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仙人撫我頂(三):
坐忘心齋, 淩雲頂。
坐忘心齋的太上長老,已經成就聖位的聞人羽,結束了為期百年的閉關, 睜開了一雙攝魂奪魄的白瞳,诠釋了何為清冷淩厲。在古樸的青銅鐘聲中, 他對門下趕來恭賀的弟子們篤定道:“師尊回來了, 命所有弟子不惜一切代價,搜尋玄天宗葉素的下落!”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玄天宗那個瘋子葉素, 現在就是找到物我聖君的關鍵。
“弟子領命。”聞人羽的徒子徒孫嘩啦啦的跪倒一片, 浩浩蕩蕩,聲勢極大。
掌門小心翼翼走到了太上長老的身邊,雖然他才是掌門, 但太上長老聞人羽是他的師父:“需不需要弟子加派一些人手?聽說那兩邊也有了動靜。”
“不用——”
掌門不敢有異議,只是低下了頭,在心裏想着, 看來自家師父對祖師爺好像也不是很上心啊。不過想想也是,都過去三千年了, 又只是聖君轉世, 并不能代表聖君本人。
“——我親自去!”話音未落,聞人羽便騰空而起, 在一衆弟子的仰望中,力拔千鈞的拔出了插在淩雲頂上、已經少說有千年未曾再使用過的本命法寶。聞人羽是當年名動九州的劍尊, 以劍入道, 得證聖果後,就再沒有拿起過這把仿佛要與淩雲頂融為一體的劍。罡風吹起了長袍,在獵獵聲中, 引起了一片地動山搖。
掌門:“!!!”
***
不周山,尋山南。
“還是說你想賴賬?”顧驚白挑眉,進一步激将。
說實話,用人畜無害的小孩子外表,做這種欠揍的表情,除了搞笑,起不到什麽作用。
但葉素不是一般人,他是個走火入魔多年的瘋子,被顧驚白成功激将,當下就掏出了芥子戒,把裏面的靈石——也不管品級、多寡——一股腦地都傾倒在了院子裏,顧驚白的眼前,他嘴裏說的話還挺深情:“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顧驚白看着這滿地散發着濃郁靈氣的極品靈石,只有一個想法,看來白玉京這三千年的通貨膨脹很嚴重啊。
顧驚白當年哪怕是作為一派掌門,也不可能像這樣把極品靈石當大白菜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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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你回來。”葉素一直在死死地盯着顧驚白,就像是在看一件無法割舍的珍寶,情緒強烈到仿佛可以化為實質,說着就要把掌門之印給顧驚白遞過來,“只有師兄,才是最适合玄天宗的掌門,我只是替師兄代管了三千年。你一定會喜歡如今的玄天宗的,再不會有人反對,再不會有人惹你不快……”
因為所有對不起顧是的人,都死了。
顧驚白挺好奇如果他要是說一句,最對不起“我”的,難道不是你嗎?葉素會怎麽做?拔劍自刎?還是假裝沒聽見?
當然,顧驚白也就是想一想,他并不會真的這麽問。因為葉素曾經對不起過的人,不是他,是顧是。顧是本人,早已在十維空間成聖——與在低緯度空間成聖完全是兩個概念,不沾因果,超脫五行。他應該并不太會把葉素放在眼裏。
“塵歸塵,土歸土,我早已放下,葉掌門也該醒了。”
“代掌門!”葉素十分執拗,瘋勁兒好像又上來了,眼睛再次有了加深變紅的趨勢,他一字一頓咬着牙對顧驚白道,“我不信師兄放下了,我也不會放下。”
顧驚白只能再次嘆氣,他發現自從自己重返白玉京,嘆氣的次數就尤為多。
既然哲學搞不定,那就只剩下……
繼續走市儈這條路了。
“那我再來給你分析個邏輯啊,葉代掌門。”顧驚白伸出了一雙稚嫩白皙的手,左手裏多了一塊他沒來得及吃的糕點,右手空空如也,“左手是我自己一手創立,奉我為尊的坐忘心齋,右手是只因我好像仙途無望就棄我如敝屣的舊日師門玄天宗,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坐忘心齋才是正道魁首,玄天宗早已沒落了,對吧?”
葉素抿唇,腦回路思考的方向明顯不對,眼神中帶着狠戾,語氣很是不善:“都是後來入門的弟子太不争氣,風華不及師兄當年十分之一,他們都該死。”
“……大可不必。我的意思是,我為什麽要當玄天宗掌門,而不回到坐忘心齋呢?”顧驚白一口吃掉了左手中的點心,甜而不膩,唇齒留香,“葉代掌門,我當年救世,只是因為魔君不死,我就得死——”
顧驚白的物我大道,與混沌魔君的混沌大道,是互為斥反的。
混沌魔君想更近一步,勢必要殺了顧驚白,這樣才能與天道融合。顧驚白并不想和這個世界的天道融為一體,但很顯然的,混沌魔君非常想要成為天地之間的主宰。顧驚白出于自保,就只能封印了他。
“——真不是因為我喜歡到處扶貧。”
蘇樓差點笑出聲,他的便宜兒子可太對他胃口了!怪不得這輩子讓他倆相遇了呢,這就是緣分啊!
葉素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但是偏偏他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只能道:“我知道了。”
“那,現在,你可以走了嗎?”顧驚白微笑,一個歪頭殺就兵不血刃的達到了目的。
葉素離開後,顧驚白這才回頭,朝蘇樓看去,等着肉眼可見的尴尬。
但蘇樓卻一臉振奮,看着滿院子的極品靈石激動萬分。葉素雖然是個瘋子,卻也是個非常有錢的瘋子。蘇樓道:“兒砸,你發財了啊!”
顧驚白:“是我們發財了。”
他好像總是很容易遇到腦回路清奇的人。
“不問我是怎麽回事嗎?”顧驚白見蘇樓遲遲不說,只能自己主動道。
蘇樓不驚訝、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只是:“那個,兒子啊,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用勉強的。”
蘇樓笨拙地上前,胡亂摸了摸兒子的頭,心裏想着,哇,我可真是大膽啊,摸了前聖君的頭!咳,他的意思是,不管上輩子有多牛逼,這輩子的聖君都還只是個築基期的孩子呀。聽葉素那些話,再結合物我聖君的傳說,蘇樓就知道他兒子上輩子過得肯定很難,既然如此,為什麽一定要把傷口剖開呢?他和他又沒有仇。
顧驚白疑惑的看着明顯腦補了很多的蘇樓,提醒道:“我覺得你誤會了什麽。”
“沒誤會,”蘇樓說的和做的,完全是兩回事,他摟着顧驚白稚嫩單薄的小肩膀轉身回了屋,“咱們一邊動作起來,一邊說,嗯?”
“動作起來?”顧驚白把問號寫在了臉上。
“對啊,趕緊着收拾東西啊!”蘇樓也不是真的傻,面對這一晚發生的層出不窮的意外,他消化得很慢,但至少他最先理解了一個問題:不管他兒子是誰的轉世,那都是他兒子,但是卻有不少人想和他搶兒子,呵!
幸好,他兒子看上去并不想認這些上輩子好像對不起他的人。
那麽他們還等什麽呢?走,必須走!連夜買站票也要走!
“你爹我夜觀星象,掐指一算,是個搬家的好時機啊!你看,今晚天氣多好。”大一片烏雲不知道在何時悄然擋住了月亮,雲層又低又厚,仿佛分分鐘就要有一場疾風驟雨兜頭而來。
就這比剛剛還要尴尬。
“咳。”蘇樓強行轉移話題,也是他這才想起來,在收拾走一切之前,他們還有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要去做——他開始連夜架爐燒火,瘋狂煉丹。準确地說,是熬制湯藥。以蘇樓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煉出丹藥,只能用藥渣熬個什麽黑暗料理出來。
顧驚白本想幫忙的,卻被蘇樓用一碗面給打發了:“餓了吧?先吃飯。”
飯吃完,湯藥也熬好了,蘇樓連夜端着藥,去了一趟李屠戶的家,宛如強逼大郎喝藥的金蓮。他一路都在恨得牙癢癢,和顧驚白解釋:“今日白天讓那小胖子跑了,後來我又放走了李問道,簡直太失誤了!”
蘇樓在尋山南養傷八年,從未顯露過修真手段,只有今天意外暴露,然後葉素就來了。這說明什麽?真相只有一個——李家這對叔侄裏,必然有一個要對此事負責!
但是在屠戶家裏,他們并沒有找到李問道。
在給熟睡的小胖子灌下藥後,蘇樓就馬不停蹄地又帶着顧驚白殺出了村,一路朝着縣城的方向飛馳而去。這一回總算沒有再做無用功,他們找到了躺在林間奄奄一息的李問道。他被葉素所傷,已無法站起,但即便如此,他依舊艱難地爬了少說有幾百米,求生的意志可以說是非常頑強了。
“喲,李堅強啊。”蘇樓被燒毀的臉,在這個月亮被烏雲遮擋的夜晚,顯得更加可怖了。結合他他手裏冒着紫色不詳之氣的藥,表情猙獰着一步步朝李問道走來。
李問道不斷搖頭,想要求饒,卻還是被灌下了那比苦膽還要苦的湯藥。
顧驚白的聰明藥是蘇樓特意調配過口感的,眼前給李問道喂的,就……一切盡在不言中了。甚至,蘇樓還刻意多加了一些不會影響藥性的黃連,想要報複李問道。
李問道被吓得徹底暈了過去,也有可能是苦的,顧驚白看到他即便暈過去了還在抽搐。
不該,蘇樓這麽作弄李問道,其實也就代表了這藥并不是毒藥。作為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時代的守法公民,蘇樓還是沒有那個勇氣殺人的,他也不覺得只是因為怕別人洩露自己的行蹤,就要連小孩子也不放過地去滅口。
丹書上有讓普通人忘情的湯藥,一人一碗灌下去,事情就解決了。
灌完藥,蘇樓就回家繼續收拾東西,準備帶着兒子跑路了。顧驚白面對适應良好、反應迅速的蘇樓,突然有一種他還是輸了的感覺,怎麽能這麽快就想好下一步?
蘇樓自認為接收到了兒子的信號,覺得也到了和兒子開誠布公的時候了。當然,他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并沒有停,多少影視作品裏都是因為廢話而耽誤了時間,他才不要上這種當:“您、您就是傳說中的物我聖君,走的就是那個……呃……”
“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是謂物我大道。”顧驚白解釋了一下他的道。
“對對對,這話好霸氣啊,不愧是物我聖君!”
“不是我想到的,是莊子說的。”顧驚白第一次去執行任務之前,就定好了自己要走的道,還有什麽會比老莊更适合的呢?“物我”正是《齊物論》裏一個十分重要的篇章。
蘇樓穿越之前的世界并沒有莊子,他以為是這個世界的誰,因為不想讓自己在兒子面前顯得很沒有文化,他只能強行點了點頭:“對對對,老子嘛,我知道的,哈,我也很喜歡他,我以前總看他的書,真的,只是一時忘了他說過的話。”
顧驚白決定就不戳穿蘇樓的小面子了。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自己是物我聖君的轉世?”蘇樓見聖君這麽好說話,也就變得更加大膽了一點。
顧驚白搖搖頭:“最近才恢複記憶。”
“哦哦。”蘇樓忙不疊的點頭,在心裏一推斷,差不多就明白了,他先穿越,兒子再覺醒記憶。卧槽,那我可真特麽牛逼大發了啊!
“別誤會,不是聰明湯的原因。”顧驚白讀懂了蘇樓的腦回路,再次解釋,以免誤人子弟,“那個湯挺好喝的,但并沒有那麽厲害的效果。”
唉,果然想得有點多。蘇樓只是失落了一瞬,就再次開心了起來,因為他兒子說湯很好喝。
蘇樓已經開始收拾衣服了,雖然他兒子現在有錢了,但他這個當爹的還很窮,勤儉持家是他的本能,道袍可是很貴的,縫縫補補又三年,他是一件也不舍得丢。兒子的衣服也不能丢,哪怕兒子以後不穿了,留着當個成長紀念也很好啊。
顧驚白也在幫蘇樓疊衣服,雖然他覺得很沒有必要,他們現在老有錢了,再次感謝葉掌門不遠萬裏來送靈石的情誼,感天動地!
“那個,既然兒子你,呃,我是說……”
顧驚白深深地看了眼蘇樓。
“我、我堅持要保留我當爹的權利QAQ。”蘇樓這話說的就非常沒底,心裏發怵,這可是聖君轉世啊,不可能不害怕的,可,他白天還有的兒子,那麽白那麽乖那麽可愛的兒子,不能就這麽在這個夜晚失去!他、他要為自己據理力争!
顧驚白……默認了。
“我要叫顧驚白,不叫咕咕。”
“驚白,驚白。”蘇樓迅速和顧驚白達成一致,“既然你都把這麽大的秘密告訴我了,那你爹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吧,其實我……”
顧驚白擡手,拿着折扇,輕輕打在了蘇樓的唇上:“萬物有靈,不可說。”
顧驚白猜到了蘇樓大概是準備坦白自己穿越的特殊經歷,但誰知道天道現在已經嚴格到了什麽程度呢?能不說最好還是不要說。
蘇樓感受着扇子冰涼的扇骨,不期然對上了兒子一雙仿佛能夠看破世間萬物的眼睛,顫顫巍巍指了指頭頂,在接受到兒子肯定的信號之後,這才僵硬地點了點頭。這個世界好他媽可怕,等等,不對啊:“那你和我說這些會不會……”
顧驚白搖搖頭。
好的,聖君轉世的特權。蘇樓自認為理解了。
顧驚白沒具體解釋他的情況,因為他不能,他只能再次提醒蘇樓:“有些經歷,過去了就過去了,天不知,地不知,我不知,只有你可知。”
蘇樓不住點頭,嗚嗚,有兒子的爸爸像個寶,他好孝順啊!
“物我聖君上輩子的經歷蠻簡單的。”顧驚白這才想起來,他還沒有和蘇樓說清楚他的經歷,“先是作為顧家的天之驕子顧是,風光過一段時間,天道說他是最适合修千錘百煉大道的人,結果這道卻差點害得他身死道消。後來,我就出現了,我幫他逆襲,與舊日師門、親友斷絕關系,轉修物我大道,開山立派,成就聖位,最後與魔君在渭水一戰,雙死。”
蘇樓在一邊聽着兒子第三人稱與第一人稱轉變的敘述,有點亂,卻還是艱難地懂了。
他兒子的一生分為三個階段:
1.受苦受難時,他叫自己顧是。
2.逆襲開始之後他就不再是顧是,而是鈕钴祿.顧驚白了。
3.如今轉世成人,與過去徹底告別,開始全新的人生。
蘇樓感動得一把抱住了兒子,哭得稀裏嘩啦:“爸爸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顧驚白:“……我覺得你還是誤會了。”
“別說了,我懂。”蘇樓把剛剛顧驚白捂嘴的那一套也學了個十成十,打死不想再聽兒子揭開自己的傷口。
不,你不懂!!!
但既然說不通,顧驚白也就放棄了,這方面他在陸止身上學到了不少經驗,沒必要讓全世界理解自己,也沒必要把全世界變得和自己一樣,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也很有趣啊:“千錘百煉大道你打算怎麽辦?”
顧是前半生的倒黴經歷已經證明了,這條大道害人的成分更多一點。
其實蘇樓已經差不多要走上他在小說裏被安排的道路了。就,不走了呗,能咋?他在這條道上反複橫跳,只要不死就行了,他又沒打算成聖。
而且,也不是說他走千錘百煉大道就一定能成聖啊,為什麽要自我找虐呢?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他上輩子只能活一百歲,這輩子變成了金丹真人,最少也是兩百年起步,翻了足足一倍啊,賺大發了好嗎?
蘇樓就是這麽想得開的一個人。只是因為受到顧驚白的影響,他又有了一些其他想法。
“唔,兒砸啊,商量個事呗。”蘇樓不太好意思地沖兒子笑了笑,“就,你看,咱們都這麽熟了,對吧。”
“你想花多少靈石?自己拿就可以了。”在白玉京,只要顧驚白想,他就可以分分鐘成為全世界最富有的人,欠他人情的人真的很多很多。開心收債,永不貧窮。
“不不不,不是靈石的事。”雖然,咳,确實很想試試當個土豪的感覺,“我是說,我可不可以學一下你啊?”
“嗯?”顧驚白一愣。
蘇樓搖了搖手,假裝那裏有個扇子:“我剛剛吧,突然有了一個全新的思路,你說,我開發一個專業代人受過的項目怎麽樣?”
顧驚白愣了一下,就跟上了蘇樓的思路:“可是你要怎麽代呢?”
“我有個丹書金手指,雖然現在會煉的東西不多,但以後一定會很厲害,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和爸爸說。”蘇樓每天都在覺得自己簡直棒棒噠,牛逼得不得了,“這個丹書呢,裏面有一種丹叫替身丹。我覺得,與其等着麻煩來找上門,非要歷練我,不如我主動去找它,甚至可以當一門生意來談。消除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面對麻煩,對吧?”
仔細分析,這樁生意對外的表現形式,和千錘百煉大道要的效果真的是一模一樣的。
當事人雙方你情我願,一個傾其所有、無怨無悔地幫忙,一個擺脫了麻煩得到新生。
這種互動的出發點,得是蘇樓心甘情願。蘇樓看在報酬的面子上,肯定會心甘情願,也不會責怪雇主,沒毛病。
說不定還真的可行。
“既然注定要受傷,不如受得有點價值。”蘇樓聳肩,只要能得到好處,他也就沒那麽排斥千錘百煉大道了。而只要不死,他就可以進階,萬一努努力,活到元嬰,那可就是五百到一千年的壽元了,血賺不虧。
顧驚白不得不佩服蘇樓,是晉江的主角受沒錯了,思路清奇,又有道理:“那我借給你幾把扇子?”
有些時候和傻逼說話,不如直接拿扇子應付。
“好哦,好哦,你給我正面寫上‘專業背鍋,代人受過’,背面寫‘別和我談感情,傷錢’。”蘇樓甚至想寫什麽類似于“只要錢到位,姿勢全都會”的話,但看了看兒子矮冬瓜似的小個頭,算了算了,還是別禍害祖國的花骨朵了。
兩人商量完之後,東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外面的天剛蒙蒙亮,村裏的狗都沒有叫。顧驚白和蘇樓最後看了眼他們的家,這就準備進山……
去找狼了。
“總不能咱們跑了,留下你男媽媽一個人吧,欸,他到底跑哪裏去了啊?關鍵時刻扯後腿,回來必須罰錢!”
撿到了顧驚白的雪狼,是一只品級很高的靈獸,公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母愛爆棚,便被蘇樓戲稱為了“男媽媽”。本來男媽媽是一直跟在顧驚白身邊寸步不離的,只有在出門給顧驚白找吃的時候才會離開,按理來說,早就該回來了,可是卻一直沒有消息。
顧驚白眯起了眼:“你說雪狼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就是那天你被李寶撞了的時候,沒多久吧,當時雪狼還跟在你身邊的,你不記得啦?”
顧驚白若有所思,那天唯一發生的大事,就是他穿越時空亂流回到了自己的人造軀體裏,他和小助理一起上線了。
【你在嗎?】顧驚白在識海裏試圖和AI小助理溝通。
可惜,消息卻石沉大海。
顧驚白只能自說自話,試着道:【雪狼要是找不回來,我們就走不了,被人發現的話,我會很苦惱啊。】
“啊,看,你男媽媽回來了!”蘇樓驚喜萬分。
顧驚白:“……”
要說這是巧合,打死顧驚白都不會信的。
那是一頭沒有一根雜毛的雪原狼,銀亮順滑的皮毛,兇狠霸氣的眼神,乘着靈氣化作的狂風而來,帶着讓人膽寒的驚人氣勢……朝着顧驚白一撲,就開開心心、沒有腦袋地舔了起來。
顧驚白試着在雪狼耳邊說了一句:“是你嗎?”
雪狼回了顧驚白一個無辜又天真的眼神,仿佛在說,你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懂。
但顧驚白基本已經有了定論,看來這不周山是暫時不能離開了。
“我們趕緊出山吧?”
“不,我們進山。”顧驚白摸了摸一直在跟他蹭來蹭去的雪狼,他對于陸止到底在哪裏,已經有了一個猜測,現在需要的僅僅是去證實。
“啊,反其道行之躲避追兵,好想法,我喜歡。”
兩人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了一艘碩大的飛舟,突破層雲,于晨曦之中降落。飛舟如艦船,高大如層樓,首高尖,尾高方,有九桅十二帆,旌旗蔽空,戰鼓似雷。一張張惡鬼哭嚎的血臉,出現在了船帆之上,只這聲音就仿佛要穿透天地。
甲板上站滿了一身或黑袍或血衣的魔宗弟子,這一代統領七十二魔宮的修羅魔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現在了衆人之後。
“好久不見,顧聖人。”
顧驚白:“……”如果我這個時候問,你誰,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在挑釁你?
就在這時,笛聲長鳴,在轟隆聲中,萬獸奔騰,有什麽東西驅使着它們,就這樣強勢地出現了。一個青衣白發的男子,神色哀傷地看着顧驚白:“我來接你。”
修羅魔尊皺眉,罵了一句:“晦氣!”
蘇樓徹底懵逼,小聲問兒子:“咱、咱們怎麽辦啊?選誰?”
顧驚白倒是知道後面來的青衣男子是誰,可是他一個都不想選啊。前者和他有仇,後者大概率是他的又一個情劫。
就在這個進退維谷的關鍵時刻,天空仿佛直接被誰從很遠的地方撕開了一道口子,陽光傾瀉,靈氣四散。對方既沒有大到讓人仰望的鬼船,也沒有漫山遍野的坐騎,可他只是這麽負劍而立的飛在空中,便已經足夠震懾全場,讓所有人閉嘴了。
剛剛還敢罵人的魔尊,現在連話都不敢說了,雖然眼神很不服氣,仿佛在大罵來人卑鄙。他只是個魔尊,那邊直接來了個聖君。要是他們這一代的魔君也來了……
最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坐忘心齋的太上長老聞人羽。
好好一個正道魁首,愣是被他演出了黑道霸總的感覺。欺男霸女,橫行鄉裏,讓旁人都敢怒不敢言,他卻視所有人為無物,只是法随心動,率坐忘心齋三千弟子,踏空而來,一步步走向了顧驚白。聞人羽面無表情,氣勢驚人,在顧驚白面前單膝下跪,奉上了自己的本命法寶。
“恭迎師尊回宗。”
弟子們山呼海嘯,跟着齊呼:“恭迎師祖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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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