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閻忱知道他爸遲早要找他談話,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閻忱,你可真能耐啊。”閻士煊盯着閻忱,臉色不愉。

雖說閻忱挺害怕他爸打他, 可也沒慫,杵在原地沒動,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他爸并沒有對他動手。

喝了口茶水,閻士煊睨了他一眼, “真打算和你爺爺奶奶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閻忱垂下眼睫, 抿了抿唇,說:“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以前怎麽沒見你脾氣大成這樣?我知道你是替林漳委屈,可這件事也不至于鬧到這般田地,你爺爺奶奶年紀大了, 你和林漳忍一忍就過去了,這麽些年不也這樣過來的嗎?”

閻士煊明白林漳的委屈,可他爸媽固執己見, 難以撼動, 閻忱和林漳作為小輩,多包容一下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爸媽年事已高,也為難不了閻忱他們多少年, 用不着鬧得這麽難看。

閻忱聞言猛地擡起頭,目光灼灼, “是,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我已經讓林漳忍了六年,還要讓他再忍多少個六年?”

“論才華,論相貌, 論能力,林漳哪點不比我強?我是不明白,他那麽好,爺爺他們憑什麽看不上他,要是林漳的父母在世,知道他這些年在我們家受的這些委屈,怕是早就叫我們離婚了。”

“爸,你是沒聽見那天在醫院裏,爺爺奶奶說話有多難聽,林漳還是個病人,他們就在林漳的病房裏,指着林漳的鼻子罵他貪圖我們家的財産。”

“病房?小漳怎麽了?”閻士煊臉色驟然一變。

閻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別開頭去。

“你說啊!小漳好端端的怎麽會進醫院?是不是胃病又犯了?”閻士煊緊張地搖了搖閻忱的肩膀。

“不是。”閻忱停頓半秒,說:“他出差回來那天晚上,發生了連環車禍。”

“你說什麽?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瞞着我和你媽!”閻士煊一巴掌拍在閻忱的背上。

閻忱龇牙咧嘴,他爸的手勁兒還是那麽大。

Advertisement

“萬幸沒有大礙,只有額頭上一處傷口比較深,現在他已經正常上班了,司機和趙秘書也只是輕微骨折,多養一段時間就好。”

聽到這話,閻士煊懸着的心總算落到實處,他随即神情一凝,拍了拍閻忱的肩膀,長嘆一口氣沒有說話。

難怪閻忱這次會這麽生氣,林漳剛出了車禍,老爺子老太太就去病房指責林漳,閻忱現在又只有二十歲,正是容易沖動的時候,他望向閻忱,不禁深思,如果換成是以前的閻忱,是不是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呢。

閻忱不知道閻士煊心中所想,他斟酌着開口,“爸,你覺得我現在開始學習經商,晚嗎?”

閻士煊猛然回頭,上下打量着閻忱,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從閻忱口中聽到這話,他還記得當初閻忱篤定地和他說要當導演,對經商沒有興趣,全然不顧他的怒火,偷偷參加藝考,甚至在他說出不會給閻忱一點幫助後,仍舊堅持走上導演這條路。

事實證明,只要閻忱想做,他的确能做到,沒有閻士煊鋪路,沒有閻家在背後當靠山,閻忱也能一鳴驚人,讓世界看見他的才華。

閻忱在導演這條路上吃了多少苦,閻士煊不清楚,可也能夠估量。

“你不拍電影了?”

閻忱斂了斂唇,濃黑的眼瞳中,耀眼奪目的光亮逐漸暗淡,如同夜風中搖曳的火苗,岌岌可危,随時都有熄滅的危險,“嗯。”

“因為林漳?”閻士煊背在身後的手,越攥越緊。

“對。”閻忱艱難地牽起嘴角,“我只是忽然意識到,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逃避,壓在我身上的重擔不是消失了,而是林漳替我扛了起來,兜兜轉轉,該我面對的問題,仍舊在那裏。”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說:“我的出生決定了我的責任,林漳替我扛了這麽多年,因為我受了那麽多委屈,吃了那麽多苦,我居然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哪有什麽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這個道理他懂得太晚了。

閻士煊遞給他一杯水,“當年小漳的确和我談過。”

閻忱聞言倏然擡頭,眼眶泛紅,“什麽?”

“你也知道小漳是個重情的孩子,他曾經和我許諾過,畢業後會盡心協助你,如果你當初沒有選擇導演這條路,而是踏踏實實的學習經商,他依舊會留在鼎業,盡心盡力做你的得力助手。”閻士煊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心裏猶如打翻了調味料,五味雜陳,閻忱一時說不出話來,不過他并不意外,林漳就是這樣知恩圖報的性格,他把恩情看得很重,對林漳來說,閻士煊于他有再造之恩。

“我們倆因為你一意孤行,參加藝考吵架時,小漳也來和我談過,他說他願意一輩子留在鼎業,他對經商很有興趣,他會努力成長起來,為我分憂解難,希望我能允許你去追逐夢想。”閻士煊深深地凝視閻忱,那眼神讓閻忱害怕,似乎下一秒他就要說出讓閻忱無法承受的話語,“你知道他為了讓我安心,打算和我簽訂賣身契一樣的合同嗎?”

“鼎業可以随時解雇他,但只要我不答應,他永遠無法離開鼎業。當初你們倆結婚時,我給了他鼎業百分之五的股份,他也要求律師在上面添上一句如果你們倆離婚,股份将全部歸屬于你。”閻士煊嘆息一般地說道:“小漳他是一點兒好處都不願意拿啊,所以哪怕再多人說他城府深,圖謀閻家的財産,我也是不信的。”

閻忱猶如被釘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像是感冒發燒一般,喉嚨裏傳來一陣燒灼感,讓他艱澀地吞咽起唾沫。

“爸……您……”閻忱瞳孔顫抖着望向閻士煊。

知子莫若父,閻士煊如何看不出閻忱眼中的擔憂,“你把爸想成什麽人了,我怎麽可能答應小漳簽什麽賣身契,我早就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兒子看待。”

閻忱的嗓子發啞,“我明天就開始學習。”

閻士煊塞給他一包紙,“大男人,別哭哭啼啼的。”

閻忱抽出紙巾擤鼻涕,吸了吸氣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不用學了,你還是拍你的電影去吧,晚了。”閻士煊擺擺手說。

“啊?”閻忱一頭霧水,“爸,其實我學習成績還可以,應該沒那麽笨。”

閻士煊解釋道:“你把你爺爺氣得不輕,他決定剝奪你繼承人的身份,将閻家交給你表哥。”

閻忱像是斷電的機器,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半晌後他回過神,眼睛再次亮起來,“對哦,我怎麽把表哥忘記了,再過幾年還有小曦。”

壓在他身上的大山,驟然被人搬起來,閻忱連靈魂都輕松了不少。

這麽讨厭經商,還打算逼自己放棄熱愛的事業,這兩個孩子都在用力的愛着對方啊。

“不過,你爺爺要求他改姓閻,以後結婚生的孩子也要姓閻,周家不答應,正僵持着。”閻士煊搖搖頭,深覺他父親也是能折騰。

閻忱端起杯子潤潤喉,說:“表哥就算姓周,難道就不是爺爺奶奶的孫子了嗎?他身上也流着閻家的血,改不改都一樣,而且以後小曦結婚生子,孩子也不會姓閻,他們糾結這個有什麽意義。”

“你不能用你的思維模式去揣測你爺爺奶奶他們的想法。”閻士煊放下手裏的茶杯說。

連外孫都能當做外人,跟何況林漳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孫婿。

“行了,你也別胡思亂想,好好和林漳過日子,你爸還硬朗,還能多幹幾年。”閻士煊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小漳留在鼎業雖說有你的原因,但鼎業也的确是個施展抱負的好地方,他自己對經商有興趣,又有天賦,走到今天也算功成名就,你別鑽牛角尖。”

“有難處,記得回家。”閻士煊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卡遞給閻忱,“林漳掙錢不容易,你省着點花。”

閻忱正感動,就被他爸趕出去了。

閻士煊坐在辦公椅上,拉開抽屜,裏面放着一封辭職信,是林漳昨天遞上的。

“希望這傻小子能把人追回來吧。”閻士煊寫下批準。

夏日炎炎,蟬鳴聲不絕,付錦鳴和謝游舉辦婚禮了。

婚禮并不對外公開,所以《佳偶天成》節目組只拍了點素材,便收工。

林漳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痂,造型師特意用碎發将傷口遮擋住,換了個發型的林漳比平日裏少了幾分嚴肅和生人勿進的冷漠,優雅矜貴,宛如世家大族出身的貴公子,和閻忱雙雙到場就吸引來不少目光。

“我好像有點緊張。”謝游正在和路知夏說話。

路知夏遞給他一杯水,“多喝熱水。”

謝游睨了他一眼,“你是直男嗎?”

路知夏迷茫,“啊?很顯然我不是啊。”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兩人擡頭看去,是林漳和閻忱。

“林學長。”

“林哥。”

兩人走過去将林漳圍着,閻忱不僅被忽視,還被擠了出去。

閻忱滿頭問號,井行失笑道:“閻導,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插-不進去,去看看錦鳴吧。”

于是閻忱就這樣被迫和林漳分開。

“學長你結婚的時候緊張嗎?”謝游用手背碰了碰林漳的手背,有點涼。

“緊張,我當時和你一樣手心冰涼。”林漳回憶起當時的場景,眼底不由浮起笑意,“不過當閻忱牽起我的手時,我的手就奇妙的不冷了。”

謝游和路知夏對視一眼,感嘆道:“這就是愛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可愛們的祝福,愛你們~

感謝在2020-09-25 21:00:01~2020-09-26 21:0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藤、姜無度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X 95瓶;常在河邊走、愛吃西瓜、藤、不想學習、白白胖胖的小包子、白夜 10瓶;紅茶加珍珠 3瓶;芒柏 2瓶;阿卿、callme老王、宮若曦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