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修】 扭曲的本性

隔日，龍也前往橫濱醫院面試，臨時工只負責打掃衛生、運貨等小事，他很順利地應聘上，經過簡單培訓後，開始工作。

他的到來在橫濱醫院引起一番騷動，年輕的護士小姐們總找機會往庫房跑，借着委托的機會同他多說幾句話。

“早上好呀，安和君。”

“要一起去喝咖啡嗎？”

“我知道一家很棒的法國菜哦。”

長相俊秀的男性在受女人歡迎時，往往會伴随着同性的排斥，才進醫院時，安和龍也是收獲了不少好感值負數，可随時間推移，哪怕是嫉妒心再強的人好感值也轉正了。

其中，以同事清水一郎對他的好感度最高，短短四天內已經刷到95，比中原中也還好高。

仔細想想他也沒做什麽，不過是在清水被小混混勒索時幫了他一把，之後便被寸步不離地纏上了，一個微笑、一句問候就能5分5分地加好感。

清水是醫院裏少見的男護士，這職業放大環境下還挺吃香的，可不知怎麽的，他在病院裏很不受歡迎，往來的女護士、醫師都對他熟視無睹，襯得清水好像隐身人。

“清水那家夥，安和你還是不要跟他多接觸好哦。”

“是發生過什麽事嗎？”

“他是異能力者。”在說這話時，同事中村的表情很玄妙，像是看見了一塊污漬，“這倒也罷了，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異能力啊。”

“好像是分泌腐蝕性液體什麽的吧，聽說上次醉酒後他嚎啕大哭，把居酒屋的吧臺融化了，同去的護士都吓壞了，要不是這樣，都沒人知道他是異能力者。”

“異能力者很受排斥嗎？”頂着中村疑惑的眼神，龍也解釋道，“我家先前很靠鐳波街，那塊異能力者很多。”

“啊。”中村眼神一變，“真看不出你家在那，能到醫院工作吃了不少苦吧。”轉而又解釋說，“你也說了是鐳波街啊，很多就是因為在社會上混不下去才流落到貧民……就，你懂我的意思。”他也覺得自己冒犯到龍也，含糊帶過。

“如果是強大又能控制住的異能力，加入軍警應該有不錯的出路，不是說高層裏異能力者很多嗎。”他酸溜溜地說，“不要命的話還能去黑手黨試試，可真正淪落在社會上的，基本上都是空有能力無法控制的廢物，像清水這樣，除了給他人添麻煩意外事件，還能有什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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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話語中充斥着對異常者赤/裸的仇視，“怎麽想，人類能留出腐蝕性液體都很奇怪吧。”

原來如此，龍也恍然大悟，是這樣啊！

聊天時，清水瑟縮着腦袋從兩人身邊走過，中村仿佛刺激人似的，特意提高聲音道：“放這樣的危險人物在醫院裏實在是太不負責了，雖說已經從臨床上退下來，不會傷到病人，可就算是看庫房，要是他委屈哭了，把珍貴的醫療器械腐蝕了怎麽辦。”

“果斷時間，院裏的領導就會明智地将某人辭退了吧？”

清水抖了倆下，似乎想到自己悲慘的未來，他也會淪落到鐳波街吧，成為社會的邊緣人，好不同意才考出執照，得到醫院的工作。

“可是……”輕柔的聲線傳入耳道，“清水已經在醫院工作六年了對吧，在此之前從來沒出過錯，我聽說人喝酒時會降低控制力，短暫的異能力失控或許就是由于酒精。”龍也說，“不喝酒的話，就沒問題吧。”

中村詭異地看龍也幾眼，似乎想掰開他腦袋看看人到底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這話讓我聽聽就算了，可別跟其他人講啊。”

“你這家夥，真是個溫柔到死的好人啊。”中村嘟嘟囔囔，“別向每個人都散發你的天使光輝啊，安和！”

【清水一郎好感度+4】

【清水一郎】

【好感度：99】

吊橋效應嗎？開火箭似的加法，就像是抓住了人生旅途上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回頭時，龍也朝清水一郎笑笑，對方刺猬似的蜷縮成一團，好感值懸在滿格前的臨門一腳。

如果滿100了會怎麽樣？

真想知道啊，清水君。

……

跟中村分開之後，他推着一車消毒過的器械往南院走，橫濱醫院呈現回字結構，三棟大樓包裹街心花園，只留下一側開大門，還沒走進醫院大樓，自花園處傳來熟悉的聲音，蓊郁的灌木叢遮住攻略目标頭頂懸挂的黑化值數，龍也放慢腳步，辨認一會兒才發現是芥川銀跟芥川龍之介。

耳鼻喉科的小原美伢是被安和吸引的女護士之一，若是在學生時代，她準會加入安和龍也的後援會，那對穿着破爛的貧民窟小孩兒在花園處争了一段時間，她抱着看熱鬧的心情将他們的對話從頭聽到尾，同情是同情的，卻也僅此而已，小原美伢回頭時意外看見了安和龍也，趕緊走過去打招呼。

她用修長的，塗抹透明色指甲油的手指繞着微卷的棕色發鬓，風情十足：“安和先生……”

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和龍也不失禮貌地打斷了，他欲言又止地詢問：“那倆孩子在說什麽。”他不好意思似的，眼底浮現出淺淺的擔憂，“我認識那倆孩子，他們……身體有什麽問題嗎？”

才說完，芥川龍之介就發出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行人都吓一跳。

“啊，原來如此。”小原美伢心中一喜，想刷安和好感的機會來了，她也擺出幅做作的擔憂，“我也沒聽很久，他們是兄妹吧，哥哥的身體不太好的樣子，妹妹關心哥哥拉他到醫院檢查。”

“應該是錢不夠，那位哥哥不肯去看醫生，僵持在這裏。”她趕忙表達道，“我剛才就在想看不起病太可憐了，這麽小的孩子，出問題了怎麽辦，正好又是安和先生的熟人……”

“太謝謝您了，小原。”安和龍也越過她向前走，“既然看到他們，我也不能不管，你先去忙吧，我馬上帶他們去看醫生。”

啊，等等，下次能約喝個咖啡嗎？

小原先失落地看會兒天，後來想想好歹跟安和先生說了這麽長時間的話，又無端地高興起來。

不管怎麽說，真的又帥又溫柔啊，安和先生。

她捧着臉想：跟他說話就連身心的疲勞都被治愈了。

……

“回去吧，銀。”芥川龍之介平複呼吸後，拽着銀說，他們僵持了很久，芥川龍之介有異能力是沒錯，可他的身體太孱弱了，甚至拉不動小兩歲的妹妹。

“不行。”銀倔強地看着他，“再不看醫生，你身體一定撐不住，沙耶香告訴我了，你偷偷咳血。”

“錢的事情不用擔心，送你看病是我們大夥的一致決定，現在才三月，馬上天會越來越暖和，買碳的錢可以省下來……”

“那也不夠。”芥川龍之介說，“哪怕所有人一起出去打工，一天也不過掙2000日元，最近扒手的生意越來越難做，9個人2000日元連吃飯的錢都不夠，更何況天完全沒轉暖的樣子，春日寒流北下一天冷過一天，還是要買碳。”

“就算是查了也沒錢治療，還不如給大家買吃的，你是想把熊二沙耶香他們都餓死嗎，銀？”

“回去吧。”他說，“在下對自己的身體有數。”

充其量不過早上醒來多一具冰冷的屍體罷了。芥川龍之介滿不在乎地想，即使念叨着自己的死亡，他都沒什麽感情波動，在過去的幾年中，他送走了太多同伴，餓死的、凍死的，在街頭被打死的。

活着，是沒有意義的。

芥川龍之介活着，只是因為沒有找到死亡的原因，僅此而已。

銀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勸阻住哥哥，今天也一樣，為什麽他不能更在乎自己的生命，為什麽他就不能為了我活下來？

她一陣絕望。

【芥川銀黑化值+2】

“打斷一下兩位的對話。”

芥川銀回頭，看見半蹲的安和龍也，他極力收縮自己高挑的身材，讓他們保持平視：“錢的問題我能解決，這樣的話，可以去看病嗎，芥川君？”

他對站在芥川身後的小銀做口型。

不、用、擔、心。

交、給、我、吧。

第四次了，小銀出神地想，他幫我第四次了。

很小時候，當爸爸媽媽還活着的時候，她記得媽媽曾經說過，對流星許願就能實現願望，她在橫濱的夜晚總共觀測到三次流星雨，每一次都虔誠地許願，可冬天依舊有同伴死亡，哥哥永遠滿身傷。

安和先生，就跟流星一樣。

如果您真跟流星一樣的話，請聆聽我自私的願望吧，我希望哥哥能更在乎自己，能夠成為珍惜生命的活生生的人，哪怕所有同伴都不在了，他也能膽怯地唯唯諾諾地活下去，而不是将自己的生命視為無物，毫無挂念地複仇。

【芥川銀好感度+10】

“自私”的妹妹，與“無心”的哥哥嗎？

龍也憐愛地看着這對無比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兄妹。

決定了，第二組攻略目标。

我會幫你們找回溫馨和睦的人生。

——為此需要糾正你扭曲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