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廟會的商機 (1)
更新時間:2014-8-20 1:06:49 本章字數:16102
富嬸胖胖的臉笑的擠成一堆,“既然你們都去了,就把我家良樹也帶上吧,反正你們都是年輕人,在一塊鬧哄哄的也好。”
不曉得為啥,麥芽瞧着今天的福嬸,笑的有些不對勁,特別是她看林翠的眼神,好似帶了某種的深意。
冬生幹脆別過頭不理她,駕着驢車往前走。麥芽笑着拒絕道:“福嬸,我們還要去做生意呢,可沒人會替你看着良樹哥,他要真想去,您帶着不就全了嘛,哥,我們快走吧,天都快大亮了。”
二妞走過來拉着麥芽的手,三個女娃子并肩,聽了麥芽話裏有話的評價,都在悶笑,林虎更是有模有樣的學起來,“我也沒功夫看他,我還要幫麥芽姐賣涼粉呢,孫良樹啊,你就在家玩吧!”
孫良樹從屋裏跑出來,他并不傻,聽到林虎的話,抄起鞋底就要上去打他,林翠還沒攔呢,福嬸第一個攔下了,“你跟他計較啥,他比你小,你能跟他一般見識嗎?你等着,娘忙完了家裏的活就帶你去啊,你乖乖的去洗臉吃早飯了。”
這時,麥芽他們已經走出老遠了,偶爾回頭看,還能瞧見孫良樹沖林虎的背影又是踢又是踹,真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性。
林虎也不甘示弱,走幾步回頭沖他扮鬼臉,扭屁股。
林翠從後面掃了把他的腦袋,“行了,真要是打起來,你可不是他對手,別沒事找事!”
林虎不服氣的吐舌頭,又跑前面跟冬生他們一塊走。
麥芽笑了一會,對二妞兩人說道:“今兒你們幫我賣涼粉,是要按天算工錢的,可不是免費幫忙喲!”
“啥?你還要給工錢?”二妞叫的聲音有點大,惹的旁邊經過的路人都對她投來目光,她不好意思的捂着半邊臉。
林翠也很驚訝,急忙婉拒道:“咱們都是朋友,說錢多傷感情,反正我們在家也沒事,你這動不動就是要給錢的,我們以後倒是不敢跟你出來了。”
二妞也道:“就是嘛,我還從來沒當過跑堂的,我想着肯定好玩極了。”
麥芽還是笑着:“這可不行,以前是以前,今兒你們本來是要逛廟會的,現在被我請了,就當做一回臨時工,客串一下跑堂的,再說了,你們就不想掙幾個零花錢買點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話說中她倆的心事,要是她們家,吃穿倒也不算太緊張,只是小娃們的零用錢卻幾乎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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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虎慌了,抓着麥芽的胳膊嚷嚷道:“麥芽姐,我也給你當回小二,你也得給我工錢啊,我好想買棉花糖,我也要買面具,那個可好玩了。”
林翠急着喝止他,“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麥芽制止她教訓弟弟,笑呵呵的道:“他說的一點都不錯,你們付出勞動,得到回報,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這樣才有幹勁嘛,行了,咱們就這樣定了,至于給你們開多少工錢,那得看今兒賣出去多少碗涼粉。”
林翠跟二妞被她真誠的話語打動了,撲哧一聲也笑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也就不覺得路途遙遠。
離莊縣二裏路的地方就是每年舉辦廟會的地方,傳說今天是菩薩的生日,令麥芽沒想到的是,他們也拜觀音,時空不同,信的佛一樣,卻又有不同之處。
在那個時代,二月十九是觀世音菩薩的誕辰日,六月十九是觀世音菩薩的成道日,九月十九是觀世音菩薩的出家日,屆時主供觀音的廟宇都會舉行大型的法會。
今兒是農歷六月十九,麥芽問過林翠,她說這是傳說中觀音菩薩立地成佛的日子,她們這裏只在這一天舉行大的法會,四方信衆都會趕來朝拜,即使不信觀音的,也要要湊湊熱鬧,久而久之,每年的廟會就成了莊縣僅次過年,而最熱鬧的一天。
有時擺攤的,能一路廟門口沿伸到縣城,可見場面多少宏大。
只是想像,還不足以完全形容這場盛世的熱鬧景象。
還沒接近廟會,路邊就已經聚集了不少小攤販,有賣自家産的水果,有賣筐扁農具,還有各種精巧的手工藝品。
明天才是正期,但有些虔誠的信徒,也會在頭一天就趕到廟裏吃素齋。當然了,現在也只有那些老人們會選擇吃素齋,年輕人已經很少會戒口,小孩就更不用說了,來逛廟會就是來貪嘴的。
在臨近大廟時,終于找到個合适的地方擺攤,今天人手多,忙起來也快。
卸貨的卸貨,擺桌椅的擺桌椅,林虎今天幹的特別起勁,也不貪着去別人的攤子上看,悶頭幫着搬東西,他個子小,就撿小的搬。
把桌椅擺好,二妞跟林翠端着小凳子,削好的竹簽擺一塊,切好的鹵肉用盆裝着,也擺旁邊。因為豬蹄子不要能切那麽小,所以今兒只帶了豬耳朵,全都切成細條,她倆便坐那把鹵肉串在竹簽上。
麥芽跟元青忙着把賣涼粉的家夥什擺開,一桶醬料,一桶涼粉,有人來買,舀一碗涼粉,舀一小勺醬料,滴幾滴香醋跟香油,再撒上一點香菜。香菜也是自己家種的,切好了之後,拿個竹籃裝着,随用随取。
另外,冬生還把那面旗子帶過來了,林虎扛了去,找了個地方插着。
一切準備就緒,林翠嫌元青笨手笨腳,便把他拖到後面串鹵肉,她到前面幫着麥芽,一個人盛涼粉,一個人拌料。
麥芽三人都系上了圍裙,頭上也包了塊碎花布,這樣人家也看不出她們是否是成了親的女娃。
“林虎過來,”麥芽招了招手。
林虎特殷勤,揚着一百分的笑臉跑過去,“要我幹啥,快說!”
麥芽瞧他的樣子特別搞笑,她忍着笑意道:“給你個重要的任務,看到別人家的小二拉客沒,你就照着他們的樣去吆喝,你要記着,涼粉賣的快,你才有更多的拿哦!”
林虎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一聽這話,卷起袖子,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他挺起胸膛,走到路邊上,深吸一口氣,高聲吆喝道:“快來看,快來瞧,這裏的涼粉味道最好吃,便宜又實惠,還有鹵肉送,來晚可就沒喽!”
麥芽這會覺得,他還真有店小二的潛力。
這會經過大路的人也多了,聽見他吆喝,那些正好又沒吃早飯的,就朝這邊圍攏過來。
這個問涼粉多少錢一碗,那個問鹵肉怎麽賣。一聽說鹵的豬耳朵不要錢,就紛紛要求嘗一個。
涼粉定價便宜的很,才三文錢一碗,對于趕廟會的人來說,他們一來是上香,二來也是嘗個新鮮,哪怕平日裏在家一文錢都舍不得花的,這會也是舍得掏錢。
更有那小娃,吃了一塊鹵肉還吵着要吃更多。
一時間,田家的攤子,人是越聚越多。聽說有免費的鹵肉吃,誰能忍的住不來?所以首先還得歸功于免費送的鹵肉,不然哪能吸引這麽多人過來。
麥芽跟林翠忙翻了,一人盛涼粉,一人回調料。二妞把串鹵肉的任務都交給元青了,她跟冬生幫着去收吃過的碗,因為碗不夠用,
所以要帶着洗碗,幸好後面有條小河溝,冬生還得兼職去打水。
結果是,到了後來,林虎也不用吆喝了,跑前跑後的幫着收碗。
他們帶來的鹵肉很快就沒有了,哪裏經得住這麽多人搶,還有沒搶到的人,很是懊惱,因為這味聞着實在是太香了。他們便紛紛打聽鹵肉是誰家做的,哪裏有賣。
這時林虎的任務來了,他把旗子拔出來,扛在肩上亂在他們跟前轉悠,一邊跟他們說,鹵肉是有名字滴,就叫鹵香園,總店在榆樹村,鄰近幾個村子都有的賣,想吃的可以去買。
這一招果然管用的很,他們也沒見過這般奇特的宣傳方式。一時間,成了廟會上的一大亮點。
還沒到晌午,涼粉也賣完了。
可也把幾個女娃累的夠嗆,元青給她們倒了茶水,讓她們歇一會,他跟冬生收拾東西。
“哎喲,想不到我們的東西賣的這麽快,我這腿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林翠揉着腿,哀怨的道。
二妞也是,咕咚喝了一大杯水,中午有些熱,把她的臉曬的紅撲撲的。
麥芽把錢罐抱過來,喜滋滋的道:“咱們來數數,今天賺了多少錢吧!”
一提錢,都來了精神,連林虎也興奮的湊過來。
嘩啦啦的銅板跟桌面的碰撞聲,好聽極了,倒在桌上,足有一小堆。
經過一番清點,總共賣了兩百文,這數可不少了,要是賣一天,特別是傍晚的時候,指定比這多一倍還不止呢!
麥芽拿出各拿出九十文錢,給二妞、林翠還有林虎各三十文。
林虎還是第一次捧着這麽多銅板,激動壞了,“哇,我可以買好多東西了,呵呵……”
林翠跟二妞都不好意思收下。
“這,這也太多了吧?”
“就是,我們拿十文就好了,其餘的你拿回去吧!”
麥芽擋回她們退錢的手,“這麽熱的天,你們過來幫忙,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而且你們是來看廟會的,這些錢不多,乘着下午還有很多時間,你們都去逛會吧,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還要準備多些的材料,還得麻煩你們幾個哦!”
聽說還有錢賺,林虎樂的不行,小拳頭一揮,粗聲道:“那還有啥好說的,明天我一準來,等賣完了涼粉再去逛也不遲啊!”
二妞跟林翠相視一笑,林翠細聲道:“我們也一起回去吧,明天才有觀音娘娘花車巡游,今兒也看不到啥了。”
她跟二妞雖然面上想推脫,可打心裏還是歡喜的,哪個女娃不想攢點私房錢呢。
幾人收拾了東西,急着趕回家,這會還能趕上回去吃午飯呢!
到村子時,也正經過二妞跟林翠家門口,雖然她們極力想挽留麥芽他們在這吃飯,連林氏都跑出來了,可麥芽擔心田氏一個人在家忙不過來,哪裏待的住。
元青也順道回家了,冬生本來想給他錢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他知道元青一定不喜歡分的這樣清楚。
臨分開時,元青說傍晚再過去幫忙,又叮囑麥芽回去之後睡一會,他瞧着麥芽臉紅的很,怕是被太陽曬狠了。
現如今,生意越來越多,他們兩家就采用一月一結算的方式,反正也不存在信任與否,更不用見外。
冬生趕着驢車,走了老遠,麥芽回頭時,恰巧看見一直緊閉的李元木家大門開了,走出一個年輕的婦人,離的遠看不清她的長相,只瞧見她走到元青跟前,也不知道說了啥,元青氣沖沖的悶頭回了家,當着她的面,把門關上了。
麥芽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一直都知道他這位大嫂不好惹,卻也沒想到,她能把一向沉穩的元青氣成這樣,只怕這位難纏的主,是沖着田家,看着眼紅了。
回了家,用井水沖了個臉,把胳膊脖子也用涼水擦了一遍,身上清爽多了。
田氏正在趕面條,麥芽洗好出來,想起先前他們送的牛肉還沒吃完,用鹽碼着,跟鹹肉擱一起,悶在水缸裏,雖然不如新鮮的牛肉好吃,也湊合了,“娘,我把牛肉收拾一下,咱中午吃牛肉面。”
“牛肉要炖好大一會,現在燒來的及嗎?”
“來的及,你面條不是才擀嗎?我現在就把牛肉燒了,”她到院子裏拿牛肉,索性把所有的牛肉都拿水泡了,切成片狀。又去窗臺上拿了兩個已經擱熟的西紅柿,另外拔了兩根大蔥。
切好的牛肉放在開水鍋裏汆湯,去了除血沫。撈出來之後,鍋裏下油,爆香蔥段,姜片,大蒜頭,八角,幹辣椒,再放入汆好的牛肉大火炒幾下,滴入醬油以及醋,随後加水慢慢煮着,直等牛肉炖爛為止。
麥芽蓋上鍋蓋,牛肉是放在小鍋裏煮的,大鍋要留着煮面條。麥芽将大鍋裏上了水之後,走到鍋竈底下,把小鍋洞裏的大柴抽走,擱到大鍋裏,添了些小柴,将大鍋洞引着,現在已經不用看着了,不過得把鍋洞門口清理幹淨,預防火災。
田氏已經将擀好的面條抓散,用竹扁端到廚房。
一進來就聞見麥芽燒牛肉的香味,“你這就把牛肉炖上啦?”
“現在牛肉還不老,好燒的很,用小火炖一會就成了,”麥芽從鍋洞後面鑽出來,伸手舀水把中間的小鍋填滿水,這樣溫着,晚上就能有熱水用了。
田氏不再問了,到外面戴上草帽,乘着等飯的功夫,把切好的鵝食端到後塘去,鵝食是白菜扮的玉米。如今屋後種的玉米開始老了,每天都得去掰些回來放在院子裏暴曬,曬到徹底沒了水份,拿着兩根玉米棒子對搓就能把玉米粒搓下來。
冬生在忙他的黃鳝籠子,有時間的時候他又編了許多,到傍晚再去放。
進鹵肉的早上都來過了,也就幾個來進貨,按斤稱給他們就得了。
等水開的功夫,麥芽往鹵鍋裏添了兩名鹵料,豬耳朵容易鹵熟,豬蹄就慢些。
大鍋裏的水很快就開了,麥芽趕忙在圍裙上擦幹淨手,回到廚房,把鍋蓋揭開,端着竹扁,一把一把的往沸騰的鍋裏撒面條,大火煮出來的面條才好吃。
滾了沒一會,麥芽就得下去把燒成一半的柴用火鉗夾着,拿到廚房門口擺着的悶罐裏,這罐子蓋上蓋以後,就能隔絕空氣,做炭最好了。
面條用鍋底的餘溫小火慢熬,這裏牛肉也煮的差不多,湯汁收的不多。
麥芽櫥櫃裏取了三只碗,面條只撈幹的,再用勺子盛些牛肉跟炖出的湯汁,上面撒些切碎的香菜,牛肉面就做好了。
“哥,娘,吃飯了,”她把碗端到院子的小桌上。
冬生鼻子也靈的很,雖然現在家裏時常有葷菜吃,可他這大味口,又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饞的很,“芽子,你燒肉哩?”
“沒有,上回林叔不是帶了牛肉嘛,一直腌着也沒吃,今兒正好做炖牛肉面給你們吃,”冬生到廚房洗手,見她另外拿了大碗,把鍋裏剩下的一半牛肉裝了起來,他也只是笑,并不挑明。
吃飯的時候,麥芽特地給哥哥洗了兩根青蔥,冬生也不怕嘴臭,就着嫩蔥吃面,加上又是勁道的牛肉面,湯裏也都是牛肉的香味,吃的那叫一個香,一碗面三下五除二就沒了。他站起來要去盛,麥芽接過他的碗,“我去給你盛,你不曉得怎麽個盛法。”
冬生笑了,“瞧你說的,我連盛面都不會啊?”
“當然啦,你要去盛指定連煮面的湯一塊盛了,那樣牛肉面味道就淡了,不中吃哩!”
說話間,麥芽已經端着碗醬色的面條出來了。
冬生接過面,“盛面條不盛湯嗎?那你這湯哪裏來的?”
田氏嫌他笨,“虧你還是哥哥呢,連個都不知道,你沒瞧見她燒了一鍋牛肉嗎,這面裏的湯都是牛肉湯,當然比白水鮮啦!”
冬生聽明白了,呵呵的傻笑。
麥芽道:“哥,你待會吃完了,把碗裏的牛肉給李嬸送去,不下面,當菜吃也成。”
“哦,等會就去,”冬生都快把頭埋進碗裏。
“哎呀,今兒咱沒去給陳掌櫃送鹵肉哩,他怕是要着急了,可咱家驢子也跑了一早上,我瞧着它有點蔫,怕是熱壞了,”田氏心疼起驢子來了,要說這買驢子的錢,花的真是值了,給她家幹了多少活。
冬生不緊不慢的道:“我跟元青前幾天就跟陳掌櫃說好了,要是早上不送貨,他下午準叫人來取,晚上用繩子栓上擱井裏,回頭再過一遍鹵水也是一樣的。”
沒有冰箱,古代的人就想到把吃不完的食物拿繩栓着吊在井裏,井水是從地下引上來的,不管外面多熱,井水始終都在四、五度之間,冰的很,麥芽有時也打井水上來冰綠豆湯。
田氏一碗面條吃完,麥芽又跑進去給她盛了一碗,“行是行,不過他得找多少個井才能冰下那麽些鹵肉!”
冬生直搖筷子,“他那是酒館,還怕沒有大井嗎?”
麥芽也道:“就是啊娘,陳掌櫃既然這樣說了,說明他有辦法嗎?那咱下午趕緊再鹵一鍋,哦對了,我還有個事想跟你們說呢。”
田氏跟冬生整整幹完兩大碗面條,抹了嘴之後,等着她的下文。
“我想給每個賣我們家鹵肉的攤位都做面旗子,今兒已經有很多人打聽咱家的鹵肉哪裏有賣,我就想着,咱家既然都挂上旗子了,那其他經營商也該挂上,這樣人家才能一眼就看到,是鹵香園賣的牛肉,你們說這主意好不好?”
冬生跟田氏想了想,田氏之前不同意,是怕招人閑話,如今挂都挂了,挂一個也是挂,挂十個也是挂,“那就挂吧,改天上縣城再去定做幾個旗子。”
“哎!”麥芽甜甜的應了聲,興奮的拿着髒碗走去了廚房。
吃過午飯,也顧不上休息,麥芽還得做涼粉。
這回用了半袋子面,面多,和面就累了,冬生洗了手,接替她倆的工作,麥芽站在一邊給他倒水,“我想做點山芋涼粉,那個可比面粉做出來的涼粉好吃,你改天再帶些山芋回來,現在天熱,曬個幾天就能曬幹,再磨成山芋粉,不光可以做涼粉,還能做山芋粉絲呢!”
“山芋粉絲?那是啥東西?”冬生不明白。
“唉,山芋粉絲冬天燙鍋子吃最好了,等秋末我再做,現在只能做山芋涼粉,”麥芽知道跟哥哥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
冬生也不再追問,只答應下回給她買。
傍晚的時候陳掌櫃果然派人來了,他是走不開,只派了他店裏的小二,趕了一頭驢車來,順便把他們需要的豬肉給送來。
小二一進門,用袖子抹了把頭上的汗水,臉色白的緊,“哎呀媽,吓死我了。”
冬生給他倒了杯水,小二仰着頭咕嘟一下就喝完了,幹脆伸手要過冬生手裏的茶杯,自己來倒。
冬生瞧他一副被吓跑魂的模樣,不禁問道:“這是咋了,你在路上遇見鬼了,咋把你吓成這樣?”
小二手一抖,差點把田家僅有的杯子抖掉了,“你還別說,大白天的撞見某些個人,比撞見鬼還可怕,你知道我在進你們村子時碰見誰了嗎?”
冬生哪裏猜得到,他跟小二也只是點頭之交,哪裏會知道他嘴裏的人是誰,他搖搖頭。
小二一拍大腿,精瘦的臉上滿是驚慌,“我碰見宏記酒樓的老板,宏有成啦!”
冬生被他一驚一乍,弄的有些摸着不頭腦,“碰見他有什麽奇怪的,你跟他們門對門開着店,不是天天都能瞧見嗎?”
麥芽跟田氏在廚房蒸涼皮,院裏只有冬生在。
小二左顧右盼,瞧見旁邊沒有人,這才悄悄的湊近冬生,小聲道:“你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原由,宏桂芹不是跟你們村的謝文遠定親了嗎?”
聽到這,冬生眼神一下淩厲起來。
小二急着說道:“你別急,你聽我把話說,”他當然知道冬生有多心疼妹妹,所以得在他發火之前,先壓住他的火,“事情是這樣的,鄉試考過了,聽說謝文遠考中了舉人,雖說不是解元,但再怎麽說,也是個響當當的舉人,那也是前途無量啊,這發榜的文書已經到了莊縣縣衙,恐怕得過兩日才能到你們村,咱誰也沒想到,謝文遠考中後的頭一件事,就是跑到宏記酒樓要跟宏桂芹退親……”
冬生心猛的沉了下去,聽這口氣,事情不太妙。哪有男娃跑到長輩跟前,直截了當的說要退親,這不是比打人臉還狠嘛,這一出要是真鬧出去,只怕宏桂芹非得尋死覓活不可,以後還叫她怎麽見人哪!
小二緊張兮兮的接着道:“謝文遠現在是舉人老爺,見了縣太爺都不用下跪的,宏有成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氣的快犯了心髒病,宏桂芹躲在家裏都不敢出來,宏記酒樓把店門都關了,一連幾天都不見他們家人影,我剛剛在路上,就是瞧見宏老板往你們村來了,瞧那臉色,很不好,只怕會出啥事,哎呀呀,你猜他這是想幹嘛呢!”
田氏跟麥芽在廚房也聽見他說的話,田氏揪心的很,連連嘆氣。麥芽倒是無所謂,怕只怕,他要是鬧到田家,那可就麻煩了。
正想着,就聽遠處鬧哄哄的,像是有人吵架,叫喊的聲音。
田氏咕嚕了一句什麽,沖到院子,囑咐冬生別出去,把大門插上。
小二摸摸鼻子,“你趕緊給我上好鹵肉,我還是快點回去得了,免得路上又碰見宏有成。”
“行,我先給你裝肉!”
麥芽早都把陳掌櫃要的鹵肉跟調料,分着裝好了,冬生只要往上面搬就成,小二喝了口水,兩個人一起搬。他帶着的驢車在院門外,往外搬東西的時候,免不了要瞧見村裏鬧哄的場景。
小二天生愛打聽,他小名就叫小二,天生當店小二的料,他眯着小眼睛,伸着脖子往那邊看,嘴裏還驚話連連,“喲,那不是謝文遠嗎?他身邊站的是不是他老爹啊,哎呀,被打破頭了哎!”
冬生免不了被他激起好奇心,剛一扭頭朝那邊看,正好謝文遠的眼神撞上。
小二并沒有說的準确,真正被打破頭的是謝文遠的老爹,謝老二。他穿着深色的綢緞衣料,在鄉下人當中,他算是穿的體面,只不過這份體面,現如今看來,卻是十分狼狽。只見他捂着個額頭,指縫裏滲出血來,順着手腕一直流到地上,看樣子傷的不輕。此刻,他也顧不上包紮傷口,沒命似的往田家這邊跑,在他身後呼啦啦的跟了一群人,跟的最近的,竟是宏有成,而謝文遠就在旁邊想拉住他,只可惜宏有成像被人催眠了似的,眼晴紅紅的,手裏的砍刀胡亂的揮着。好幾個人想上前制止,都被吓回來了。
有些膽小的村民,幹脆把門關上,不敢出來,有些膽子稍大的就站在自家門口看着,他們對謝老二的為人,也不甚茍同。
謝老二跑的很快,眨眼間就到田家門口了,一眼掃見田家的門開着,哪裏還顧得上去看是誰家的門,身了一閃就鑽了進去,背過身,砰的把門關上,連着冬生跟小二都關到了外面。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都徹底傻眼。
冬生後一秒才反應過來,轉身就去捶門,“你進我家幹啥,快出來,叫你快出來,你聽見沒有!”
小二也愣在一邊,等回過神來,也跟着冬生一塊捶門。
宏有成動作也快,沒等喊開門,他就追過來了,扒拉開門邊的兩人,對着田家的大門就是一通亂砍亂砸。
謝文遠追随其後,試了幾次上去想拉開,可不想宏有成,力氣大的很。
李元青原本走在人群後面,遠遠的觀看,突然見謝老二沖去田家,宏有成又拿刀在砍田家的大門,他也慌了,沖出人群,奔向田家大門。
外面亂成一鍋粥,田家裏面當然亂的更狠。
田氏跟麥芽都吓了一大跳,麥芽不認得謝老二,可田氏認得,乍一看他滿頭是血的沖進田家,回身還把門關上了,一時間還真鬧不清他想幹啥。
田氏把閨女拽到身後,緊張的問道:“謝老二,你跑到我們家幹啥?你……你這是咋地了?”
謝老二半邊臉都被血糊了,只用另外的半邊臉看人,他喘了幾口氣,看門栓結實,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到院子小凳上,火氣也大的很,“你說我咋了?還不是你們田家人惹出來的禍,現在卻害了我,你全家都該遭天打雷劈,最好劈死你養的這個狐貍精!”他指的狐貍精,當然是麥芽。
田氏氣的渾身發抖,這謝老二平時不跟他們莊稼人來往,嫌丢身份,見人也沒啥好話,可再怎麽着,也沒有過像這樣罵人的。
“姓謝的,看你像個人,你咋盡說鬼話呢,你罵誰狐貍精呢,你嘴這麽毒,我看早晚也得遭雷劈,你從我家滾出去,馬上滾!”
麥芽抱住田氏,她還是第一次見田氏發這麽大的火,連聲音都顫抖了,看樣子真是氣的不輕,“娘,慢慢說話,別生氣!”
謝老二不僅不肯往外走,笑的還更叫人惡心了,特別是胖胖的臉擠在一塊,真個豬頭差不多,“我說鬼話?你咋不說你家女娃竟
幹些不要臉的事呢,看着我兒高中了舉人,就想高攀是吧?我呸!你們做夢去吧,我謝家要娶媳婦也得找個門當戶對的,就你們
這些窮光蛋,連給我家提鞋都不配!”謝老二越罵越難聽,身體還有些搖搖晃晃,也不知被吓糊塗了,還是受刺激過度,說話越發不着調,跟個撒潑婦女似的。
謝文遠站在外面急的要死,這破木門又不隔音,外面人可是聽的清清楚楚,原本宏有成上門是來找他讨說法的,哪知謝老二仗着自己兒子中了舉人,以前還給宏有成幾分面子,現如今物是人非了,他哪還會理采宏有成,謝老二也是個管不住嘴的人,兩人沒是說上幾句話,宏有成竟然掏出了把砍刀。二話不說,照着謝老二腦門子就是一刀,這宏有成早些年賣過豬肉,砍砍殺殺的,也不當回事,順手的很,他在氣頭上,根本分不清砍的是人還是豬。
謝文遠他娘,見着那麽多血,一下就暈了過去。話又說回來,謝老二肯幫着自家兒子退了宏家的親事,可不是為了讓他娶田家閨女的,他那是有更高的打算呢!
外面吵聲震天,元青準備找個最矮的地方翻過去。
冬生跟随後趕來的幾個壯小夥,把宏有成制服了,按在地上不能動彈,可宏有成嘴裏還是罵罵咧咧,離的近,還能聞到身上沖天的酒氣。
麥芽一邊安撫田氏的情緒,一邊打量了下謝老二的狀況,過了會她才慢慢開口,“雖然不明白你突然闖到我家來,是想幹嘛,不過你也得顧着你頭上的傷口,你一路跑着來,血也流了一路,要是再不趕緊包紮止血,恐怕你要失血而死了。”
一聽到那個死字,謝老二像被人抽了一巴掌,懵然驚醒,慌慌張張的站起來,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院子裏亂竄,“哪裏有紗布,哪裏有草藥,”這一轉,竟然轉到麥芽母女倆跟前,他火了,“你倆還站在這裏幹啥,還不快給我找東西包,沒看見我血都快流完了嗎?快讓我進屋裏去,我要找個地方睡一下,你們不許開門,聽見沒有?”
“哦哦,我馬上去,馬上就去,”田氏作勢要拉着麥芽離開。拉了一下,麥芽卻沒有動,她極為平靜的看着謝老二,臉色冰冷,“你到外面坐着,別進到我們家,”說着,她突然抄起牆邊靠着的大鐵鍬,端在身前,大喝道:“滾出去!”先前對他的忍讓,是看在他同是一個村子的鄉親,可忍讓歸忍讓,他要想得寸進尺,可別怪她手下無情,前世她也是打架鬥毆的壞小孩,什麽事沒幹過,還怕他一個糟老頭不成!
謝老二被她這一聲喝,吓的愣住了,正要回她幾句。元青已經翻過牆頭奔了進來,他先是把院門打開,接着疾步沖到麥芽跟前,搶過她手裏的鐵鍬,面色寒的很,他看了看謝老二,突然擡起拳頭賞了他結實的一拳,直把他打的翻倒在地上。被随後趕來的謝文遠接住,可惜他身子太重,謝文遠抱不住他,也跟着摔倒在地上。
元青懶得看一眼,回頭擔擾的将麥芽渾身上下瞧了個遍,确定她沒有受傷,這才安心,“他有沒有吓到你?”
麥芽微笑着搖搖頭,“就是看他滿臉的血,挺吓人的,你要不進來,說不定我真會一鐵鍬把他拍死呢!”
元青聽她說話沒什麽異樣,也跟着笑了,“你沒事就成,不然我非好好揍他一頓不可!”
田氏原本還是心有餘悸,可聽他這樣一說,笑道:“他那麽大把年紀了,叫你打一頓,只怕老命都保不住,行了,謝家的小娃,快把你爹弄回去,該上藥上藥,該請大夫請大夫去,至于那宏有成,你也一并帶回去,是你惹出來的事,你自己解決去!”田氏一轉臉對待謝文遠的态度截然相反,恨不得拿掃把趕他,他還真是田家的禍根,每回招上他都沒好事。
謝文遠今兒穿了件淡藍色的長袍,嶄新的,上面還繡着雲朵暗紋,清雅的顏色,配上他清俊的氣質,倒也算得上青年俊才。此時,這位青年俊才滿面的愧疚,連聲給田氏賠不是,“田嬸,真是對不住了,宏有成他喝多了酒,酒後發瘋才會跑到這裏鬧事,我這就叫家裏的長工把他送回去,”他沒敢說要把宏有成送官,若是送官,會對他的前程有莫大的威脅,糟糠之妻不可棄嘛!
謝老二捂着臉,卻不幹了,“你把他送官,就說他平白無故的要殺人,需要啥理由,我看啥都不需要,他砍人還有理了,他家閨女脾氣那麽壞,我家不想娶,不行啊?定了親,就不帶人反悔,還講不講道理啦?”
“爹,別說了,”謝文遠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宏有成大概是酒上了頭,這會竟然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也不管自己幹了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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