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狼王搖頭。

言聽雪心跳有點快:“是我塗藥的方式不對嗎?”

狼王低頭看了看:“塗好了。”

何止塗好了,簡直把沒事的地方都塗了。

“那我幫你找繃帶綁一下。”言聽雪避開狼王熾烈的目光,心慌意亂地在禮包裏翻找。

“不用。”狼王低頭,鼻尖碰碰他的額頭。

言聽雪額前的頭發被他的呼吸吹得微微飄起。

“我可以……”狼王聲音低啞,“摸摸你嗎?”

“嗯?”言聽雪茫然地擡頭,“摸摸我?”

“我想摸摸你的頭,還有爪子,你的毛看起來很柔軟。”狼王像是在忍耐什麽,“可以嗎?”

言聽雪這才意識到,一直都是他在摸狼王的毛,狼王卻很禮貌,和他保持着一定距離。

摸一摸頭……應該也沒事吧。

但是狼王這個神态,真的太像看正在養成的未來食物了。

他不會真的是儲備糧吧?

“可以嗎?”狼王又問了一遍,聲音更低了一分。

言聽雪定定心神:“當然可以。”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向他撲來,後背猝不及防地撞到地板上,肩膀被兩只狼爪按住。

“我開始了。”狼王用鼻尖蹭過他的臉頰。

厚重的狼爪落在他的頭頂,臉頰,肩膀,手臂,最後還撥開他的手指,将狼爪印在他的掌心。

滿足的笑聲從狼的喉嚨裏溢出。

言聽雪狼狽地躲避着狼的愛撫:“我的衣……我的毛又要亂了。”

“我想摸摸你的尾巴,”狼王停下動作,問,“可以嗎?”

尾巴?

他沒有尾巴啊!

言聽雪都不知道怎麽回答。

狼王似乎等不及了,用爪子推推他的背:“就摸一下。”

“我沒有尾巴。”

“你有,”狼王斬釘截鐵地說,“雖然很短。”

眼看狼王就要給他翻面了,言聽雪找到最後一絲人類的尊嚴,用手推他的肩膀:“有也不給你摸。”

“為什麽?”狼王不解。

“因為尾巴是很隐私的位置,”言聽雪支起身體,捋捋身上的狼毛,“意味着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

“是這樣嗎?”狼王不是很信。

“是!”

狼王歪頭,跳到旁邊轉了一圈,又躍回來,輕聲問:“那耳朵呢?鼻子呢?肚子呢?背上呢?”

言聽雪瞥了一眼他頂得上自己半張臉的爪子:“肚子不可以,鼻子不可以,背可以,耳朵可以輕輕碰一下。凡是臉上的部位,都不能用力。手臂和手掌可以,但是腿不行,腳掌絕對不行。”

狼王點頭,輕輕用腳掌捂住他的耳朵。

他捂一會,松開,再捂一會。

大海的聲音灌進來。

言聽雪的視線漸漸模糊。

他和狼王的地位好像調換了。

原來被狼撸是這種感覺。

狼的動作……好狂野。

沈成風俯視着四腳朝天,仰躺在地上的小白兔。

兔子的四只爪子都折在胸前,後腿時不時朝天花板蹬一蹬,一雙紅眼睛驚慌失措地看着他。

小白兔修補完毛發後,果然更加可愛了。

雪白的毛發蓬松又幹淨,捧在手心像一朵馬上就會融化的雪花。鮮紅的眼睛仿佛一對打磨細致的紅寶石,輪廓幹淨,顏色純粹。

除了瘦了一點,沒有任何問題。

這只瘦瘦小小的兔子,在他因為唯一的動物朋友和白貓走得過近而有些吃味的時候,居然企圖抱住他。

可是兔子這麽小,費勁全力,也只能抱住他一只手腕。

兔子努力地把雙爪合在一起,臉上的毛都被擠變形了,還是不停往他身上拱。

兔子胸腹部的毛火熱且柔軟,緊緊貼着他的手臂。

這是第一次,除了他的父母,有人願意這麽毫無保留地擁抱他。

是一只,兔子。

一只看起來相當弱小的兔子。

他輕輕戳戳兔子的前爪爪心。

兔子好像平衡不太好,躺倒之後就翻不過身,現在已經認命地躺在地上任他撫摸。

摸到比較敏感的位置,倒是會目光一凜,堅決地推開他的手。

看起來不像長相那麽任人欺負。

可是人有一種本能,越是可愛的事物,越是想□□來看看。

比如……

他閉了閉眼,收住手上的力度,慢條斯理地摸着兔耳朵。

手背上有幾道淺淺的抓痕,被大片黃色的藥漬覆蓋着。

剛剛他拎貓後頸的時候,有些大意,被貓撓了幾爪子。他只是當時覺得有點疼,沒在意,沒想到是兔子先發現的傷口。

傷口只是幾道細細的血線,已經不流血了,兔子卻塗了很多藥,甚至連沒有傷口的地方都塗上了,生怕他出什麽事。

也許對兔子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傷了。

兔子買藥的時候,他就看出來,兔子并不富裕。兔子卻還是咬咬牙買了下來,還自告奮勇地幫他上藥。

兔子上藥并不輕松,要叼起棉簽,蘸取藥物,再繼續叼着棉簽往他傷口上塗。整個過程,很容易傷到口腔。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團雪球趴在他手邊,專心致志地叼着棉簽上藥。

被本應是自己寵物的兔子照顧了。

沈成風不自覺微笑起來。

【電源已被外部切斷,正在離開游戲。】

忽然,言聽雪聽到警報聲。

他還沒來得及和狼王說話,就脫離游戲世界。

一離開游戲艙,他就看到房門大開,繼兄韓杉和弟弟言銳坐在他床上,言銳正興致盎然地按着游戲艙上的按鍵,韓杉則抱胸坐在旁邊。

德牧赫爾曼蹲坐在一邊,對着他龇牙咧嘴。

“你們怎麽不敲門?”言聽雪連忙看自己的衣服。

幸虧,除了有點亂,還是穿得整整齊齊。

“我敲了,你沒聽見。”韓杉翻了個白眼。

言聽雪把游戲艙從言銳手裏搶出來,打開口袋版《愛寵》,給狼王寫了句留言,扯扯衣擺,問:“你找我什麽事?”

手摸到衣服布料的時候,他皺起眉。

這件衣服……不太像他之前穿的那件。手感好太多了。

不過可能是他多心了。

言銳少了個玩具,臉拉得老長,揪揪韓杉的衣服,理直氣壯地說:“哥,他不給我玩游戲。”

“別鬧。你聽雪哥哥是要做元帥夫人的人,你跟他要東西,小心他以後叫一個連的人來揍你。”

言聽雪皺起眉:“你別這麽說話。”

韓杉聳聳肩,把手上的盒子遞過來:“你買的東西到了,打電話給你你沒接。”

言聽雪看看标簽。

是他買的衣服。

“謝謝。”

韓杉說:“不謝。你要換衣服,直接和我說啊,又不是沒有給你換的。”

“穿別人的衣服,不太方便。”

“都是兄弟,有什麽不方便的。”韓杉意味深長地說,“也對,我的你穿應該大了。”

“買都買了,我還是穿自己的吧。”言聽雪起身,“沒有什麽事的話,你先回去。”

“你在趕我走?”韓杉瞟他一眼,坐姿更大爺了。

“……”

言聽雪胸口郁着一口氣。偏偏德牧在旁邊虎視眈眈,他連碰都不能碰韓杉一下。

韓杉左顧右盼:“言聽雪,你什麽時候走啊?我好多東西都放在這裏,你住這我怎麽拿啊。”

忽然,他臉色一變,揪住言聽雪的衣領,看衣服上的标簽。

言聽雪對他突然的靠近很不适:“你幹什麽?”

“哦,我說呢。”韓杉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容,“怪不得你不願意穿我的衣服。穿高奢的人,是看不上我們這些普通衣服。”

他拍拍言銳的肩:“快給你哥說幾句好話,叫他給你弄個游戲來。”

言銳似懂非懂,跑過來抱住言聽雪的手臂:“哥,我能有《愛寵》玩嗎?”

言聽雪問:“你什麽意思?”

韓杉誇張地嘆了口氣:“我說你怎麽死活不願意和沈元帥相親,原來是在外面有alpha了。看起來挺有錢的,是誰啊?”

“沒有誰。你看錯了。”言聽雪搶回自己的領子。

“對我還藏着掖着的。”韓杉勾勾手指,“我看這個alpha也挺有錢的,你不如直接和爸媽攤牌,說你有對象了。反正沈元帥那邊八成沒結果,你不如把這個給他們介紹一下,也免得他們天天唠叨你。”

“我說了沒有。”

“那你怎麽買的這件衣服?我就不信你那幾篇論文能買得起這個牌子。”

言聽雪低頭看看。

這好像真的不是他之前穿的那件。

但這件衣服,看着有點眼熟。

“說不出來了?”韓杉笑嘻嘻地說,“在我面前就別裝了,這是ABYSS今年的新款。你該不會要說,你買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什麽牌子吧?”

言聽雪不語。

“這游戲也不像你會買的。”韓杉突然伸手,把游戲艙搶過去,“那個alpha送你的?”

“別碰我的東西。”

韓杉擋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說:“看不出啦啊,言聽雪。說說呗,怎麽找的alpha,我也去找一個。”

“沒有alpha。”

韓杉啧了一聲,把游戲艙交給言銳:“不想說算了。反正你也找到靠山,就別吊着沈元帥了。游戲艙我給銳銳了,你那個alpha這麽大方,叫他再給你買一個。”

言銳喜滋滋地接過游戲艙,往外面跑。

言聽雪起身去攔,大狗蹿到他面前,對着他狂叫。

韓杉在旁邊說:“言聽雪,你別這麽小氣。反正你以後也不缺錢,讓弟弟開心開心不好嗎?不然他總鬧。”

忽然,門口傳來一聲慘叫,言銳面朝下,摔倒在地上,游戲艙咕嚕嚕滾回言聽雪腳下。

德牧趴在地上,耳朵尾巴耷拉着,瑟瑟發抖。

韓杉站得好好的,突然趔趄一下,整個人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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