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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要怎麽回答?

自然是沒人回答。

那幼崽沒等到回應,嘴巴癟了起來,它伸出手想要夠阿瑞斯,阿瑞斯手指一動,一道寒風裹着冰霜化為利刃,“咻”的一聲砍向那幼崽。

“刷!”

當寒風利刃快要看到那幼崽面門的時候,它那長到詭異的頭發忽然自己動了起來,它們互相擰成一股,變成一個發絲組成的蛇頭,它張大嘴巴朝着利刃狠狠咬下,寒風利刃便潰散成風、消失了。

阿瑞斯眯了下眼,但并沒再次進攻,而是快速跳開了,落在了安詣的身邊。

黑發擰成的蛇頭在空中晃了一下,然後慢慢收了回去。黑發收回卻并沒散成發絲,而是分成了許多細股,糾纏、擰實。

很快,那些詭異的黑發都變成了一條條黑色的細蛇,那些“蛇”的長度收短了一半,披散在那幼崽的身上,也露出了幼崽的全貌。

火紅如血的蛇尾,有着紅寶石一樣的光澤;白皙粉嫩的皮膚,沒有半分多餘的鱗片。除了那頭變成一叢“蛇”的黑發,其他構造跟那些黑尾幼崽差不了多少。

“你欺負我。”紅尾幼崽嘴巴癟得更厲害了,雙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

“嘶嘶!”

紅尾幼崽的話一落,貼在洞頂的黑尾幼崽們齊齊躁動起來,它們吐着蛇信,發出威脅的嘶嘶聲。

安詣四人進退維谷,手裏的武器也都用得差不多了,此時他們是絕不敢先動手的——雖然這些都是幼崽,但是數量衆多,而且指不定有什麽詭異的能力。

但看那只紅尾幼崽似乎是它們的頭領,安詣心中就生出了擒賊先擒王的念頭。

安詣輕輕扯了下阿瑞斯的手指,阿瑞斯側頭過來,兩人視線一對,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精神攻擊。

阿瑞斯挪動了一下腳步,變成了護着安詣的角度,一雙眼緊盯着那只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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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詣垂下眼簾,自他的腦後忽然冒出了幾奶條白色的精神觸須,圓圓的頂端有着天空的藍色,看着有些可愛。但這可愛的模樣轉瞬之間就變了,它們相互靠攏,然後擰成一柄螺旋的尖刀,形狀和鑽地獸的鼻子差不多。

沒有任何征兆,藍色尖刀成形的瞬間就急射而出,轉眼便到了那幼崽的跟前!

“砰!”

急速射-出的尖刀眼看就能觸碰到紅尾幼崽的大腦,但卻在它面門跟前的毫厘之處,仿佛撞上了一層硬金的牆壁。精神觸須速度太快,且因為快接近敵人大腦,尖端的防護罩已經退開。雖然安詣已經察覺到,卻來不及撤回,硬生生撞了上去。

“唔!”

安詣悶哼一聲,精神觸須急速撤回,變回四條觸須浮在安詣身邊;那圓端的藍色,褪去了一大截,只剩頂端有淡淡的一抹了。

“安詣!”

阿瑞斯低呼一聲,雙手連忙環住了安詣,疊聲問道:“怎麽了?你……”

阿瑞斯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幾道細細的血線,正從安詣的鼻孔和唇縫漫出,襯得安詣的臉色越發蒼白;安詣緊抿着嘴唇,雙目失焦,顯然精神也受到了沖擊。

“安詣……”

阿瑞斯的呼吸驟然縮緊,下一秒,他漆黑的雙瞳仿佛燃起了火焰,狂怒湮沒了他的理智。

“嗡——”

磅礴犀利的靈壓自阿瑞斯身上湧出,渾厚的能量具化成了狂風,周圍頓時飛沙走石,就連那些半人高的巨蛋也被刮裂,發出刺耳的“咔咔”聲。

“人類,停下來。”

這時,從另一邊傳來了一個老婦的聲音。

阿瑞斯側頭,視線如刀地刺過去。

在不遠處的蛇蛋之間,站着一個女人,她很老了,皮膚已經松弛,變成石灰一般的白色;她的長發是褐色的,如同秋天幹枯的草莖雜亂無章地披散着。她沒有穿衣裳,就那樣赤-裸地站在那裏,因此可以清晰地看到,從她的腰腹開始,就出現的紅色鱗片。

那也是一只怪物,而且也是一只紅尾怪物。

“你如果想要你懷裏的那個男人活下來,那就停下。”那紅尾老婦再次說道。

阿瑞斯深呼吸了幾下,眼中逐漸恢複清明,周圍狂亂的飓風也漸漸平息下來。

“啊,我記起來了。”

突然,那只紅尾幼崽發話了,它擡起稚嫩的手,朝着那紅尾老婦一指。它坐着的“秋千”就動了起來,那些黑尾幼崽們的尾巴接力一般湧動,将那只紅尾幼崽送到了那老婦的跟前。

“你是我的。”紅尾幼崽看着紅尾老婦,雙瞳已經豎如銀針,魔障一般。

“是的。”紅尾老婦輕嘆一聲,轉而看向阿瑞斯幾人:“人類,離開這裏。”

“不許走!”紅尾幼崽突然厲喝一聲,在阿瑞斯四人的頭頂,突然響起“沙沙”聲,然後不少黑尾幼崽都掉了下來,趴伏在他們周圍,歪着頭詭異地看着他們。

“那個人和我一樣,他也是女王種,我要吃了他。”紅尾幼崽指着安詣說道。

說話的同時,它滿腦袋的蛇發都擡起了身體,在它身邊形成菩薩的圓光一般的形狀。顯然,它把安詣的精神觸須,當成和它那些詭異黑發一樣的存在了。

“他是只人類,不是女王種。”紅尾老婦的語氣依舊很是淡然,它說道:“你現在不能吃,其他的女王種還沒破殼,你記得的。”

紅尾幼崽偏着頭,似乎在努力回憶,十幾秒後,它才點了點頭:“我記得。”

紅尾幼崽說完,手臂一擡,那些黑尾幼崽便聚攏起來,黑尾一條連一條,将“秋千”放長,直到穩穩落在地面。紅尾幼崽從“秋千”上下來,它長尾盤踞,直立的時候,高度也不過跟巨蛋平齊。

它爬到一個完整的蛋跟前,柔嫩的小手摸上了蛋殼。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它眼睛一亮,一條黑色的蛇信從它嘴裏伸出,閃動着舔了舔巨蛋。

“是這個!”紅尾幼崽高興地大叫起來,然後它手臂猛地一揮,那厚實堅固的巨蛋轟然碎裂,粘稠的淡黃-色液體傾瀉而下,露出了裏面的東西來:在巨蛋裏,蜷縮着一只幼崽,它也是紅尾的,但是發育還沒完全,人類模樣的上半身看上去就像個嬰兒一樣,還在吮着手指,雙目緊閉。

“是這個,是這個……”

那紅尾幼崽見到那只嬰兒幼崽後,頓時大喜,它伸出雙手,毫不在意那些黏液的髒亂,抓住那只未成形的幼崽的手臂提了起來。

被提起來的幼崽挂着蛋液,一接觸到空氣,身體不自主地抽搐了幾下,雙眼也睜開了。

它紅色的雙眼看到紅尾幼崽的時候,頓時發出一聲尖叫。

與此同時,紅尾幼崽突然仰起了頭,它張開了嘴巴。那粉嫩如櫻桃的小嘴,在彈指間裂開,唇角撕裂到耳根,下颌完全脫臼一般下墜了一個腦袋的距離,露出了它嘴裏密密麻麻的三層利齒。

“嗷!”

紅尾幼崽一口咬住了嬰兒幼崽的脖子,腦袋狠狠一甩,便連肉帶骨地撕下了一大片,嬰兒幼崽尖細的慘叫戛然而止,變成了紅尾幼崽手裏蠶食的一團肉塊。

托馬身上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喉嚨梗直了,連忙扭過頭把腦袋抵在阿卡金的手臂上,忍住胃裏洶湧的抽搐感。

阿瑞斯也皺起了眉頭,但他卻看着的是那只紅尾老婦。

“離開這裏吧,人類。”紅尾老婦擡手,那些圍着他們的黑尾幼崽就猶豫着散開了,同時,一只同樣衰老的老鼠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這只老鼠跟那只會說人話的老鼠差不多——都是直立站立,脖子上挂着繁複的骨頭項鏈,前爪拿着一根高階晶礦的權杖——不過這一只的權杖頂端,鑲嵌的是一塊火晶礦。

“跟着它離開,不要再踏入進來。”紅尾老婦語氣平靜,像是一個尊貴的女王,但是接下來的話卻讓幾人心裏發寒。

它說:“我們還會再見的,我們會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萬獸鏖戰即将再次重現,這片大陸必須回到它的主人手裏。而你們人類、貪婪的外來種,會為你們這千年的猖狂付出代價的。”

“走吧,人類,享受你們最後的安樂吧。”

那只老鼠等紅尾老婦的話說完,便轉身朝着洞穴另一邊走了。

阿瑞斯深深看了紅尾老婦一眼,抱起安詣跟上了那只老鼠,阿卡金也幹脆抱起了因為反胃手腳打顫的托馬,快步跟了上去。

那老鼠帶他們一直走到了洞壁邊,然後只見它用權杖在地上快速的地畫下一個圖案,權杖頂端的火晶礦散發一層熒光;接着,洞壁的岩土蠕動,轉眼就露出一個出口來。

這就是最初他們進洞穴的時候,老鼠們誤導他們方向的手段。

幾人跟着老鼠七彎八拐地走,一直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感覺到了一陣微風浮動,他們離地面不遠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前方終于透出了亮如白斑的陽光,還有樹葉盎然的綠色。

“前面就是了,離開吧,人類。”

那老鼠發音古怪地說道,說完退後一步,在它跟阿瑞斯幾人只見立刻豎起了一道土牆,土牆後傳來轟隆聲,顯然那老鼠是把這個出口封死了。以防止阿瑞斯他們再帶人殺回來。

阿瑞斯只看了一眼,就抱着安詣大步走出了洞穴。

霎時間,森林特有的草木味道混着陽光的暖意撲面而來,鳥雀靈動的啼叫聲此起彼伏,小動物路過草叢的沙沙聲時不時響起。

“出來了!”阿卡金忍不住長嘆一聲,仿佛重生一般。

阿瑞斯的臉色卻并沒多好,他低頭看了看依舊雙目失神、睫毛不停顫動的安詣,說道:“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看看我們現在在什麽位置。”

“好。”阿卡金點頭,于是四人又再次前進,最終在一棵巨大的通天樹腳下停下,這裏視角開闊,樹幹夠高,适合登高确定方位。

阿瑞斯抱着安詣坐下,托馬去附近采摘一些能吃的東西,阿卡金則開始爬樹。

當托馬跟阿卡金兩人離遠些後,阿瑞斯低下頭來,他伸手擦去安詣臉上的血跡,雙眼氤氲了水汽。他無比懊惱、自責,雖然他知道與他無關,但他就是無法忍受安詣在他跟前受傷。

“阿瑞斯。”

突然,阿瑞斯在腦海裏聽到了安詣的聲音,但是安詣卻依舊是那副模樣。阿瑞斯立刻明白過來,是安詣的精神觸須。

“我沒事,只是現在無法控制身體,需要時間恢複,而且我從那幼崽那裏截取了一段記憶,之後再跟你細說。無論之後我的身體有什麽反應,切記我沒事,明白嗎?”安詣語速加快,因為他現在的狀态掌控不了太久精神體。

“嗯。”阿瑞斯應了一聲,然後聽到了安詣的一聲“乖”,接着便再感覺不到安詣了。

但這一次阿瑞斯的心定下來了,他眨去眼中濕意,把安詣抱起來了一些,讓安詣的頭擱在他的肩上,他的臉頰貼着安詣的額頭,體溫彼此傳遞,讓人感到安心無比。

托馬采了些野果回來的時候,就見到阿瑞斯跟安詣相互依偎的畫面。安詣的四條精神觸須沒有收回,它們軟軟地搭在阿瑞斯的肩上,和阿瑞斯的長發糾纏,親昵無比。

托馬站住了腳步,看着這溫馨美好的畫面,心裏忽然湧上一股豔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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