他就趕緊躲開!

菜上齊後,閻士煊也沒說話,安靜地吃飯,倒是丁婉茹時不時和閻忱說幾句話,問他有沒有記起什麽,身體狀況如何。

相安無事地吃完午飯,閻忱感到恍然,這還是他爸嗎?難不成是老了,提不動刀了?

他仔細打量閻士煊,忽然發覺他爸似乎蒼老了許多,兩鬓已有霜色,臉上的溝壑越發深刻,閻忱如夢初醒,真的有八年光陰已經從他生命中溜走。

閻士煊放下碗筷,沒有注意到閻忱過分沉默,擦了擦嘴,說:“你最近和小漳怎麽樣?”

“啊?”閻忱回魂兒,沒有聽清楚他爸問的什麽,閻士煊眉頭緊皺,“吃飯你都能走神。”

丁婉茹給閻士煊盛了碗湯,溫柔地說:“你爸問你和小漳最近怎麽樣?”

“很好啊,如膠似漆。”閻忱得意地挺起胸膛。

閻士煊長嘆了一口氣,感覺有點糟心,“你昨天太沖動了,何必要和你爺爺奶奶那樣說話,他們的做法雖然有問題,但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好,崔小姐一個小姑娘,你那樣下她的臉面,讓她難堪,實在是沒有風度。”

“爸,我承認我的做法不成熟,但除了帶林漳走,我也找不到第二個法子,我反正見不得林漳受委屈,我是沒有風度,可那位崔小姐難道不知道我奶奶打的是什麽主意嗎,她既然知道,還願意上門,那我就沒罵錯。”閻忱眉眼淩厲地凝視着閻士煊,完全沒有半點後悔的意思。

“你啊……臭脾氣真是半點沒變,我也沒想到你奶奶會那樣做,我昨天已經和她溝通過,她不會再不經過你同意給你介紹女孩兒了。”閻士煊喝了口湯,側頭看向閻忱。

“你和我說外面那些緋聞都是假的,但三人成虎,你奶奶也是聽信了那些傳言才以為你對小漳感情淡了,要不然之前怎麽沒給你介紹女孩兒,我不管你那些緋聞是真是假,你要想和小漳好好過,就別再鬧出這些事兒。”

“你要是不想和小漳過了,就幹淨利落點放過那孩子,他命苦,只有一個弟弟,給他撐腰的人都沒有,我們閻家不能欺負他。”

“爸!我和林漳好着呢!你是不是看見網上說我們離婚的新聞了?那是假的!我們之前的結婚證破損了,只是去補辦而已,你要是不信,我改天給你看我們倆的結婚證!”閻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激動地站起來。

閻士煊眉頭緊皺,眼裏閃過一絲疑惑,“林漳和你說的?”

“對啊,結婚證放在之前住的地方,林漳說他讓秘書去取了,今晚拿給我看,我到時候給你拍一張。”閻忱咧嘴笑道。

“哦……那行,你們倆好好的就好。”閻士煊起身上樓去,背對着閻忱後一臉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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