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尋人的男主
“……行了,我不念了,沒什麽好念的,你們自己看吧。”
王風啓嘴一撇,将結果遞給離他最近的一人,然後眼看着那人嘴邊的笑凝固。
“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麽可能……”
本來還打算保持風度的楚夫子,見他這般反應,不淡定了。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對?”也顧不上什麽風度了,楚夫子忙湊過去看。
覺得看不太清楚,直接搶了過來,又自上而下看了幾遍,尤其是最上面的名字。
除了幾個知情的人,室內大部分的人都好奇死了,不少人将楚夫子圍了起來,追問道:“怎麽了,到底結果如何了?”
季遠川一頭霧水地看着楚夫子的臉色變了又變,疑惑地看向王風啓:這是什麽狀況?
王風啓接收到季遠川的眼神,沒有在此時哈哈大笑落井下石:“遠川,你贏了。”
季遠川此時還沒反應過來:“什麽?那你剛剛那反應?”
“哈哈哈哈哈…”還是忍不住的王風啓,嚣張地笑了,“我就是逗逗你們啊,不要當真,誰讓山長都不願意念,我還以為你真輸了。”
季遠川不由撫額,這家夥到底多大了,真的有三十多了?咋感覺才六歲啊!
王風啓還在暗自得意,沖那一群瞎嚷嚷不可能的人道:“你們根本不需要去翻那六班的考卷,我簡單幾句就能給大家說明白了。
六班沒有一個人的成績是乙上等以下的,最差的也是乙上等。
而你們班上學生的成績,就算沒看,也大概能知道水平吧,哪個班沒有幾個乙下等?甚至是丙上等都有的,所以六班算術科排第一,毋庸置疑。
若是還有人不信,大可将六班的考卷翻開來看看。”
楚夫子陰沉着臉,沒有回應王風啓,沉默地找來丙字六號班的考卷,快速地從頭翻到尾,眼中寫滿不可置信。
他飛快地擡頭看了季遠川一眼,然後又翻了一遍。
這時有人說話了:“行了,願賭服輸,楚夫子不必再翻看了。既然季夫子有這個實力,那便按照賭約,将《三年科考》作為算術科規定教材便是。”
季遠川認出說話的人。
此人便是此次改卷中的一人。
這人一表态,立刻又有人說話了。
“那本書我看過了,也許大家可以先看看內容,的确不錯。按照上面的內容來上課,可能會讓我們比平時更輕松。
這次确實是季夫子贏了,也該願賭服輸才是。”
山長很久沒有說話,也幾乎是被人遺忘了,他靜靜看着事态的發展。
他不是沒想過季遠川會贏,只是這種概率太小,所以這種念頭也是一閃而過。
可他沒想到的是,季遠川呈上來的成績會如此漂亮,遠勝過其他夫子。
或許是驚訝,或許是失望,他竟然沒有宣讀結果的想法了。
季遠川才來書院不到一個月啊,而其他十幾位夫子,可是有教學多年經驗的夫子。
或許一直以來青明書院的教學方法就有問題,夫子們只埋頭教書,守着自以為高明的那些方法,而不去多聽聽他人的意見。
這應該是錯的。
山長收回思緒,看着有幾位在書院中頗有地位的夫子站出來為季遠川說話,而其他人也表示出願賭服輸的意願後,他輕嘆了口氣。
也許今日的結果,會給書院帶來一些難以預料的變化,他看向人群中的淡笑溫和的季遠川,心想,應該是好的變化……
事情結束後,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季遠川與山長告辭。
“遠川,你等等。”
季遠川便停下腳步,看向山長。不是一切都結束了麽,還有什麽事情?
山長從一木匣中取出一物,遞給季遠川。
“這是第一次版印的分紅,八十兩,你先拿着。”
季遠川心中驚詫,這未免有點快,才剛将事情敲定,就立刻有錢拿,怎麽給人感覺好像……好像山長知道此事一定會成一樣,所以才把分紅準備好了。
事實也确實如此,就算今天他賭輸了,還是會有那幾個人為他說話,《三年科考》的命運依舊是如此。
只是他贏了,更省事罷了,結果并不會變。
季遠川接過這包沉甸甸的銀子,道了聲多謝。
山長透過窗口,看着季遠川慢慢走遠。施人恩惠,必須從小處開始,讓人感受到春風般溫暖,那就是成功了。
季遠川是個人才,在其他書院還沒有發現之前,必須讓他心甘情願留在青明書院才好,如此這般,即便是其他書院來挖人,也是不能成功的。
……
月考全部結束後,學院便開始放假了,三日假期,讓學生都高興瘋了。
放假第一日的早上,書院的大門敞開,任人出入,守門的大爺只悠閑地搖着蒲扇坐在一邊。
門口停着各色馬車,有打扮嬌俏的小丫鬟,有為主人搬行李的小厮,有接孩子的父母。
打鬧聲,問好聲,斥責聲,埋怨聲,彙成一片。
顧長鳴已經坐上馬車,讓仆人趕車走了,離開前還想着:這次看你怎麽回去,只能靠雙腿吧。
顧長盛當然不會因為沒有馬車就回不去了,只是好像一直沒看見那人啊,住處也是緊關着門的,難道一大早就離開了?
“大爺,您可有看到季夫子出去了?”其他人也許沒有注意季夫子出沒出門,但問守門的大爺總沒錯的。
“季夫子?季夫子早就出去了,你問這個做什麽?”
早就出去了,有多早?夫子早上不是貪睡得很麽?
顧長盛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大爺,是這樣的,我有些學業上的問題想問問夫子,誰知道沒見着夫子人了。您可注意到夫子出去了?”
“哦,這樣啊!出去了,早出去了,一大早就出去了。唉……你們這些學生啊,就不能讓夫子休息休息麽,都放假了還問什麽問題,等上學了再問不好嗎?現在就讓季夫子好好……”
顧長盛本來還想問夫子是和誰出去的,但見這大爺這說個沒完的架勢,還是不敢問了。
不過想想也知道夫子是和誰一起走的。
如若夫子只是回家,那也不會如此着急。
依夫子的習慣,應該還是剛剛才起吧。
所以,和夫子一起走的,只能是王夫子了,而他們去哪裏,顧長盛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而早已經下山的季遠川,此時坐在王風啓豪華加大版的馬車中,悠閑地喝茶吃着點心,在與王風啓閑聊。
“大白天的,也不能去梨水岸,只能晚上去了……”王風啓在季遠川的注視下,聲音越變越小。
“你…你別這樣看着我……我沒…沒說錯啊……”
季遠川見這家夥還不打算和他說實話,不由皺眉道:“你還不打算和我說實話,可是有人與我說過了,梨水岸不是什麽正經地方啊!”
王風啓一聽,急了,連忙語無倫次的解釋:“哪兒……哪是什麽不正經的地方,去的人多着呢,我……我們且去看看,又不做些什麽,何必說得那麽難聽。遠川,你不懂,可別被人騙了,那人定是吓唬你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梨水岸雖然并非是什麽高雅的地方,但也是為許多讀書人吹捧的。
遠川,你是不知道,你要是多了解了解,肯定會明白的,定不會以偏見的眼光去看待。
梨水岸可不是什麽青樓暗娼之流可比的,裏面的姑娘大多是清白之身,且頗有才情。
前幾日便有一位才女橫空出世,作出來的詩歌真是叫人贊嘆,我雖然只是有幸看到了她的作品,沒見着人,但也完全被她折服。
據說,此女名百麗,不光才思卓絕,更是有一頂一的相貌,還有婉轉動聽的歌喉,被人稱為天籁之音,其舞姿更是曼妙無比。
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女子,真是讓人心神往之啊。
聽說今晚百麗小姐會獻舞一曲,許多人便是奔着這個去的。”
被他這麽一說,季遠川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即使并無色心,但對這樣的地方确實想去看看:“真有你說的這麽好?”
“那是當然,你若是不信,我還可以拿出證據給你看。”王風啓在小圓桌下找了找,在一本書中找到了一張淡綠色的精致書箋。
這顏色不濃也不淡,幹淨而淡雅,看了就讓人覺得舒心。
“這上面便是那百麗小姐的作品,我可是花了十兩紋銀才買到的,就這價格很多人都沒買到。
好了,我這就為你念念這詩歌,讓你領會一下人家百麗小姐意境與心胸。”
不過,顯然季遠川的注意力不在此。他的關注點全是,就這麽薄薄一張紙,就能賣十兩?太厲害了。
王風啓突然提高的聲調,拉回了季遠川的思緒,為表莊重,季遠川茶也不喝,點心也不吃了,嚴陣以待地看着王風啓。
“咳咳……”王風啓先是調整了一下嗓音,“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季遠川一聽這熟悉的開頭,立刻被口水嗆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王風啓停下,問道:“怎麽了,你沒事吧?”
季遠川憋紅了一張臉,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我估計是剛剛吃得太急了,再加上這開頭太好了,我被震住了,你繼續你繼續。”
“好,那我便繼續了,”王風啓想了想又道“我還是從頭開始吧,這樣更有感覺。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在季遠川一片驚異的目光中,王風啓又感情豐沛地朗讀了一遍。
對于季遠川的眼神,王風啓很滿意。
越是和季遠川相處,他越是覺得融洽。
在他看來,季遠川本人是個極為自律的人,卻不會因此而去多加要求他人。平時多顯得過于正經,卻不會因他的不羁而不屑。
越是相處,越是明白這種人的可貴。
王風啓身邊簇擁着不少人,可真正優秀的,嫌棄他不夠上進,不願意與他相交。
而一般的,他自己又看不上。
谄媚的,他更是厭惡至極。
故于他而言,季遠川是難得的好友了。
現在,難得的好友同樣也贊嘆他的眼光啊,看看這驚嘆的小眼神,就和當時他第一次看見的一模一樣啊!。
“如何,是不是覺得太神奇了?這般想象力與意境,世上也難尋幾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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