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迷霧島監獄

路易斯終究是不放心，當他找到邵奇的時候，卻愣了一下。

邵奇手裏拿着一塊慕斯蛋糕，正帶些引誘的放在離喬繹不遠的地方，“想吃嗎？”

喬繹冷眼望他。

邵奇笑着，将蛋糕慢慢推向喬繹，“吃點，我想你也該餓了。”

喬繹放在毛毯下的手動了動，最終慢慢伸出手去拿蛋糕。這幾天他實在沒什麽胃口，雖然不知道邵奇怎麽知道他喜歡吃蛋糕，但現在，聞着香甜的味道，他肚子的确是有進食的欲望的。

好的胃口，是養好身體的關鍵。

邵奇像是知道喬繹的戒備似得，退後了幾步，果然發現喬繹吃的更加迅速安心。

“邵奇？”路易斯在門口試探着叫道。

他倒是沒想到進來會看到這樣的場景，多少以為喬繹這會兒有些凄慘。他特意來，也是想要将人帶回去。

挖掉眼睛的話，沒關系的，他應該還可以讓喬繹活下來。只是路易斯也有些可惜，沒有了眼睛的喬繹，空餘一副蒼白精致的面容，也許不多久就會讓他失去興趣了吧。

喬繹與邵奇同時擡了頭，但很快，喬繹就繼續吃起了蛋糕。只是這會兒，喬繹應該是想到了什麽，面色有些發白。

邵奇不贊同的看了看路易斯，“不要打擾他，小貓兒吃飯的時候總是戒備的。”

路易斯扶了扶眼鏡，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

他們離開了屋子，似乎有話要說。

喬繹望着還剩一小半的蛋糕，再也沒有了半點胃口。但不行，他忍着反胃強迫自己吃完了它。

微微低頭，喬繹遮住了自己所有的神情。

就算是小貓，不要忘了，也是有利爪的。哪怕是天使，還可以堕天呢。

喬繹在房中呆了一整天，邵奇沒有再出現。直到晚上的時候，埃菲才推開門進來。他依舊什麽都沒說，只推着喬繹的輪椅出去。

竟然是吃飯，他有些沒有想到。

中式餐，大約是因為邵奇是東方人的緣故。

他被埃菲推到長餐桌一側，他旁邊坐着的人邵奇。除開他們兩人，還有其餘六個人。喬繹只匆匆環視一圈就立刻收了眼神，這些人身上，都彌漫着一種不一樣的危險的東西。

“吃。”邵奇給他夾塊肉。

路易斯也在，原本他離喬繹并不近，這會兒和人換了位置，不聲不響之間卻見坐到了喬繹的另外一側。

“還習慣嗎？”他輕聲問道。

喬繹不語，竭力奉行着食不言的準則。

對于喬繹的反應，邵奇突兀的覺得很開心。于是一時之間，他給喬繹夾了更多的菜。就算獎勵吧，邵奇這樣想。

晚餐結束之後，衆人退散。

今日邵奇也是難得的，他拒絕了以往的夜間活動，只帶着微妙的心情匆匆将喬繹帶回了房間。

“親愛的，你該感謝我。沒有我，你現在早就被他們拆吃入腹了。”邵奇将喬繹放到床上，又細心的給他身後墊了個枕頭，他靠近喬繹，帶着壓迫性的笑容道。

“是嗎？地獄總歸是地獄，即使沒有看到酷刑，地獄的味道總歸是存在的。”

邵奇聞言，收起了笑容。半響，冷笑了道，“楚晉，最後的晚餐，你吃的開心嗎？這裏的每個人存在，總有體現出他們價值的地方。而你，除了一張臉蛋，還有什麽呢？”

他伸出手，掐住了喬繹的脖子，慢慢開始用力。

不應該的，邵奇知道今天的自己很奇怪。他本意是挖出楚晉的雙目，然後讓他自生自滅的。可當路易斯将他叫走，大半天時間直至傍晚，他竟然開始想念那個漂亮到過分的男孩。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有些措手不及又有些內心生出悄然彌漫而出的恐懼。

他是邵奇，天生的罪犯，他喜愛游走法律之外的世界。沒有人或是事，能夠左右他的想法。

即使他從未經歷過真正的愛情，但邵奇敏銳的感覺還是剎那覺察到了危險。那個男孩帶給他的危險，會真正讓他逃無可逃。

不對了，從他讓埃菲将人從路易斯手中要回來的時候就不對了。從他要回來之後沒有殺了對方，更去浴室清洗的時候想起對方的目光而再次升起性欲，一切就徹底脫離了軌道。

此刻，他內心的魔鬼在嘶吼着告訴他。

用力一點，折斷對方脆弱的脖子。

這，也許是他唯一能再次獲得‘自由’的方式。錯過了這一次，他将徹底淪陷，再也沒有了第二次勇氣。

喬繹的面頰開始慢慢變紅，額頭青筋爆出，帶着水光的眼神透出一片霧蒙蒙。

喬繹捏緊了手掌，他始終握着一枚路易斯交給他的鋒利的小刀片。他現在揮上去，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但是有必要嗎？沒必要！非自殺性死亡，只會暗示着告訴他，這個世界的懲罰結束了。

窒息式的死亡喬繹也是第一次嘗試，他捏緊了手中的刀片，努力控制自己不用它去救自己一命。

邵奇抿着嘴唇，他捏着對方脖子的手有些發顫。

他能看出喬繹的求死之心，對方沒有反抗，只緊緊閉着雙目。哪怕害怕的要死，卻死死抑制住身體的顫抖，想要等待死亡的最後來臨。

殺了他！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否則，他将會掌控你的人生，支配你的命運，成為你永遠的軟肋！

仿若魔鬼在耳邊咆哮，原本松了手再次捏緊。

邵奇能聽到對方喉嚨中發出的痛苦之音。

“楚晉，你看着我！”邵奇突然，他想喬繹死的最後一刻，瞳孔中倒影的是他的身影。

喬繹的呼吸開始慢慢減弱，他沒有力氣去做多餘的事了。這是第一次，邵奇覺得殺人是如此的艱難。

血腥味在空氣中開始慢慢彌散，邵奇猛然一驚，整個人向後彈去。

一瞬間，所有的魔鬼與惡念消散的幹幹淨淨。

他看到喬繹軟綿綿的，向着一旁倒去，生死不知。而他緊握的右手之中，不知為何，血液不斷流出，甚至浸染了衣服。

第一次，邵奇覺得鮮血有些恐懼與厭惡。

奇異的，他流露出恐懼之色。他慢慢靠近，輕輕掰開喬繹的右手。那裏，一杯輕薄鋒利的小刀片已經徹底紮入他的手掌之中。

“路易斯，路易斯，路易斯！”邵奇握着喬繹的手，他甚至不敢去确認對方是否還有呼吸。

他抱着對方的手，這一瞬間像個做了壞事之後慌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孩子。

很快，就有人急匆匆進來。

來人也是驚訝的，他們無法想象，會從邵奇的聲音中聽出了慌張與不知所措。

路易斯也來了，卻在突然之間心裏升起一股暴怒之意。

他扯起邵奇的領子，看上去斯文只會握手術刀的路易斯第一次狠揍了邵奇的右臉一拳。

“你他媽做了什麽！我明明把他健健康康的交給你的，你竟然又讓他成了剛來我哪兒時的鬼樣子！”

然後，他帶着喬繹離開了。

喬繹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浮浮沉沉，他像是處在一處膠水般粘膩的世界。四周的環境，壓抑的他難受。

于是，他不在游動。那麽幹點什麽呢，回憶吧。

喬繹覺得自己的記憶全七八糟的，他好像記得上個世界他好像過的很幸福。對了，那上上個世界呢，好像想不起來了。

依佐？咦，依佐是誰？

喬繹腦子有些迷糊了。

好久，他才有些印象。

真奇怪，他好像一直很容易遺忘。是因為時間的關系嗎？但，真的是因為時間的原因嗎？

真可惜，喬繹想。他現在，倒是又開始回憶起自己的最初。

天，最開始他是怎麽死的呢？他為什麽能不斷穿越呢？這是無解的，他以前也思考過，探索過，但從來找尋不到答案。

喬繹，他只知道，最開始的名字，他是叫喬繹的。

喬繹胡思亂想着，但漸漸的，似乎有人在叫他。他好像有了些知覺，臉有些發癢。真讨厭，打擾他睡覺了知不知道。

喬繹張開了口，想要罵人。

很快，那膠狀般的水就灌入他的嘴巴中。真是糟糕，喬繹難受的咳嗽起來。

“楚晉，你醒了！？”

喬繹顫抖着睫毛，他好像從那個膠水般粘膩的世界中出來了。但他頭還有些疼，他還想睡覺。

楚晉？

讨厭，這個人肯定是認錯人了，還叫錯了人起床。

“煩死了，我叫喬繹，你叫錯人了，我不要起床。”喬繹煩躁的大聲叫喊，卻發現喉嚨痛的厲害。

煩死了，真是煩死了。

加文，加文從來不會這麽叫他起床的，他想念加文了。

很快，喬繹開心了。因為那人不再叫他，也不再煩他了。

他感覺到有人幫他蓋了蓋被子，然後安撫道：“喬繹是嗎？你好好睡覺，我不煩你了。”

大約又過了很久，久到喬繹自己從睡夢中醒來。他覺得自己已經睡到了一種境界，腰酸背痛。

于是，他睜開了眼皮。

剎那，強烈的光刺激的他眼淚刷的一下冒出來。

很快，門被打開。

“小喬，你終于醒了。”

喬繹愣了一下，看到有人撲過來，一副很激動的樣子。他眨了眨眼，剛才的刺激性眼淚瞬間從眼睛中流出。

他看到來人手足無措，“你別哭，你別哭。你信我，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欺負你了。”

喬繹皺眉，邵奇叫他的稱呼，似乎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