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徐靜雪夜裏做了個噩夢,她夢見自己回到家中,向着家人坦明了一切,然而家裏人無不反對她的行為,認為她是一個怪胎,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一邊幫她說話,內心的長城因此轟然倒塌,變成一片廢墟。徐靜雪想要離開,家裏人卻囚禁了她,以免讓她給家族蒙羞,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談資。
半夜驚醒,背後是一片冷汗,手心都在顫抖,噩夢讓她沒了睡意。徐靜雪看着漆黑的房間,剛才的夢讓她心跳混亂,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能以這樣的方式讓心跳平穩,然而并沒有作用。她不知道為何在回去之前會做這種令自己不安的夢,夢裏的一切都是她不想看到的,難道自己對于這件事情就那麽沒有把握麽?
這種征兆她極力地去擺脫,于是徐靜雪在心中說到:只是一個夢而已,并不能代表什麽。
後半夜難以入眠的徐靜雪第二天的時候精神十分糟糕,在見到未染之前她就化了一個精致且又精神的妝容,以免未染看到那副糟糕的樣子,她不能讓未染擔心。
“我開車送你去機場吧。”未染主動提出了要求,有幾天時間看不到徐靜雪,未染覺得現在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咦,你不用去公司嗎?”徐靜雪故作輕松地說。
“沒有辦法啊?誰叫領導要出差,我們小職員當牛做馬的還要充當司機接送,一切都是工作,沒有辦法啊。”未染帶着笑意說到。
“染染,什麽時候如此的伶牙俐齒了。”聽見未染理直氣壯的說話,徐靜雪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不過你說的對,當當司機也在工作職責之內。”其實自己也想多看未染幾眼。
于是兩人将昨天買的特産放進車裏,未染駕駛車子去了徐靜雪的公寓一趟,拿了些要用的證件,然後才開車去接徐臨淵和陶緣韻二人。
“咦,未染,又見面了。”徐臨淵坐到車子裏認出了未染。
“徐先生你好。”未染說。
“什麽先生不先生的,叫我名字就好了。靜雪,你說是不是?”徐臨淵坐好後,陶緣韻跟在後面坐了進來。
陶緣韻沒有說話,只是對着二人微笑,算是打過招呼。把徐臨淵和陶緣韻接到後,未染便啓動了引擎,向着明塢機場方向行駛而去。
在車上的時候,徐靜雪打了一個電話給楊欣雨。“欣雨,你還在九江嗎?”徐靜雪知道楊欣雨就在這兩天會返回明塢,但是不确定,于是打電話過去問問情況。
“徐總,我還在九江,有什麽事情嗎?”電話那頭的楊欣雨不知道狀況,她正帶着女兒在公園裏散步。
“我今天飛九江,明天你到公司來找我。”徐靜雪言簡意赅,沒有多說什麽,她挂了電話,然後靜靜的看着車窗外,不知道為什麽這時的明塢像是故鄉一樣,可能是身邊的人就在這裏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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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場很快就到了。
徐臨淵和陶緣韻率先下車向着機場安檢處走去,車上頓時只剩下未染和徐靜雪兩個人,徐靜雪将安全帶松開,然後對着未染說:“染染,我很快就會回來。”徐靜雪強打起精神且又帶着輕松的口吻說到,她這樣做,是想要未染安心。
未染不疑有它,她對着徐靜雪說:“知道了,你快去吧,別讓你哥他們等久了。”
于是徐靜雪帶着些許依戀下了車,在關上車門的時候,又對着未染說了句:“染染,我愛你。”語氣溫暖如夢,似春天裏盛開的花朵。
未染怔怔地看着徐靜雪,‘愛’那個字她是第一次從徐靜雪口中聽聞,然後未染微笑起來,那笑容如那夜空中絢麗的煙花,飽含美麗、滿足、幸福和期許。很平常簡單的話,可是在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代表的意義卻是不一樣的。徐靜雪的這句話更像是許諾和誓言以及永恒的忠貞。
兩人互相凝視着,她們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對方跳動的心,也能感受到其中深含的情。兩人認識不到一個月,而現在她們都覺得在彼此的身邊已經陪伴了很久,而後也将一起相伴下去。不管是錯覺也好,真實也罷,今後她們都互相擁有彼此。
徐靜雪離開了,爾後未染将車子開過一段距離,她将車停在寬闊的路旁,旁邊是一條清澈的河流。從這裏向着機場方向望去,可以遠遠地望見飛機起飛的整個過程。未染從車子上下來,站在路邊望着碧藍天空下飛機滑過的軌跡,與徐靜雪分別不過短短的時間,她卻有些懷念起徐靜雪來,腦海中能夠清晰地浮現徐靜雪的容貌。
除了懷念之感外,于此産生的還有一種令她不安的錯覺,似乎某件不好的事情即将要發生,但是是什麽事情呢?她又說不上來。難道是有關靜雪麽?應該不會。她否認了一個想法,在心底深處她對徐靜雪十分信賴,并且相信徐靜雪會妥善處理好家裏的關系,自然而然的就将有關徐靜雪不好的排除在外,那又會是什麽呢?
她将那種不安的情緒壓了下去,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飛機離去的方向,然後才回到車裏,向着明塢裏公司的方向開去。
徐靜雪沒在,楊欣雨也沒在,偌大的辦公室裏只剩下未染一個人。未染發現一個事實,當徐靜雪在的時候,每天都會有很多文件需要處理,不過只是些文件的簽閱算不上繁忙,而當徐靜雪不在的時候,事情就會變得很少,連文件都很少傳來,于是整個下午,未染都無事可做,而她也沒很在意,無事可做也算是落得一身輕松。
在下班之前,張楚倒是來過一趟,看見辦公室裏只有未染一人,便比平常時候多停留了一會兒。張楚的精神氣不錯,看得出來最近過的很好,未染見張楚神采奕奕的轉動眼珠的表情,便知道她又有話要對自己說,而她也想要找人商量一些事情。
未染把張楚拉到沙發上坐下,還未等未染開口,張楚便說到:“她沒在?”張楚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徐靜雪,而她顯然也是明知故問,因為整個辦公室裏只有她們兩個人。
未染說:“有事情出差了,這幾天都不在。”未染并沒有說的太仔細。
“哦,出差了?都沒有帶你一起去嗎?”張楚随口問到。
“是出差,又不是去玩。”未染繼續說:“對了,有件事情我想要你給我想想。”
張楚看着未染,一般來說未染很少有事情來找自己,不是未染不願意,而是她性格就那樣,很多事情都裝在心裏,不願拜托別人。“事情?你說說看。”張楚應承着。
“你也知道我和靜雪的關系,你說我把這件事情告訴蘇姨,她會怎麽樣?”未染說出心中的疑問,雖然徐靜雪告訴她可以放心的同蘇芸說,但是她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
“你準備把這事告訴蘇老師?”張楚重複了一下未染的問題,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未染點點頭,表示肯定。
得到确認後,張楚不明白她會什麽要這樣做,按理說未染和徐靜雪這樣的戀愛關系,盡量周圍的人少知道就少知道,而她偏偏還要向外捅。雖然她知道蘇芸對未染一直有照顧,而未染也很敬重蘇芸,可是還不到那種需要将身邊的一切告知對方的程度吧。
張楚這麽看待,是看輕了未染和蘇芸之間的關系。
“你想要蘇老師知道?”
未染再次點頭。
“染染,你要想清楚,萬一你告訴了蘇老師,蘇老師反對怎麽辦?像他們老一輩的人,大多都很保守的,你這樣做,很可能會激起她反對的,依我看,你還是別跟她說了,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能要好得多。”張楚說出自己的所思所想。她看着未染,只見未染眉頭緊鎖,一副略顯深沉的表情。
“張楚,再問你之前,我也問過靜雪。”未染輕聲地說。
“問過她,那她是個怎樣的态度?”張楚被未染的話吸引住了,她很好奇徐靜雪在面對這樣的問題時,會做出怎樣的思考與選擇,更深一點的,便可知道徐靜雪對未染抱着怎樣一種态度。張楚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以小見大,很多事情從細微的細節上便可推斷出大致的輪廓。
“她叫我不要擔心,想要告訴就告訴好了。”未染說。
“她是這樣說的!”張楚很意外,她沒想到徐靜雪竟然如此果斷,難道她就不在意蘇芸對未染的态度會發生改變,萬一因為此事兩人從此不再往來了呢?這樣的結果對未染又是何等的打擊。然而從未染的語氣中,似乎又覺得徐靜雪對這件事很有把握一般。她曾和徐靜雪談過一次,那時是徐靜雪問她有關于未染過去的事情,當時她便知道徐靜雪是一個做事細心的人,而如此細心的她,應該不會在這件事情犯錯吧?
“恩。”未染回應。
張楚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到:“你們這樣的關系,與你親密的人遲早也是會知道的。如果你相信她,那你現在就将這件事情告訴蘇老師吧。”張楚思索後給出這樣一個問答,這與她剛才的回答完全是相反的,剛才的她并沒有考慮到時間問題。
此時的她覺得這件事情早晚都會被知曉,索性就告知了吧,雖然有些事情不免讓人擔心,而這樣下去該發生的事情也會發生,不想讓它發生的話?難道還要去勸未染不要談這樣的戀愛,而顯然這是不能的,同時她也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有些事情是不由得自己的。
情感的無法克制,自己不也深有體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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