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駕崩
離迎仙臺竣工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皇帝的脾氣也越來越暴戾, 有時一天之內都要連吃三次丹藥。
他身邊伺候的宮人內監無人敢違逆他的意思,甚至私下盼着他多吃一些。
因為他只有在吃過丹藥後,才會有短暫的好脾氣。
十月十一,是蕭貴妃的生辰。
皇帝吃過丹藥, 難得好心情一會兒, 命人賞賜蕭貴妃一些珠寶, 随後又宣蕭貴妃一同進膳。
若在往年, 蕭貴妃定然十分自得, 畢竟這殊榮是獨一份的。
然而今年蕭貴妃面對宣召, 不免戰戰兢兢。
上次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哪敢大意?
可是皇帝有令, 豈能容她拒絕?
蕭貴妃只得打起精神,前去面聖。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這回的态度倒還和善, 還饒有興致同她談論幾句書畫。
皇帝喜好丹青,蕭貴妃也擅長書畫,兩人你來我往,氣氛倒挺和睦。
用過膳後,皇帝又服了一次丹藥。
蕭貴妃在一旁默不作聲, 亦不敢勸谏。
服用丹藥之後,皇帝精神更足一些,瞥一眼在燈下低眉垂目的蕭貴妃,突然有些意動。
他已經許多日不曾召幸妃嫔了。
思及此,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愛妃,到朕身邊來。”
蕭貴妃伴駕多年, 立時明白皇帝用意。她心下暗暗叫苦。
直到皇帝的意圖堪稱直白, 她才猶豫着開口:“皇上, 妾身來了月信,恐不能伺候聖駕……”
皇帝臉上立刻籠了一層陰霾:“大膽!”
“妾身邊有一宮女,堪稱絕色。”蕭貴妃驚得魂飛魄散,連忙補充,“皇上可否……”
皇帝覺得掃興至極,到底還是給蕭貴妃留了幾分薄面:“什麽絕色?帶來給朕看看。”
“是。”蕭貴妃如遭大赦,驚覺後背已冷汗涔涔。
她口中的絕色,乃是每日給她梳頭的宮女。若是皇帝春秋鼎盛也就罷了,把自己心腹獻給皇帝分寵,無傷大雅。可現下皇帝昏聩暴戾,不知壽數幾何。這不是推人入火坑嗎?
可惜蕭貴妃并無其他選擇了。
只能先顧眼前,保住自己再說。
那個叫蘭兒的宮女被人梳洗打扮一番,帶到皇帝跟前。
皇帝打量了一下,單論容色,此女不及蕭貴妃,但是柔美稚嫩,宛若純白茉莉,尤其是低頭面聖時,聲音微微發顫,更激起了他的破壞欲。
向蕭貴妃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皇帝含笑評價:“不算絕色。不過……頗合朕的心意。”
蕭貴妃松一口氣,又不免為蘭兒懸心。
她心底一嘆,含笑道:“合皇上心意便好。”
皇帝沒再理會她,直接一把将宮女拉進了自己懷裏。
蕭貴妃識趣,悄悄退了出去。
不僅是她,當值的宮人內監也稍稍退遠了一些。
皇帝一把扯開宮女的衣領,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宮女柔嫩的肩膀不停輕顫。
皇帝眯了眯眼睛,狠狠咬上了宮女的肩頭。
宮女“啊”的低呼一聲。
……
蕭貴妃剛走出十來步,忽然聽到心腹蘭兒的驚呼聲。
她暗自嘆息,只作不曾聽見,繼續低頭前行。
然而緊接着,便聽到蘭兒驚恐的聲音:“來人啊,救命啊!”
分明不是從殿中傳出的。
蕭貴妃回頭看去,只見蘭兒衣衫不整,快速向她奔來。
宮燈明亮,蕭貴妃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心腹宮女,竟只穿了一只鞋子。
“娘娘,娘娘……”蘭兒跌跌撞撞跑過來,面色煞白,滿臉淚痕,“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蕭貴妃沉下臉,低聲斥責:“慌裏慌張的,做什麽?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
“娘娘,皇上,皇上吐血暈倒了!”
蕭貴妃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她只覺眼前一黑,幾乎暈倒過去,腳下一個踉跄,多虧有宮人扶着才不至于跌倒。
此時此刻,她心裏只餘下一個念頭:完了。
她本能地想逃跑,想離皇宮遠遠的,但她僅剩的一絲清明告訴她:不能慌,不能慌。
“快,傳太醫!“咱們去看看。”蕭貴妃穩了穩心神,停頓一下,目光落在蘭兒身上,“至于你,先關押起來。”
“娘娘,娘娘!奴婢冤枉。”蘭兒下意識求饒。
可這種時候,蕭貴妃自顧不暇,哪裏還有精力管她呢?
守在殿外的宮人內監聽見異響,匆忙沖進殿中。
一進去就見皇帝仰面倒在地上,身旁一堆暗紅的血跡。
衆人無不大驚失色。
有人大着膽子試了一下皇帝的氣息,還有氣。
蕭貴妃做了十來年的隐形後宮之主,但從未見過這樣的局面,除了傳太醫,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
謝廷安就在宮中,他耳目衆多,消息靈通。
尤其是這幾日,他更是格外注意,控制皇宮。
于是,不到半刻鐘,他就帶人出現在皇帝身邊。
他神情嚴肅:“怎麽回事?皇上為什麽會突然暈倒?”
其實,事情始末他已盡數知曉,但這個時候還是要問的。
“這……”
蕭貴妃臉色難看,低聲道:“謝督主,本宮已經命人将那個宮女關押起來了。”
“可那個宮女是貴妃娘娘您的人。”謝廷安不緊不慢道。
“你——你什麽意思?”蕭貴妃蒼白着臉,“你覺得是本宮……”
“臣不敢妄加猜測,但是皇上清醒之前,還請貴妃娘娘老實待在寝宮。”
蕭貴妃瞪大眼睛:“謝廷安,你要軟禁本宮?你怎麽敢?”
“貴妃娘娘,請——”
謝廷安做一個“請”的手勢,立刻有侍衛上前,要強行帶蕭貴妃離去。
蕭貴妃臉色變了又變:“大膽!本宮是當朝貴妃,誰敢對本宮不敬?”
然而那些侍衛仿佛根本沒聽到她的話語一般,仍然大步上前。
蕭貴妃瞥一眼面無表情的謝廷安,心中怕極,卻仍勉強維持着鎮定:“本宮自己會走。”
蕭貴妃一行離去之後,謝廷安視線掃過今晚當值的宮人內監,眼皮微擡,緩緩說道:“今晚當值的所有人,一律暫且關押。”
“是!”
衆人心中懼怕,卻不敢多說半個字,抽泣着被帶了下去。
“皇上抱恙,中宮無主,宮中諸皇子年幼。封鎖各宮,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動。”
“是!”
謝廷安這才将視線落在皇帝臉上。
皇帝面如金紙,雙眉緊鎖,唇畔隐隐有點血跡。
為他診脈的太醫額上冷汗涔涔。
謝廷安低聲詢問:“皇上龍體如何?”
“謝,謝督主。”太醫擦拭了額角的汗,不太确定,“皇上脈息紊亂,似乎是中風?”
謝廷安眉梢一挑,語氣不善:“似乎?”
太醫咬一咬牙,又道:“看脈象似是中風,若今晚能醒過來,或許性命無礙。若醒不過來,只怕……”
他能怎麽說?皇上這像是中風,可又像是體內有毒。但涉及宮闱秘事,他有幾個腦袋夠丢的?
誰不知道皇帝愛丹藥?可又有幾個人敢直接說丹藥有損身體?偏生皇帝一把年紀還愛女色。
謝廷安常與太醫們打交道,自然明白其言外之意。他雙目微斂:“那太醫趕緊開個方子吧。”
太醫暗暗叫苦,看皇帝這脈象,随時都可能撒手西去。他又何必在這個時候開藥方?
若是皇帝沒事還好,萬一真喝了他開的藥後沒醒過來,那他還能有活路嗎?
太醫左右為難,只得道:“此事關系重大,下官與其他同僚一起參詳。”
“嗯。”謝廷安知道太醫們的德行,略一點頭,“皇上還未清醒,勞煩幾位太醫今夜守在殿外,聽候傳召。”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太醫們松一口氣,紛紛到殿外商議藥方。
殿內安安靜靜。
龍榻上,皇帝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粗重,口中“嗬嗬”出聲。
突然,皇帝睜開了眼睛,目光渾濁。
謝廷安看在眼中,輕輕搖一搖頭,有點可惜。
還以為真的醒不過來呢。
看見他,皇帝渾濁的眼睛迸發出了一點光彩,張一張口,試圖說話,卻只發出“啊”、“啊”的聲響。
“皇上想說什麽?”謝廷安的态度依然恭順。
皇帝努力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這個在皇位上坐了四十一年的天子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十歲,他臉上痛苦而又焦灼。
謝廷安在他身邊當差多年,怎會不懂皇帝的意思?
他知道皇帝口中有異物,或是血或是痰,擁堵在喉頭。
可他偏偏做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樣,又問一句:“皇上說什麽?”
皇帝想坐起身,可惜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他想叫人,卻只能發出極低的聲響。
謝廷安好整以暇看着他,神色和平時并不相同。
電光石火之間,皇帝思緒清明一些,突然就明白過來。
他又驚又怒,滿眼的不可置信,以至于竟吐出一口血:“豎子!朕待你不薄。”
可惜他用盡了力氣,也只能發出極小的聲響,仿若蚊蠅。
虧得謝廷安耳力好,才勉強聽見一些。
他神色不改,慢悠悠道:“不薄?滅謝家滿門的不薄嗎?”
“你——”皇帝胸膛劇烈起伏,嘴唇幾張幾合,卻發不出聲響。
謝廷安笑了一笑,他實在是不明白,皇帝為何有這樣大的自信,篤定他身負血海深仇還能對皇帝忠心耿耿?
他當然聽過皇帝那個青衣仙人的夢境。
既然皇帝相信,那他少不得就多配合,甚至有意無意地引導。
早年他曾想過暗殺皇帝,一了百了。
可後來他改了主意,僅僅是殺死皇帝怎麽能夠呢?他要保下謝家其他人,他要讓謝家翻案平反。他要讓當年進言的皇子大臣一個一個為謝家陪葬。
皇帝上了年紀,畏懼死亡,沉迷于修仙問道,不理朝政。從小在道觀長大的他,太知道怎樣投其所好了。
“這一天,我已經等待很久了。”
這個夜晚,并不太平。
皇帝暈倒的消息早早封鎖,可仍傳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留在宮中的皇子們年紀都小,又被看守,毫無異動。
而宮外的成年皇子,有能力的不多,有膽量的卻有一個。
安王自從祥瑞一事後,就被厭棄,聽聞宮中有變,糾集人手,奮力一搏。
可惜宮中守衛森嚴,今晚更是加強戒備。
安王帶人剛闖入宮中,就被拿下。
謝廷安走至皇帝跟前,故意嘆息一聲:“安王殿下有不臣之心,已經……唉……”
皇帝瞪着眼睛,口中發出“啊”、“啊”的聲響。
也不知聽懂沒有。
太醫們終于拟出了方子。
一個非常普通的溫補方子,對皇帝的身體并無益處,當然,也不會有損害。
可惜,還沒來得及将藥煎成,皇帝就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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