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還家
一個暖洋洋的團子覆蓋在自己的膝蓋之上,範無救卻像是毫無所覺一樣的依然仰望着天空。
冥府的天空總是會呈現出一副如墨一樣的畫,根據分區位置的不同,很多地方天空的顏色都會不一樣。
他現在所在的,是曼珠特意給他設下的環境裏面,一片如火如荼的曼珠花肆意的盛開着,眼神所到之處全然都是一片紅豔豔的色彩。
這樣的顏色,就好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千年前,二狗死去的那一天。
其實他很不想去回想,雖然現在他已經知道,二狗就是沙華在人間的化身,所以在生死簿上面才找不到一星半點有關于他的記載,可當日的那份失落無助卻像是現在還都留存在他心頭一樣。
他們那一群乞兒每日聚集在幾個固定的地方,總會有一個區會有那麽幾個領頭的人,他們這一區大多都是些孩子,偏偏也不知道運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的,零零散散的聚集在了一個最為富饒的地方。
小孩子乞讨,總會被年長一些的乞丐毆打,搶光自己的東西。
一群半大的孩子能在那個破廟得到一席之地,原因也沒有別的。
那個時候他還叫範無赦,這個名字比起一群叫做狗蛋,吉祥,元寶,發財一樣的乞兒中間已經是很有學問的名字了。他隐隐約約的被一群乞兒因為一個名字推舉為老大,後來讓所有人心服,無非也就是一個恨字。
俗話說,穿鞋的怕光腳的,光腳的怕不要命的。
他就是那個不要命的人。
他活着本來就沒有任何意義,他和狗搶過一個已經馊了的剩飯,在野外也抓過劇毒的蛇,僥幸幾次沒有死……卻依然活的沒有什麽意義。
後來沙華來這裏的時候,他幾乎是放任了手底下那個叫做六六的乞兒擔驚受怕的讓斷了一條腿,就連走都不能走的他住在了破廟裏面。
他斷了一條腿,又是逃荒來的京城——沒有人知道他身上是不是有瘟疫,又吃過什麽不該吃的東西,可這些東西,在他們中間,實在是不足為重。
人真的餓得狠了,別說是別人的人肉,就連自己的都是能吃的下去的。
受了傷的沙華除了上半身之外哪裏都不能動,很久以後範無救才知道,六六在發現沙華的時候,其實他正躺在亂墳崗,手上拿了一個幹巴巴連味道都沒有了的餅,放在嘴邊像是連張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Advertisement
六六去那裏,也是因為那一日有一個乞兒偷了一個包子,結果被差役活活打死,他們沒有錢收屍,就連一個草席都買不起,所以只能将他放在了亂墳崗。
六六和那人的關系好,那天晚上又偷偷的跑過去祭拜了,他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祭祀,只能抓了一把黃土放在他的身上,算是留了一個記號。
就在他肚子餓的實在是受不了,想要走的時候,卻聽到了身邊有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
“這人是你的兄弟嗎?”沙華背靠着一個死人,六六差點就被吓破了膽,可眼睛在看到了他的眼睛的時候,莫名的就平靜下來了。
“不、不是。”六六擔驚受怕的湊近了他一些,鼻尖充盈的滿是死人的腐臭味道,熏得人幾乎要立刻昏死過去。
“他和你的關系一定不錯。”沙華微笑着,将他手中的餅遞了過去,“我看你剛才也不過撒了一把黃土……雖說英雄黃土厚冢鄉,美人白骨深深葬。可像是我們這樣的人,生前也就是希望填飽肚子,你把這個放在他的身上,說不得他也會很開心。”
六六聽不懂沙華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卻也聽話的将餅接了過去,塞到了那人的衣襟裏面。
“你、你沒事在這裏做什麽?”
“啊。”沙華眯着眼睛笑,“我大概是快要死了,不想髒了外面秀麗的景色,總要有一個葬身之地,幹脆就在這裏等着。”
六六借着月光才看到了沙華腿上已經生了腐肉的傷口,亂墳崗最不缺的就是毒蟲蚊蠅,已經爬了他滿腿。
“你、你不想活下去嗎?”六六眼神驚恐,已經自發的走過去将他擡起來了。
沙華可有可無的笑,“活下去又能做什麽呢。”
誰知道呢。
後來範無赦再想起這一幕的時候,就覺得像是親臨了那副場景一樣。
沙華是一個很好的人,不論是什麽時候,他都能及其淡然的微笑——和謝必安實在是非常的想象。
他們兩個人總是有很多共同點,沙華還是人的時候,經歷了親眼看着親人被分食的場景,沒有崩潰,就會變的波瀾不驚。謝必安……他的一路,自己沒有參與,可卻也是能想象到的。
沙華說他自己上過兩年學,可範無救覺得,他已經比很多上了許多年的大儒都像是有學問,因此在破廟的日子裏面,沙華但凡是精神好上一點,都會教他們認一些簡單的字。
那大概是所有人最為快樂的時光,雖然直到沙華死去,他們也只會寫出自己和彼此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最難寫的,但是沙華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細心的一遍遍的教着他,就像是溫和的兄長一樣。
他不能出去乞讨,所有人哪怕自己很餓,也都會勻出來最鮮嫩的部分全都留給沙華——短短的半月,他已經成為了所有人心中最溫和的大哥。
可他最後還是沒能活下去。
他們連偷帶搶又是乞讨的,也只将将夠一個大夫的出診費用,那些昂貴的藥材他們更是不敢奢望,何況沙華的身子實在是弱的可怕。
他死的那一天,天上下了很大的雨,整整十天都沒有放晴,就像是老天爺做的一個預兆一樣,太陽出現的那一刻正好透過破廟虛掩着的大門照射到了沙華的影子上面。
沙華那天笑的很開心,甚至精神很好的和他說,“阿赦,你這個名字其實很不好。”
“無赦這個名字,實在是太沒有餘地了。”他是想到哪裏說到哪裏,思緒已經不能跟着自己的想法走了。
範無救沒有問他哪裏不好,他覺得自己的出生本身就是一場錯誤。
對,他記得自己是怎麽出生,怎麽被抛棄,又是怎麽流浪出來的。
沙華斷斷續續的回想了自己的過往,一一的将那些沒有人知道的東西全數說給了自己聽,一直到他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徹底咽氣。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突然說,“阿赦,我又想知道肉是什麽滋味了。”
為了這麽一句話,他将身體已經冰涼的沙華交到了哭的聲音都要發不出來的六六的懷裏,出去偷肉包子。
肉包子成功的拿到了,被他緊緊的護在了懷裏,可他被打的再也站不起來,包子也已經破碎的看不出一點白色。
就是在那一個破巷子裏面,他想着,要是和沙華一起死了……其實也不錯。
他笑着快要閉上眼睛,卻在那一刻看到了一抹潔淨不染一絲塵埃的身形。
恍若是神祇一樣的人語帶驚訝的蹲了下來,絲毫不在意自己滿是髒污的手掌,出聲道:“你我相見便是有緣,你願意随我走嗎?”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