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是尿床,是初精
還不到正午,炎熱的太陽就已經燒烤着大地。在這密不見天的林子裏,倒有絲清清涼。聽到人的腳步聲,呼啦啦啦一群雀兒振翅沖向天際。
高大壯拿穩弓,從背簍裏抽出箭搭好對準矮木叢中一片暗影。赤裸的小臂黝黑粗壯。大臂上夯起的肌肉堅實如鐵,因為用力幾乎要撐破衣衫。伴随着嗖的一聲,箭離弦飛出,黑影來不及掙紮就倒地不起。嘭的一聲悶響重重的砸斷了矮木的枝桠。
高大壯滿意的上前撿拾獵物。只見矮叢中一頭野豬被箭大力的從胸背整個刺穿。
高大壯用沒有拿弓的一只手拎起野豬甩到背上。感受着野豬仍然溫熱的體溫,他已經在心裏計劃好,這次要給寶兒悶豬肘子吃。趕回去小火悶上兩個時辰,正好在晚上帶給寶兒。
太陽剛剛偏西時,高大壯就懷抱着裝肘子的餐盒趕到莊府後門。在一塊盤踞錯雜的老樹根上坐定。
“莊晨曦”。高大壯從手邊撿起根樹枝在地上扒拉着。字體方方正正,談不上好看,但卻認認真真。
左等右等,距離約定的時間過去半個時辰,還是不見寶兒的身影。
“哎,今兒個小公子一天都沒有下床呢……”一絲熟悉的嘆息随着微風鑽入耳中,高大壯放下手中的樹枝擡起頭。地上是沒有畫完的兩個簡單人影圖,一大一小,牽着手往前走。低點的影子擡着頭仿佛在傾訴,高點的影子靜靜低頭聆聽……
兩個紫衫雙髻的丫鬟提着浣衣木桶從面前走過,對話一絲不落的落入高大壯耳裏。高大壯認出了她們是伺候在莊晨曦身邊的丫鬟,瞬間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要不要告訴老爺啊?”圓臉的丫鬟率先走到門邊,打開木門上的大鎖。
“可是小公子不讓咱們說。”另一個丫鬟遲疑道。
“萬一小公子病的厲害了,咱們咋辦?”圓臉丫鬟拉開鎖鏈的動作一頓,鎖鏈撞在木門上,哐當一聲。高大壯跟着提起了心尖。
“要不,明天小公子還不舒服的話咱們就告訴老爺?”
吱呀一聲笨重的木門被推開,丫鬟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內。咔噠落鎖的聲音再次響起。
寶兒病了?高大壯起身跟了上去。莊府的後門背對一條河,夏天到河裏浣衣的丫鬟們會抄近路從後門走。高大壯走到門邊,雙手把門板推開條縫,抓起裏面的鐵索兩手攥住用力一拽,只聽嘎查一聲,鎖鏈從裏面硬生生被拽成了兩節。
穿過廚房大院,經過一口古井,再往西拐。雖然這麽多年過去,這裏還是記憶中的模樣。路上偶爾遇到幾個家丁,幸而熟悉地形,全教高大壯躲了過去。
“寶兒?”雕梁畫棟的屋子裏安安靜靜。高大壯朝着古木床上的凸起詢去。
凸起鼓哝了一下,“大壯哥?”濃重的鼻音帶着疑問在被窩中悶悶的響起。紫底昙花錦被被拉開一條縫,露出一副紅彤彤的眼睛不确定的看向聲源。看清來人後,先是驚喜的圓瞪,稍後又慢慢黯淡了下去,一層層水光再次聚集。
“大壯哥,你怎麽來了?”一張口滿是委屈和害怕。莊晨曦再也無法掩飾脆弱的對着眼前人張開雙臂。
“寶兒,我的寶兒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高大壯把脆弱的人兒抱個滿懷,心疼的摸着懷裏寶貝汗濕的額頭。上下打量着。
“我要……死了。”一出口已經泣不成聲。
要死了?!他的寶兒為什麽要死了?“寶兒,我們去看大夫!”高大壯伸手拉扯莊晨曦身上捂着的被子。
“不要!”一聲凄厲的哭喊,莊晨曦緊緊的抓着被角。
“寶兒,乖,放開,我們去看大夫。”到了這個時候,不能再由着寶兒胡鬧,高大壯已經鐵了心。
“不要,我不要你看到……嗚嗚嗚……”被子已經被拉下肩頭,莊晨曦做着最後的掙紮。
“寶兒?”
“我……我又尿床了。”聲音細如蚊吶。
“尿床?”高大壯放開被子,輕輕撫摸着莊晨曦哭得通紅的臉頰。“寶兒給大壯哥看看好不好?”
“不,不行。”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他知道他活不久了。巷尾的老張頭年前剛剛過世。臨去以前就因為病重大小便失禁。他也會像老張頭一樣。
“給我看看,乖……”聲音輕輕柔柔,卻帶着讓莊晨曦難以抗拒的力量。
不,不要……被子被扒開,那雙大手慢慢的移到了腰際的結帶上,“乖,寶兒,乖,松手……”莊晨曦緊緊地捂着下體的雙臂卻在一聲聲蠱惑中漸漸喪失了最後一絲氣力……
耳邊刺啦啦錦稠摩擦的聲響,讓他飄遠的神志瞬間回爐。他難堪的抓住身邊的被子一把蒙住頭。下體涼飕飕的,連最後的一絲避體也被揭開。
“寶兒,你……”莊晨曦雖然捂着頭,但是耳朵卻格外靈敏。平日裏大嗓門的大壯哥竟然也口吃起來。“寶兒,你沒有病,你,你長大了。”
水綠絲綢亵褲上一片幹涸了的白澤,還有一片略帶濕潤和粘稠……
莊晨曦半信半疑的從被中探出頭。後面的話沒有聽明白,但是大壯哥說他沒有生病?!
“寶兒,你……夢遺了。”
莊晨曦不解的看着眼前因成日奔跑打獵而曬得黝黑的臉,線條剛毅的面龐浮上了可疑的暗紅。夢遺?
“寶兒這裏是不是會經常脹起?”即使是面對寶兒,這個話題還是有點難以啓齒。但現下也顧不了太多了。高大壯深深吸了口氣。
莊晨曦随着高大壯的目光瞄向自己的腿間。“嗯。然後會尿床。”
“傻寶兒,那不是尿床……”高大壯笑着搖了搖頭,起身從衣櫃中取出條新的亵褲讓莊晨曦換上,一邊幫他整理衣服,一邊慢慢的講解着關于男人的話題。
紅彤彤的眼睛先是吃驚的睜圓,又羞澀的微眯,到後來幹脆低頭不敢再看他。白皙的臉頰随着他的話語而染上一層粉霞。随着話題的繼續,粉紅蔓延,暈上修長美好的脖頸。
“明白了嗎?”傻孩子。高大壯無奈的環顧了下屋子。
莊家小公子的命格早就在坊間傳的神乎其神。他從五歲的時候就有耳聞。正因為這樣,莊府除了吃齋念佛為小公子祈福外,小公子的住宅更是不允許男丁踏入。
滿院子的俏丫鬟。只有這樣才能盡可能的制造機會扭轉命格。但是,莊老爺似乎有點弄巧成拙。他早在10歲時便和莊府夥計們一起偷溜到酒樓聽豔曲,11歲時跟着山間夥伴們半夜到山腳下年輕寡婦門外聽牆角。
而寶兒一直幹淨的像桌上擺放整齊的宣紙。
前陣子去聚仙樓送貨。他扛着聚仙樓訂好的野豬剛剛走到後院,就聽到幾個夥計在議論着什麽,熟悉的字眼讓他忍不住轉過頭。
“莊府小公子,你看看那張臉,哎吆吆……聽說東街頭那個張俏寡婦見到以後就移不開眼了呢,底下不知道還有多少小俏娘子争着往身邊蹭呢。”一個夥計暧昧的朝夥伴擠了擠眼睛。
“得了吧你,人家莊公子什麽人?”夥伴擡起手肘拐了下對方,“人家嬌嬌公子哪裏看得上村間野婦們?沒看見人家身邊那一蔥水兒的俏丫鬟們嗎?一個晚上輪一個,個把月都不用重樣的。”
……
送完貨,照例到前廳喝碗酒水。剛坐下,又聽到同樣的話題。
“聽說莊府的香梨前幾日離開了?”鄰座的一位客人抓起一粒花生米,抛到嘴裏,邊嚼邊道。
“那個俏丫鬟離開了?那丫鬟長得可真俊,咋回事?”旁邊的漢子灌下一口酒,砸的唇啧啧作響。分不清是因為丫鬟的美貌還是酒香。
“這還用問嗎?膩了呗。那丫鬟在莊公子身邊已經10年了。到現在都下不出個蛋。而她自個也到了雙十。再不找個老實人家嫁了,這輩子就完了。”另一個搖頭晃腦,滿臉可惜道。
“他那命格就注定命中無子。他老子生了九個丫頭才生出個帶把的,到他這裏連個丫頭片子都生不出……當年一位活神仙不是已經算出了嗎?”旁邊的桌位有人聽到熱鬧也湊過來,好心的幫他們解析着。
“是啊,是啊……”聚集的群衆越來越多。
“莊公子身邊一個個丫鬟來回換,到今天不是啥都沒有?”
“那些個丫鬟們也是傻,盡想着攀高枝兒,也不照照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那莊家小公子不能生,她們就是天天陪睡肚子也起不來啊……”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煞有其事。高大壯喝完碗中的酒水,拍桌上一塊碎銀,起身離開。
前兩年最先聽到這些言語的時候,他沖上去把對方揍得一個月下不來床。後來又為此把幾個人打進了衙門,他也為此被拘押,最後還是寶兒去衙門走動把他贖了出來。當時看到寶兒滿臉的擔憂,他想明白了。嘴長在別人臉上,他就是把全天下的人揍得說不出話又怎樣,最後還是害得寶兒擔心他。
想通了就不再理會這些荒謬。他的寶兒到現在才14歲,還是個孩子,連初精恐怕都沒有過,怎麽可能是他們口中那個一夜七日郎的浪蕩公子。他權當聽聽坊間趣聞小故事吧。
而現在,他的寶兒真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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