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會

周日天已經放晴,2016年的秋季似乎比以前更加單調而毫無新意,初晴的天氣裏并沒有看見陽光,天色還是有點暗沉,這樣的天氣正好适合出去玩,因為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

浦禾一向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每次一大早的絕對起不來,但是魚海人每次要起來鍛煉身體,所以他每次晨跑回來會給這一窩小兔崽子帶早餐,所以每次意味着在他回來之前,他們必須起床,但是浦禾不喜歡自己沒睡好被人喊起來,開頭兩次被魚瞻連哄帶騙的拖起來吃早餐,但是他起來吃早餐也只是喝一口豆漿都不喝了,有時候還很生氣的瞪着魚瞻,後來就懶得理他,魚瞻每次在浦禾鬧脾氣的時候就會摸他的頭,哄着他,他忽然覺得浦禾這種大少爺真的很好玩,就像一個孩子一樣。

浦禾不好意思說魚海人給他們帶的早餐不好吃,他不喜歡,他特別反感油條上面的油腥味,但是他不說,他也不告訴魚瞻,開始還能喝點豆漿的,後來他連豆漿都不喝了,那是因為他不喜歡喝,久而久之,魚瞻似乎發現什麽,就每次早上騙魚海人說吃過了,他會帶着浦禾出去吃,魚海人還喜歡自以為是的給他們做各種各樣好吃的,其實魚爸做的東西還是很好吃的,只要不是第一次做,就沒有問題,但是對于浦禾而言,魚爸好似自作多情多了一點,因為魚爸老是覺得浦禾身子太弱,動不動就生病,又瘦又弱對于男孩子而言是一大問題,所以魚爸會像浦禾親媽一樣給浦禾做着各種營養品,吃得浦禾上吐下瀉,但是他還孜孜不倦的在營養品的路上探索着。

這次也是這樣,浦禾醒過來的時候,魚瞻已經刷好牙了,他拿着毛巾摸了一把臉,沖着浦禾說道:“今天天氣不錯,有風,沒太陽,可以出去玩,你的腿怎麽樣?”

浦禾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好了。

“我看看你的腿。”魚瞻掀開被子,看了看浦禾的腿,浦禾的腿又細又白,已經脫痂的皮肉有點泛紅,似乎已經好了,他說着:“已經脫痂了,好像已經好了。趕緊起來,今天帶你出去玩。”

浦禾當做沒聽見,繼續蒙着被子睡覺,他這幾天賴床賴習慣了,眯了眯眼又扭過去懶得理魚瞻,繼續睡覺,他覺得自己還能睡一個回籠覺的。畢竟他一向都是沒有時間概念的,能過一天是一天,他就是混日子直到混到死的那天,就好像他在家裏除了發呆那就是發呆,根本沒有別的事情,所以現在他不想起床,就賴着。

魚瞻一看,浦禾不理他,睡眼朦胧的又要開始繼續睡覺,他推了推浦禾,浦禾還是不理他,繼續睡覺,他沒有辦法,把自己冰冷的手伸了進去貼着浦禾溫暖細膩的背,浦禾頓時被冰得扭頭看了他一眼都是不解,他就笑嘻嘻的沖着浦禾笑了笑。

“現在起床,我帶你出去玩,我帶你去看電影呀,看看,電影票都在我的手裏,我們先去游樂城,之後再去吃好吃的,再接着去看電影。怎麽樣?是不是很欣喜?我可是很少帶人出去玩的,你是第一個……”他興致勃勃,浦禾眼睛亮了亮,接着又有點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繼續睡覺,他一直都這樣懶散慣了,在家裏沒人敢說他,在魚瞻這裏,魚瞻又太慣着他,只要他鬧脾氣,魚瞻就是用哄着的。

浦禾沒理魚瞻,繼續翻過身蓋着被子睡覺,魚瞻不記得浦禾之前有什麽起床氣,以前他收拾好喊他起床,浦禾都會起來的,只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這個小少爺原型露出來了嗎?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小少爺真是難伺候,有時候一句話不好,就鬧脾氣,事事都要順着他,雖然他很多的時候都願意聽魚瞻說話,但是一旦到了鬧別扭的時候,魚瞻只能順着他,要不然這小少爺就會發脾氣。

魚瞻見浦禾不理他,然後上了床,開始脫他睡衣:“得了,小少爺,今天我來伺候你,我來為你更衣。”

浦禾聽到這句話茫然無措,他雖然自理能力不強,但是吃飯穿衣這種小事他還是能夠可以的,用不着假借人手,魚瞻脫掉他的睡褲,然後脫掉他的睡衣,浦禾就光溜溜的縮在被子裏,魚瞻壓在他身上,姿勢太過尴尬,連浦禾自己都臉紅了,但是接着,魚瞻自己都愣住了,他竟然對浦禾又起了非分之想,其實不起非分之想很難,一個光溜溜的比女人皮膚還好恬靜又好看的家夥躺在自己的面前,長得還挺好看,最關鍵的是他是他曾經的偶像,溫順的像個小白兔一樣。

浦禾被脫得光溜溜的,自己臉紅了,他拿過自己的衣服開始往身上套,魚瞻尴尬的避開浦禾的眼睛,浦禾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他的眼睛很漂亮,一不留神就能看到人心裏似的,如果讓浦禾知道他對他存的什麽心,恐怕浦禾早就不理他了。

早上收拾完,他就帶着浦禾出去,他想這次帶浦禾好好的去玩,畢竟之前承諾過,跟浦禾在一起這麽久,他也大致了解了一下,這個小少爺從小很少離開家人的眼線,一般都過着被監視的生活,很少與外界接觸,所以他才會借着魚瞻的倒來溜出家,更加因此不想回家,可是他還是要把浦禾送回去的,不送回去他沒有辦法接近浦冶,不送回去,浦禾他媽一定會着急死的。

游樂場的人很多,似乎這個天氣适合出來玩,眼前的摩天輪一轉一轉的,隔着幾分鐘就把地面上的人送上了天。

“你有沒有來過這裏?”魚瞻問。

浦禾搖了搖頭,他小時候,他老爸還在忙着公司的事情沒時間看他,他媽就知道跟一群閨密出去逛街打麻将做美容,沒時間管他,就把他交給阿姨,那個阿姨也不帶他去,只會給他找各種家教的老師,但是會找保镖看着他。到了大一點的時候,他老爸死了,他哥忙着公司的事,他媽依舊逛街打麻将做美容,從來不會照顧他,而他也成了歌星,事事都被人安排,沒有人允許他出去玩。後來他出事了,他一場意外事故成了啞巴,他媽才在奢侈的生活之中反應過來,而他也自閉起來,不願意與外界交流,從小他媽雖然沒有照顧他,但是會找人盯着他,一旦出現什麽不好的舉動,那人就警告他,要他養成良好貴公子的素養。別說游樂城,就連學校小型的游樂設施都不讓去。這樣想想,他這輩子活得真是他媽的糟糕。

“我爸每次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帶着我們三個人來這裏。”魚瞻自豪的說:“每次來,我們都超級高興,我跟柳離最喜歡玩的就是過山車,那種刺激的感覺不曉得有多爽。”

浦禾沒有說話,魚瞻拉着浦禾說:“走,我帶你去玩過山車。”

路過奶茶店的時候,魚瞻買了兩杯奶茶,遞給浦禾一杯說:“先喝點東西。”

浦禾接過奶茶跟着魚瞻去玩過山車,走到那個起*點的時候,魚瞻把剩下的奶茶全丢了,浦禾看着他,魚瞻笑了笑:“一會兒會潑一身,所以先扔了,你如果喜歡,下次買給你。”

在還沒開始的時候,魚瞻給浦禾系好安全措施,接着伸出自己的一只手給浦禾:“其實坐過山車的情侶比較多,因為在過山車駛過的時候,會跟天地來個旋轉,那個時候呀,就像在生死輪回之中經歷一圈,所以只有在危險降臨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是多麽的重要,會更加珍惜身邊的人。”

之後,他笑了笑:“我沒有女朋友,你也沒有,咱兩湊合着,借給你一只手,要是萬一一會兒害怕了,你就抓牢一點,這樣就不會害怕了,我第一次跟柳離坐過山車的時候,他抓着我的手,我抓着他的手,那個時候我們只是覺得特別刺激。等到新鮮勁一過,他媽的一看抓得是對方,回去洗手就差一點洗掉了三層皮。”

浦禾聽了他的話抓住他的手臂,就好像抓住了就不會遇到危險了,魚瞻扭頭看着浦禾,浦禾卻對前方未知的世界充滿着新奇,他看着那些不真實的世界,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魚瞻可以看得出來,浦禾并不害怕,可是他還是抓着魚瞻,仿佛抓住了,就像抓住全世界一樣。

魚瞻一直覺得浦禾是在是太溫順了,溫順得都不像一個少爺,無論魚瞻做什麽事情,浦禾都會順着他,他會聽魚瞻的話,會認真的聽每個人說的話,他的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太純粹而清明了,那或許是魚瞻這一生之中看到過的最美好的眼睛。浦禾已經完完全全對魚瞻形成了依賴,他相信魚瞻,依賴魚瞻,那是一種超越了親情愛情的依賴,所以他會一直跟着魚瞻,所以才對魚瞻比劃他不喜歡魚瞻跟顧海棠在一起。

過山車的速度到達了極限,所有的世界都向後倒去,而前面的世界從一個點變成萬花筒,光明也變得千奇百怪好像在旋轉,在極速下降的軌道之中浦禾眼前的軌道仿佛變成一座山,他就要撞在山頭之上粉身碎骨了,他閉上眼睛抓住魚瞻的手,接着,他感覺到了自己被扭轉了一個角度,過山車進入一個上升的軌道,白雲藍天仿佛迎面而來。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所有的都不真實,他就像在做夢一樣,那尖銳的嘶吼,呼嘯而來的風,炫舞迎面的雲彩,千回百轉的萬花筒,就好像一切很美好的東西在身邊,仿佛他如果不抓住,這些東西就要溜走了。

他終于明白魚瞻所說的輪回之中的景致,頗有一種一切都流逝,能做的只是抓好手邊的東西,可是他能抓住的只有魚瞻的手臂,他不由得看了魚瞻一眼,魚瞻在看着他輕笑,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窘迫,可是更多的是欣喜,白發遇故人不如惜取眼前人。

下了過山車的時候,他的頭有點暈,可是他還是抓住魚瞻的手不肯放松,魚瞻買了兩瓶礦泉水,看着他窘迫的樣子笑得肆無忌憚,然後帶着他去外面休息。

“你餓不餓?”

浦禾點了點頭,魚瞻跑到肯德基店裏買了兩個豪華的漢堡包,之後在回去的路上遇到顧海棠,顧海棠身邊跟着一群小學的同學,見着魚瞻就使勁的打招呼,魚瞻看了看一眼浦禾,又看到附近有一個公園,于是就對浦禾說:“你先去那個公園等我一下,等我過去跟我的老同學打一聲招呼,我一會兒來找你,你別走得太遠了,我怕我找不着你。”

浦禾就接過食物一個人默默的往公園裏走去,浦禾的背影比較清瘦,在人來人往之中就顯得蕭條而冷落,魚瞻忽然有點于心不忍,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一種強烈的酸楚的感覺,或許是被浦禾那種寂寞孤獨消瘦的背影而感染的,或許是他真的覺得挺絕望的,他發現自己愛上了浦禾,愛上了這個令自己心碎的少年,當他想要逃避這一份感情的時候,命運沒有給他一點抗争的機會,當他想要去逃避的時候,他才發現避無可避……

他不忍心把浦禾一個人留在這裏,可是小學同學好多年沒見了,他只是去打個招呼,打完招呼就過來,他當時是這樣的安慰自己的,他本來想帶着浦禾一起去的,只是浦禾不喜歡生人,很讨厭陌生人跟他講話,因為這樣就會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沒用的啞巴,那樣會觸動他心裏最後的一份自卑。

“小六子,你居然不掉鼻涕了……”魚瞻過去拍了拍那個叫小六子的背。

小六子也笑得十分爽朗:“魚哥,你還是老樣子沒變呀,今天我做東,請兄弟們去吃一頓,走,聖母蒂亞走起。”

“我就不去了吧,我還有點事。”魚瞻笑着說。

“只是陪兄弟們喝幾杯,喝完就走了,頂多十來分鐘,咱們好久沒見面,一杯也不肯賞臉?魚哥,我可是記得,你那個時候把那些在校門口堵我的混混打得屁股尿流,我當時就覺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兄弟這麽多年,什麽都沒有,只是還賺了一杯酒錢,今日,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走。今天好不容易齊聚一堂,連海棠都回來了,咱們要喝個痛快。”

“不行,我今天真的有事。”

“就幾分鐘,魚哥,你最起碼給我幾分鐘讓我感謝你呀……要不我在這裏跪下求你?”

魚瞻猶豫,看了看公園的方向,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就幾分鐘。”

于是他們就開車去了聖母蒂亞,魚瞻喝完一輪的時候,又經不過那些老同學的邀請,就又喝了一輪,在坐下來休息的片刻,他竟然想到把浦禾一個人扔在公園裏,他正要推辭離開,顧海棠說話了。

“那公園離家那麽近,他就算再蠢,也該知道回去吧,都兩個多小時了,他才沒有耐心等你呢?別一天到晚假惺惺的,你看他那種冷漠的樣子,說不定早就煩了你了呢?”

魚瞻想了想,确實也有這麽回事,浦禾很有可能不等他了,那個公園回家只有兩站路,他很有可能已經回家去了,朝着外面望了望,猶豫了半晌,最終又坐了下來,開始跟自己的朋友喝酒,他有點害怕見到浦禾,他害怕自己有這樣一份感情,他覺得自己挺矛盾的。

本來說好帶浦禾去看電影的,今日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情,只能等回去道歉了。

魚瞻想,浦禾那樣的性格,對誰都很好,讓他生氣都很難,只要他回去道個歉,一定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他們吃完飯又去了酒吧,去酒吧的時候,天氣已經陰忱下來,有毛毛細雨開始降落。

浦禾在公園裏等了很久,久到行人來了又散,散了又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天色陰沉下來,下了點滴的雨,滴在手心裏,一會兒接着另外一滴,行人開始撐起傘朝着家的方向走,那公園的游樂場之上的人開始收拾着攤位,不一會兒,整個公園安靜下來,雨滴鋪天蓋地而來。

他手裏捏着兩張電影票已經被雨滴打濕了,可是他還依舊捏着,他不敢走得太遠,因為走得太遠魚瞻就會找不到他,他相信魚瞻說的話,魚瞻說過就算丢掉全世界也絕對不會丢掉他一個,他就像一個被放出籠子的鳥兒,鳥兒還有整個天空,可是他是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鳥兒,他沒有天空,大地也不屬于他。

他躲到公園的亭子裏,不一會兒,小雨漸漸的變大,變成大雨,大雨迎着面而來,整個亭子被飄進來的雨打濕了,他也無處可躲,淋得通透,他的手裏還握着兩張電影票,雖然……已經過了看電影的時間,雖然……票已經全部打濕了。

深夜,在網吧玩好之後,魚瞻回到家,一打開門,他看見兩個在沙發上看韓劇笑得合不攏嘴的爺兒倆,他對他爸說:“浦禾晚上吃飯了嗎?他晚飯過後喜歡喝白開水,有沒有給他送去?”

魚海人扭頭,有點疑惑,淡淡的說:“浦禾不是跟你一起嗎?你不是說你要帶他去玩嗎?怎麽了?”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什麽,扭頭看了一眼,魚瞻身邊是顧海棠,沒有浦禾,他詫異問:“浦禾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你小子又玩瘋了?”

“他沒回來?”

魚海人搖了搖頭:“沒有呀,他沒有回來。這麽大的雨,他又不認路,你小子到底怎麽回事?”

魚瞻立刻拿着傘往外沖,他到公園,大雨瓢潑下的公園陰森得可怕,雨絲之間夾着着濃厚的霧氣,霧氣在茫茫一片的廣場上伸展開來,他在廣場上喊了幾聲,不遠處的狗叫與車鳴聲連成一片,漸漸的,他的聲音也淹沒在大雨之中……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該死,是他叫浦禾等他的,也是他叫浦禾不要走遠,走得太遠,他就找不到他,可是誰又能想得到浦禾真的那麽傻,一等就是等到深夜。

他記得自己跟浦禾說過,以後就算丢掉全世界也絕對不會丢掉他一個人,前兩天說的話,前後不到一個周,他又忘記了,他覺得浦禾有點傻,傻得真可憐,那種話對他們這種屌絲來說,只不過一個把妹子的手段而已,可是浦禾卻信了。

他找了很久,終于在公園的亭子裏找到了,雨水彙聚在傘上濺成了一個圓,浦禾趴在桌子上似乎已經睡着了,臉色蒼白透明,他睡着的樣子很恬靜,就像靜靜含苞的桃花,他隔着雨滴端詳着那張臉,明顯稚嫩的臉,看上去平凡,但是卻很明豔。

他坐在石凳上,被挂在亭子上幽若的燈光照着,他的臉上還滴着雨水,看上去那麽恬靜就像美夢之中一樣,可是觸手都是一片冰冷,那麽冰冷,那麽安靜,冷得讓他心慌,就好像一瞬間失去了全世界,就像死了那般的荒涼。

魚瞻猛然抱住浦禾,浦禾微微的睜眼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笑,就好像在說,你來了?

魚瞻頓時一片啞然,他失聲的問着:“為什麽不回去。”

浦禾想說回去了,你就找不到我了,但是他還是笑了笑,什麽都沒有,把那兩張被雨水打濕已經過期不成樣粘在手上的的電影票往魚瞻面前遞了遞,魚瞻接過,電影票就四分五裂了,他握了握他的手,冰冷一片,連樹葉都在顫抖……

然後,他把傘丢了,蹲了下來,對着浦禾說:“我背你回家。”

魚瞻背着浦禾在大雨之中淋回去,煙霧之中,兩個人的身影變得漸漸模糊,雨水毫不保留的淋了下來,就好像要把這個世界的污濁沖刷個通透,魚瞻把浦禾背上車,自己開着車離去,到了醫院,浦禾在急症室裏出來之後就一直陷入高熱之中,到了第二天早上溫度又降下來一點。

看着浦禾睡着的樣子,魚瞻真的覺得自己要瘋掉了,每次都是這樣,只有浦禾出了事,他才發現浦禾對他來說是那樣的重要,他想要好好的照顧他,好好的愛他,可是他無力面對這一份感情。

他不明白上天為什麽會這樣喜歡捉弄人,明明愛着一個人,愛着一個人,那是多麽一件美好的事情,那麽美好的一件事,可是卻無法說出口。

當夜浦禾又高熱起來,喂了點退燒藥又不見效,護士來了之後挂了點滴,一直到第三天早上人事不知,但是他一直拽着魚瞻的袖子,就好像現在還在坐過山車,他拽着他不讓他離開,但是他在做着噩夢,頭上一直在冒着冷汗,夢中一直有人被割了喉嚨,血液蓬勃而出,堅刃隔開皮膚那種鈍鈍的聲響……

魚爸拿着水果蛋羹來到醫院,話都沒說,先把自己的兒子鄙視了一頓:“我在你小時候都教過你,做人可以窮,可以沒用,但是一定不能不講信用,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去做,否則,與鹹魚有什麽區別?”

“老爸,我以為浦禾回去了,就沒有去找他。”魚瞻是真的這樣覺得的,他真不該聽了一句不該聽的話,害了浦禾。

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魚爸看了看浦禾,問魚瞻:“小禾怎麽樣了?”

“醫生說已經渡過危險期了,溫度降下來就可以回家了。”

聽了這句話,魚爸又鄙視的看着魚瞻,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也是一個很灑脫的人,所以他一生活得并不累,他對人心胸開闊,所以他一生也無病無災,他是真的很心疼這個啞巴的,按照柳離的話來說,他是個聖父,見到這種流浪的小啞巴,內心那種聖父情節被觸發了,所以他一直責怪他兒子害了浦禾,其實魚爸喜歡浦禾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浦禾長得像他喜歡的那部韓劇的男主角,雖然那男主角沒有這麽落魄。

魚瞻支着頭,看上去很頹敗,魚海人雖然知道這個兒子有點渾,但是做事不會那麽出格,魚瞻雖然喜歡惹事,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有分寸的。

魚海人安慰着說:“過了危險期就好了,這孩子真可憐,被家人虐待逃了出來,還是個啞巴……”

魚瞻目瞪口呆:“你是在哪兒看得出來他是被虐待自己逃出來的呀?”——明明就是被我拐出來的……

魚瞻有時候真的蠻佩服自己老爸的想象力,浦禾一看上去就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富二代,細皮嫩肉的,有時候脾氣還那麽大,怎麽可能像是被家人虐待?

“你看看他瘦的那個樣子,不是被虐待是什麽?”魚海人嘆了口氣,之後他還說:“你問他需要打官司不?家人虐待這種事是真的不能忍,還是一個啞巴,有苦不能言,這不是更加可憐,咱們能幫就幫一點,韓劇裏面都是這樣的情節,富家子弟之間為了争□□利會害死自己的親兄弟,他一定是他家裏人為了奪走他手裏的財産才虐待他,現在終于把他趕走了。”

魚瞻翻白眼:“老爸,你看的是哪部韓劇?我去弄死他們導演。”

“你老爸我說得沒錯,你之前不是說他家很有錢嗎?有錢為什麽不能回家,一定是這樣的,因為回去就有人害他,所以他不想回去。別看浦禾是一個啞巴,他其實非常聰明。”

魚瞻真的對這個中二老爸無語,他韓劇真的是看多了,韓劇看多了就是這樣的中二,他笑了笑,有點懷疑他老爸的想象力,他是徹底懶得理這個老爸。

黃昏時刻,浦禾身體溫度下降了,辦了出院手術回去了,顧海棠忙着工作的事情一直沒有回來了,柳離也不知道忙着什麽,魚爸每天都要上班,只是在晚上的時候會回來給他們做飯,開始的時候,浦禾很不喜歡魚爸做的飯,後來挺喜歡魚爸做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魚爸遷就了他還是他變得不那麽挑剔了。

魚瞻在睡覺的時候用手試了試他的溫度,溫度沒有上升,他認真的看着他對着他說:“偶像大人,你有沒有怪我,怪我把你一個人丢在那裏?”

浦禾看了看他,然後搖了搖頭。

魚瞻笑了笑,摸了摸浦禾的頭,眼神裏的目光不明所以,他用那種近似懇求的語氣說:“我以為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不會再相信我,浦禾,你有沒有想過跟我在一起。就這樣一起……以後就我們兩個人,我有空了就帶你去兜風……”

浦禾:“?”

愣了半晌,浦禾低下頭,沒有比劃什麽,他一般不想回答或者表示同意的事情就會低着頭,一般這樣,魚瞻就當作默認了。

魚瞻看着浦禾低了頭,他不知道浦禾怎麽想。

他問:“你懂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浦禾擡起頭看着他,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目光如水,頗有一種荒涼的韻味,但是他最終還是堅定的擡起頭。

魚瞻把他抱在懷裏,用了一種近似絕望的聲音在說:“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喜歡你?是那種身不由己的喜歡。”

浦禾沒有推開他,只是任由他抱着,魚瞻是一個大人,他不是一個不懂得自己感情的小孩子,只是他的那種絕望不知道從哪兒起來的,魚瞻愣了一會兒說:“浦禾,我知道你會讨厭我,我也知道要你接受很難,但是我覺得,我不跟你說,我會瘋掉的,我只是要你知道,将來如果我死了,我曾經在這個世界上遇到了一個最好的人……浦禾,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喜歡看你睡着的時候的樣子,我也喜歡看你笑着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産生過這種感覺。”

浦禾也依舊沒有拒絕,只是,愣愣的,立了良久,他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似的……

他是啞巴,不是傻子,他也知道魚瞻這麽對他說是意味着什麽,他也知道自己将要走入一個怎樣的境地,但是他拿起魚瞻的手,用這細長的手指,一筆一劃,寫得很吃力,也寫得很久……

那指間劃過的痕跡就好像被蜜糖鋪開一樣,一筆一劃沾着蜜糖,這樣的筆劃把所有的絕望釀成了春光冬雪,這是魚瞻一生之中見過最好的字,這也是浦禾寫了一生的字。

這三個字是——喜歡你!

沒有人說話,只有浦禾在一筆一劃的認真的寫,所謂的恩恩怨怨,世事艱辛,所謂的迷茫荒涼,背德忘倫,所謂的歡笑眼淚,苦寒炎暑,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不需要再多做解釋。

“偶像大人……”良久,魚瞻才遲鈍的抱着浦禾,浦禾沒有動,只是任由他抱着,他就好像擁有了整個生命,只要這樣抱着,感受對方的心跳,聆聽着那些心聲……無聲的千遍萬遍的說着那句——喜歡你!唇齒生香……

浦禾是啞巴,啞巴說不出喜歡你,他只能寫,他想,如果能夠早一點遇到魚瞻,他那個時候還能說話,還能唱令人心醉的流行歌曲,還是一個光彩耀人的小王子……最重要的是,那個時候,他能親口對着魚瞻說一聲:喜歡你!

或許世事都是這麽艱辛吧,他在最落魄的時候跟他逃出了籠子,走到了這個外面的世界,才體會到了歡笑眼淚,才聞到陽光的味道是那麽的好聞,看到了星星其實可以更加閃耀,他遇到魚瞻之後,學會了順從,學會了遷就,學會了去愛……學會了太多……

魚瞻親了親他,看了看他的微微脹紅的臉笑了笑,浦禾害羞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可愛,腼腆而安靜,靜若處女一般,他看着愣了愣,最終還只是吻了吻,魚瞻覺得自己的自制力還算不錯,畢竟以前在大學的時候自己也練過,要不然怎麽可能會做的了卧底。

他去親吻浦禾的時候,浦禾愣愣的不動,完全就像一個木樁一樣,他反應有點遲鈍,尤其是在自己出事之中反應更加遲鈍,他每天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不是看漫畫就是發呆,他對這種事可以說是用懵懂來形容,他在啞了之後脾氣變得很差,一般人都不敢跟他親近。

所以,浦禾的天地只有他房間那一塊小小的地方,在白天的時候,他縮在角落裏看着外面的時間,只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走出屋子看了看滿天的繁星,孤單得連星星都想要流淚……

魚瞻親了親他的眉毛,然後脫掉了他的毛衣外套,現在天已經沉了下來,這個屋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兩個也相對了很久,浦禾臉紅得就像紅蘋果一樣。魚瞻覺得自己的忍耐力真不是一般的好,自己的偶像跟自己睡在一張床上,他只是除了抱抱他別的什麽都沒幹,這種品質,真他媽的感天動地。

浦禾害羞的表情非常好看,腼腆得低着頭,看得魚瞻心思蕩漾,他捧着他的臉,從眉心開始一寸寸的親下來,一直到唇,浦禾十分的木納,一動不動的,遲鈍的就像是一個木頭,以至于魚瞻舔舐糾纏最後入了口。

動情處,理智全無,卻溫柔至極。

浦禾一向都習慣聽魚瞻的話,魚瞻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除了在他發脾氣的時候,魚瞻會順着他,魚瞻會哄他。

魚瞻摸了下去,一路向下,手過處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浦禾不曉得那叫什麽,只是很舒服,整個人都快融化了,喉嚨裏發出的嗚咽聲點亮了整個漆黑的夜,他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從小就是富家子弟,所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從來不會假裝,也不會造作,就算到了床上,他舒服就是舒服,所以他也不會避諱什麽……

魚瞻的手進去了,他滿臉通紅,可是他只會軟綿綿的窩在魚瞻的懷裏,疼的時候他會嗚咽出聲,可是那種疼已經超過了他的承受能力範圍之內,他是第一次,從來不知道這種事,魚瞻已經盡力的去照顧他,看着他千樹萬樹梨花開,聽着他喉嚨裏發出那種甜美的嗚咽聲,後來,那種疼簡直撕心裂肺,可是魚瞻會吻他,魚瞻一吻他,他就會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夜深人睡去,就連霧氣也起來了,在窗戶上厚厚的蒙了一層,只是這一盞燈光一直照着,照着交疊的人影,從天黑照到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