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安詣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後,卻發現自己在仙草峰。

他一睜開眼睛,就見眼前飄着一個小光球。安詣愣了一下,然後猛地瞪大了眼睛:“1號?”

“什麽蠢名字,叫我老祖宗!”光球發出了孩童的聲音,吐字清晰,連語氣裏的傲慢都活靈活現。

安詣:“……”

比起最初見面的時候,更欠扁了。

“雖然我知道你對我的思念之情難以自制,但是暫時放到一邊,我并不想接受你的擁抱。”光球晃了兩下,發出了一聲輕哼:“不過對于你的精神體成長進度,我還是比較滿意的,現在你的精神體最終形态已經穩定……就是樣子有點蠢。”

光球說着,虛空之中出現了一面圓鏡,正對着安詣。

鏡子裏,是一顆圓乎乎的腦袋,跟一個倒扣的牛奶果凍一樣。

腦袋下邊是裙邊一樣的懶波狀邊緣、呈半透明狀;往上一點是兩顆黑豆一樣的眼睛,安詣眨眼睛的時候,它們就會變成一條線;再往上的頭頂有一層不規則的藍色;藍色的上頭,冒出了一茬東西——綠色的嫩芽、明黃和粉紅的圓形小包,直接把精神體的頭頂變成了花園。

安詣:“……”

本來這個水母形态就夠“不威風”了。沒想到它竟然還能更蠢。

“這茬草是什麽玩意兒?”安詣伸出觸手摸了一下頭頂,明黃和粉紅的小包觸感半硬,嫩芽柔軟堅韌,卻感覺不到靈氣。

“是你的本命靈植。”光球說道,聲音裏有幾分愉悅。也不知道是在欣喜安詣成功穩定了精神體的最終形态,還是在笑話安詣頭上長草的蠢樣。

“本命靈植?”安詣來了點興趣,問道:“聽起來很厲害,有什麽用?”

“本命靈植是根據主人意念所成,你都不知道它們的作用,我怎麽可能知道?”光球如果有眼睛,一定會給安詣一個大白眼。

安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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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時間不多了。”光球懊惱地咋了下舌,語氣正經了幾分:“當精神體的最終形态穩定後,其後的所有發展都是根據主人的意念決定,有什麽能力,都需要主人自行發掘。另外,你現在已經具備學習《獨孤求敗》的條件,趕緊練起來,殺幾只老鼠都累成這樣,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咳,不過這畢竟是喜事,給你點獎勵吧,回見。”

光球掐斷了最後一句話,光芒一閃,安詣就看到原本光球的位置,變成了扇着翅膀的2號。并且,2號的跟前懸浮着兩個扁圓的玉盒,上面貼着豎長的标簽,分別寫着“回靈丹”、“回神丹”。

安詣看着那倆名字,默然——好吧,符合系統一貫的起名風格,粗暴易懂。

【回靈丹:高階靈藥,能在短時間恢複異能者的能量,無限制。】

【回神丹:高階靈藥,能在短時間恢複種植師的精神力,無限制。】

2號盡職解釋道。

倒跟安詣猜得差不離多少。

不過……

“不是說我沒收集到藥性,不給我靈藥的嗎?”安詣盯着2號,一副秋後算賬的模樣。

【這是老祖宗贈送,在規則之外。】

【其餘靈藥寶物,在宿主收集藥性後,開放獎勵權限。】

安詣聞言卻沉吟——果然“1號”就是那什麽老祖宗啊。

【2號建議:宿主可将玉極草移入玄土田中。】

安詣回過神,恍然道:“啊對,忘了這茬了。”

安詣飄到玉極草的跟前,伸出觸手碰了碰玉極草的枝幹,說道:“多謝了啊。”

玉極草此時靈智并未開化,自然給不了任何回應。但是安詣移植它的時候,卻沒感覺到它的恐懼情緒,安詣想,這大概跟自己精神體釋放出的“情緒”有關。

安詣把玉極草移植在了離盜木苗比較遠的地方,出來之前,不忘把盜木苗敲打一番。這玉極草變異後的效用簡直驚人,他可不想被盜木苗毀了。

盜木苗“淚眼汪汪”地道:“吱吱吱……”

我就知道,它倆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就我是垃圾桶裏撿來的!〒▽〒

安詣好笑,許諾它等回到安森斯特後,一定給它吃好吃的靈植後,盜木苗才消停下來。

回到洞穴。

安詣睜開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手放下的時候,順手搭在了阿瑞斯的肩上。

阿瑞斯精神恢複了些,看着安詣微笑道:“睡飽了?”

“嗯。”安詣點點頭,用手指按了下阿瑞斯發白的嘴唇,嘆道:“瞧這可憐的。心疼死我。”

阿瑞斯任他作妖,一般安詣這種狀态,就表示他心情很好。

“來,叔給你個好東西。”安詣翻手拿出了空間裏的那兩盒藥丸,得意地看着阿瑞斯。

阿瑞斯低頭看了下那名字,頓時也欣喜起來:“是恢複類的靈藥?系統給的?”

“聰明。”安詣打開那盒回靈丹,充盈的靈氣撲面而來。藥盒裏只有三顆丹藥,紅褐色,有玉石一般的質感。

安詣拿出一顆喂給阿瑞斯,然後在阿瑞斯旁邊坐下,自己也拿出了回神丹。吞下一顆。

立刻,安詣就感覺到身體如被灌入了滿滿的清風,轉瞬清風化水,滲透了他身體的每一處骨血、髒腑、神經;他的身體像是幹涸的沙漠,眨眼間就将這些水吸收得幹幹淨淨,然後變成了一片肥沃的土壤。

十來秒後,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他們默契地對視一眼,會心一笑:兩人都精神飽滿,安詣臉色紅潤,阿瑞斯唇上也有了些血色。

“太酷了。”安詣低頭看着手掌,他的精神力達到了前所有未的“飽腹感”,他感覺不止精神體,就連他身體的素質都因此提升了不少。

安詣用力握緊了拳頭,不由神往:“這就是高階靈藥,這太神奇了。”

力量,一旦嘗到了甜頭,就無法遏制變強的渴望。這幾乎是每一個人、甚至每一個物種的本能。

到這一刻,安詣才終于有了實感——不是系統的逼迫,不是任務的要求,而是他自己打心底地期盼,期盼自己能成為種植宗師。

“飯好了~”

這時,阿卡金跟托馬扛着烤好的肉走了過來,托馬手裏還端着兩小鍋雜食粥。

安詣的肚皮應景地“咕嚕”響了兩聲,連忙從空間裏吃飯用的家夥都拿出來,幾人在離那蛇人屍體遠一點的地方鋪開東西,圍坐着開吃。

四人都餓壞了,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咽,等肚皮墊了點底,才把進食速度放慢了下來。

“對了,這只怪物是怎麽死的啊?”托馬的食量是最少的,其他人還在吃,他就只捧了半碗粥慢慢喝着,閑下嘴來發問。

“是安詣殺死的。”阿卡金說道:“應該是精神力有關吧?”

安詣殺死怪物的時候,阿卡金跟托馬的視線,都望着洞頂上的那個圓痕,托馬又被阿卡金的身體擋住,身體無法動彈後就一直望着天,所以什麽都沒看到。

安詣挑眉,但并不打算隐瞞——托馬這個朋友是可以交的,而且阿卡金的家族,如果有可能,安詣也想多了解一下。

“的确是用精神力。”安詣簡單地說道:“把精神觸須全部擰成一股,然後把它變換形态,凝為刀刃狀,接着攪爛它的大腦跟全身神經就可以了。”

托馬聽得瞠目結舌,臉色詭異,情緒似乎十分激動;過了好幾秒,他才失聲叫道:“這不可能!”

“啊?為什麽?”安詣奇怪,雖然他知道他的精神力比別人強,但是……難道別的種植師,連用精神觸須去破壞神經都做不到?

不對啊,因為種植師之後細分“專業”,還有專攻治療的。

托馬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并沒有質疑安詣的意思,但他剛才的态度聽起來就是在質疑。

不過好在,安詣似乎并沒生氣?

托馬冷靜下來,在心裏措辭了一下,才說道:“我雖然專攻種植,但是也了解精神觸須,它跟個體的大腦相連接、影響;和大腦一樣,它也會被別人的情緒、精神感染。這導致了,如果要侵入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體,對方只要稍微有反抗的想法,精神觸須就會受創。更別說……”

托馬看了一眼遠處沒了腦袋的蛇人,吞了口唾沫說道:“這種有自我意識的攻擊欲極強的個體,精神觸須就連侵入都很難,而侵入後更難不被它傷到。”

餘下的托馬沒說了,雖然不可思議,但結果擺在這——那東西的确被安詣殺死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安詣托着下巴想了起來。

他的精神觸須侵入有自主意識的個體,并進行“攻擊”的行為,一共有三次。

第一次,之前拔除阿瑞斯的異能樹的時候,那時候也是要阿瑞斯的全心信任才有辦法順利進行的;

第二次,攻擊那些老鼠,不過那些老鼠其實并沒有什麽靈智,它們更像是被煉化出來的傀儡,它們只知道身體攻擊,精神力卻是一片空白,所以要絞爛它們的腦袋也不難;

第三次,殺這只蛇人。

安詣的眉頭蹙了起來,又記起了殺死這只蛇人的時候的情景。

蛇人攻擊前,安詣就醒了,時機不早不晚,剛好看到阿瑞斯僵硬的動作,以及一股濃烈的殺意——是的,他感覺到了那種冰霜一樣感覺的殺意。

他的腦袋還很暈,但當蛇人的爪子刺破了阿瑞斯的眉心的剎那,安詣的時間靜止了。明明是一瞬間,但在安詣的眼裏卻被拉長成了一分鐘。

那時候最直觀的感覺,是憤怒。

洶湧的力量從幹涸的靈魂深處席卷而來,鋪天蓋地地淹沒了他的理智。

當他的精神觸須刺入蛇人的大腦的時候,他感覺得到蛇人的抵抗,但是那些情緒對他來說僅僅是情緒而已,無法影響到他的精神觸須,更別說傷害了。

那時候他的精神體還不是完全形态,或者該說,是他的“憤怒”爆發催化了精神體進階的過程;那麽,他如今已經進階完成的形态,是不是就可以保持之前的狀态,可以對別人的精神反抗意識免疫了?

安詣的眼睛亮了,他搓着手指,有些期待地低語:“得找個機會再試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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