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意義

杜涼煙要去的那顆星球位于兩個黑洞的中間， 位置偏僻，極難發現，星聯的探索隊根本沒發現這顆星球， 因此這顆星球連編號都沒有， 倒是旁邊的兩顆黑洞分別有一個霸氣十足的名字， 一個叫刑天， 一個叫蚩尤，都是地球古代有名的兇神。

“沒有名字說起來挺麻煩的， 不如我給它起個名字吧。”杜涼煙摸着下巴嘀咕道：“在兩個黑洞的中間，它壓力一定很大，那就叫——亞歷山大星吧。”

飛船智能系統：“……”

此時此刻，杜涼煙已經駕駛飛船來到兩個黑洞的邊緣，她不敢貿然前行， 唯恐稍有不慎被其中一個黑洞吸進去。

“布朗尼，你計算一下這兩個黑洞中間的零引力通道在哪裏。”杜涼煙沉聲吩咐道。

兩個巨大的黑洞都在拼命的吸收吞噬着周圍的一切， 強大的引力讓這附近的時空都有些扭曲，然而，兩大引力在互相較量中，必然會在某個位置産生一條零引力的地帶， 而亞歷山大星肯定就在那條零引力通道上， 而想要順利抵達亞歷山大星，必然也要先找出這條零引力通道。

“遵命，女王大人。”布朗尼機械式的聲音響起，随即飛船前段射出幾道紅光——布朗尼在掃描兩大黑洞的密度和質量， 以此來計算它們的引力。

“正在進行掃描……掃描進行到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布朗尼适時彙報着掃描的情況：“系統出現錯誤……刑天引力太大， 掃描光線無法逃逸，掃描失敗。”

卧槽？杜涼煙震驚了：掃描光線無法逃逸？有沒有搞錯！

黑洞的引力實在太大， 掃描光線靠近後直接被吸進黑洞中了，系統得不到數據。

這也就意味着，系統無法計算量大黑洞的引力，亦無法計算出兩個黑洞中間的零引力地帶在哪裏。

若是連掃描都掃描不了的話，那當時澤維爾和他老爸到底是帶領一大班人馬成功登陸亞歷山大星球的？

杜涼煙摸着下巴開始思考：難道這也和萬物之靈有關？

擦，早知道就把澤維爾也帶過來了！

杜涼煙後悔不已。

“唉……”懊惱一陣後，杜涼煙長嘆一聲：“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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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尼以為杜涼煙放棄了，便問道：“女王大人，請問現在要返航嗎？”

“返航？”杜涼煙挑眉：“為什麽要返航，來都來了，都碰碰運氣随便走嘛，說不定一不小心就走到零引力通道去了。”

布朗尼：“……”

“放心。”杜涼煙安慰布朗尼：“酒鬼的運氣一般都不會太差，布朗尼之神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

布朗尼：“……”

地球上，陸西澤正在和陸明瀚對峙。

陸明瀚揚起手刀，本欲直接打暈陸西澤然後将他帶走，誰料陸西澤卻感應到了他的存在，猛然轉身抓住了能量化的陸明瀚！

陸明瀚眸底有震驚閃過，不敢相信陸西澤竟如此輕易的就抓住了他。

而陸西澤……他岑黑如墨染的眸底盛滿了痛苦。

“為什麽？”他質問陸明瀚：“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經得到了一切，為什麽又要親手毀掉？

陸明瀚卻笑了，他直視着陸西澤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回答：“你身上有我想要的答案。”

“什麽答案？”陸西澤反手揪住了陸明瀚的衣領，猩紅着眼眸質問：“為了一個所謂答案，背叛你所擁有的一切，值得嗎！”

面對弟弟的歇斯底裏，陸明瀚面上仍沒有任何漣漪，他平靜的凝視着陸西澤，目光裏竟摻染了幾分憐憫：“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就像魚不懂鳥的自由，鳥不懂海洋的廣闊，平庸的人，無法懂得天才的落寞。

從小到大，沒有什麽是陸明瀚搞不懂的，世間所有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太過輕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易得到……可這并不能給他帶來快樂，只會讓他更加迷茫。

他不懂這一切是為了什麽，贏又如何，輸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化作一捧灰土，風一吹就散了。

既然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那為何又要存在？

他想不通，他閱遍古籍也找不到答案，什麽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存在的過程，什麽有終點的人生才會更加美麗……狗屁，全他媽的都是狗屁！

如果開始是零，結果也是零，那中間的過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無意義的人生，他不想要。

他這一生都在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也有人勸過他，太過糾結于意義本身，本就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

可是沒有用，這沒有意義的意義早已成了他心中的執念，他想，總是有理由的，有人把自己生命的意義賦予了自己的伴侶，認為自己活着就是為了遇到那個他，有人把自己生命的意義賦予了自己的孩子，認為自己活着便是為了繁衍後代，還有人把生命的意義賦予了工作，享受，榮譽，名留青史……

每個人生命的意義都有一個載體，可這些載體對陸明瀚來說毫無吸引力。

他無法去愛一個人，對榮譽以及青史留名也毫無興趣，意義于他而言只是意義本身。

而意義本身，則是沒有意義的。

曾經的他真的痛苦，他對世間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因此也從未獲得過成就感，盡管他有很多成就，這些成就足以讓他吹噓一輩子。

但不想要的成就，即便再驚人，也無法給人帶來快樂。

陸明瀚渾渾噩噩的活，做着身邊人要求他做的事：參軍，訓練，執行任務，升職，再訓練，再執行任務……官銜一步步的往上升，他的心卻越發的迷茫。

直到再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遇到了黑十字的三大真神之一，米迦勒。

陸明瀚其實完全不需要去抓捕米迦勒，他的任務只是黑十字的一個小頭目銀狐。

但既然是是敵人，總歸是要抓的，早抓晚抓一個樣，既然遇到了，那就抓呗。

陸明瀚幹脆利索的掏槍，沒有一絲猶豫的爆了米迦勒的腦袋。

結果子彈穿過了米迦勒的腦袋，米迦勒卻沒有爆頭。

陸明瀚察覺到對方的身影在子彈接近的那一瞬間虛化了片刻，随後又恢複如常。

他隐約意識到了什麽，便收了槍。

米迦勒笑了：“怎麽，不繼續攻擊了？”

“能量學？”陸明瀚沒有回答，而是反問米迦勒：“你剛才……是能量化了嗎？”

米迦勒金色的瞳孔裏有震驚閃過，片刻後，那抹震驚轉化為了驚喜：“你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的聰明。”

陸明瀚冷冽的眉微微蹙起，似是在問米迦勒，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所以邁克·約翰斯頓的能量學并非邪教，而是真實存在的……”

米迦勒挑眉，眼角和眉梢都蘊着濃濃的笑意：“你想知道？”

陸明瀚毫不猶豫的點頭。

米迦勒沖陸明瀚伸過手來，伸手的那一瞬間，他身後亮起萬丈聖光，好似父神降臨人間：“跟我來，我展示給你看。”

沒有絲毫的猶豫，陸明瀚握住了那雙手。

從那一刻起，不存在的意義開始變得有了意義。

原來，他迷茫了這麽久，又掙紮了這麽久，只是在尋找生命的本源，亦或者可以說，是宇宙的本源。

而這令他如癡如醉的本源，就存在被星聯禁止了的能量學裏。

據邁克·約翰斯頓所著的《能量學》所稱，達到“歸元”境界後，人的靈體會和宇宙本源連在一切，所有的關于生命和起源以及終結的答案，全在那裏。

陸明瀚尋找了那麽久，答案近在眼前，他怎麽可能放棄！

別說是親弟弟了，就算死親生父母，他也要帶走！

“你應該感到榮幸。”陸明瀚凝視着陸西澤墨色的眼眸，以一種近乎癫狂的癡迷語氣說：“獻身于這份光榮而又偉大的事業。”

陸西澤咬牙，與近乎癫狂的陸明瀚對視，揪着陸明瀚衣領的拳頭越握越緊。

“瘋子！”他怒聲罵道：“……你簡直是瘋了！”

罵完後，陸西澤突然又笑了，他一邊笑一邊搖頭：“你知道嗎？沒關系！反正你從來也不是一個好哥哥！”

言罷，陸西澤揚起拳頭，一拳砸到了陸明瀚的臉上！

陸明瀚其實可以躲開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躲，他生生挨下來這一拳，然後任由身體被打飛，後背重重的砸到了對面的牆上，身體有細微的電流傳過，刺痛的感覺，多年不曾體會過。

“來啊。”陸西澤挽起袖子：“打最後一場。”

他們兄弟不是沒有交鋒過，只是每次交鋒的結果，都是陸西澤慘敗。

不，慘敗已經不能形容陸西澤的慘了——每次他和陸明瀚對打，陸明瀚都能在三招內打得他起不來。

沒錯，三招，陸西澤從來沒抗下過第三招。

他的兄長真的太強大太聰明了，只需輕輕一瞥就知道如何把他撂倒。

但今晚……今晚絕不會這樣。

特訓的兩個月裏，他連黑羅剎都揍了，不信還抗不過他大哥的三招。

杜涼煙，其實你不在也好，我生命裏最強大的敵人，應該由我自己來打到。

只是很快就十二點了，你欠我的那支舞，我們還有機會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