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章
當年的煙織為何許嫁冷清崖,如今已不可考。
據後世推究起來,大約是昆侖的衆長老們瞧上了天山掌門的盛名,一力從中撺掇,促成了這門轟動江湖的婚事。
慕重霄自湘水之畔趕到天山時,望見本該惱怒的新郎正獨自在一株海棠花樹下作畫,彼時落英缤紛,被落日鍍上了一層絢爛的霞光,映襯得眼前人毫無半分人間煙火氣息。
天際另一畔,彎月如鈎,蝴蝶飛舞,倦鳥歸林。滿山的賀客們已識趣地盡數散去,庭前一片寥落孤寂。
遠遠傳來陣陣濤聲,山頂的溪流汩汩流瀉,和另一道清澈的溪水彙成激流,浩浩蕩蕩地從一座絕壁上飛流直下,蔚為奇觀。
他恍惚地想起來,這道瀑布是他們相識兩年後,窮極巧思,将兩道溪流彙合在一起,合成聲勢浩大的萬丈瀑布,飛瀉而下,澆灌天山下的萬畝良田,無窮花樹。
清風輕柔地吹過他的面頰,落花飄零,拂過他的頭發,并不停留,又洋洋灑灑地飄向遠方,那溫柔而熟悉的氣息,讓他想起年少時的往事。
算起來,他同冷清崖已相識十年了。
一彈指頃浮生過。
微風輕軟,莺啼蝶倦,耳邊流瀑轟隆,震耳欲聾,但他仍聽見遠處窸窣飄下的落蕊,那淡淡的花香,仿佛正缭繞在他鼻息之間。
煙織許嫁清崖一事,他在其中很出了一份力。
衆長老提出婚事的時候,清崖負手而立,身影寂寥如淺淺勾勒出的一朵孤花,不置可否:“重霄的意見如何?”
慕重霄無端地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凝滞起來:“煙織素來被我寵壞了,除了你,也難得有別人肯對她萬般容讓,你若肯娶她,我自是贊同的。”
他澄澈空濛的眼像隔着漫天煙沙,遙遙向他望了過來:“既如此,冷某別無他言。”
婚期遂定,衆長老精精細細地挑了個吉日,一切安排妥當。
大婚前夕,煙織明顯地表現出不滿來:“清崖哥哥是一塊寒冰,我才不要整日對着他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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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昆侖與天山聯姻,此事何等轟動天下,豈能任她由着性子來,慕重霄安撫她半晌後,終于去尋冷清崖,準備商議一回。
尋到的時候,春雨茫茫,寒煙彌漫,那人青箬笠,綠蓑衣,正獨自荷鋤在細雨中采藥。
他的禦風之術一向妙絕,在一湖碧水間宛若淩波仙子般縱躍飄飛。
那時青山綠水,紫煙白鷺,世間風景俱成背景,一池碧水春波,平靜如鏡,倒映出這個氣度高華的男子,仿佛一幅妙到颠毫的畫卷,畫中谪仙偶然一顧,飄然于衆生之外。
呆呆看着清崖沐在牛毛細雨裏的無雙風姿,他恍惚想起天山弟子又是羨慕又是神往的目光,想起後者曾帶着怎樣贊嘆的語氣,說着這個衆望所歸的驕子,如何的武功卓絕,如何的名滿江湖。
這場商談并未達到預期的效果,冷清崖自顧自地提了藥簍,從他身畔走過,略一駐足:“你近來很看重洛臨淵。”
慕重霄點了點頭:“嗯,他是我的知交好友。”
他的嘴角浮起一個微不可察的笑來:“原來如此。”
追殺洛臨淵兩人而不可得後,慕重霄對着花樹下揮毫作畫的他,愧色難掩:“清崖,我本該為你取回他們的首級,以報你受此大辱之仇,只是他們畢竟……畢竟一個是我的妹妹,一個是我的朋友。”
他卻仍是神色淡漠:“原是如此。”
慕重霄明知他性情素來冷淡,但心頭仍是驀地一陣說不出的惱怒煩躁,踏上兩步,語氣凝如冰雪:“你的未婚妻剛剛跟了別人逃婚,你能不能生一回氣?”
冷清崖手中的畫筆終于停了下來,想了想,緩緩将畫筆擱在筆架上,起身向他走來,清冷的香氣袅袅地鑽入他的鼻端,馥郁而悠遠:“那又如何?我要的,從來都不是煙織。”
一切都來得那麽猝不及防。
慕重霄曾想象過無數次擁他入懷的情景,長夜難眠的時候,深宵夢回的時候,甚至,僅僅是看見他一個淺淡的微笑的時候。
他并不曉得是從何時開始,對清崖有了這樣的心念。
對着長老們議事時,他眼前浮現出清崖美秀而淡漠的臉龐,為煙織買下大量衣飾時,他想着眼前這一匹紫綢若是裁成了衣裳,穿在他身上,該是何等風華。
他從不曾動情,所以也就并不知道動情是什麽滋味,一向只以為自己将清崖視為知己。
直到洛臨淵出現,他才明白,朋友是怎麽一回事,捧在心上念念在茲,想到那人就心中酸痛又是怎麽一回事。
清崖冰冷的雙唇覆上來的時候,兩個人都發了一回怔。
一個是昆侖不世出的天才,一個是天山百年不遇的驕子,他們肩上承擔的是什麽樣的重任,兩人心底都清楚得很,本是注定了要聯袂成為光耀江湖的傳奇,但絕不是這樣的聯袂。
抛開清風朗月似的風華,攪動風雲的身份,慕重霄和冷清崖,不過是世間芸芸衆生中的兩朵螢火,在交彙時互相輝映,成就了不那麽寂寞的自己。
慕重霄定了定神,強行穩住自己跌宕欲狂的心跳,牢牢握住他的肩膀:“清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清崖坦然道:“知道,我傾戀重霄,非只一日,此刻只不過是按捺不了凄苦相思,你若不願意,便罷了……”
一語未落,他已深深地沉溺于唇齒的糾葛裏。
在慕重霄二十多年的漫長歲月裏,原不是他不曾動情,而是動情卻不自知,世間種種變幻如白雲蒼狗,他自始至終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在十四歲時闖入他眼簾,紫衣飄搖、寂寞孤清的少年,只不過,是一個冷清崖呵。
這樣的心念,他們彼此竟掩藏了十一年,可見兩位掌門都頗有一副拿得出手的好演技,震懾同門靠的不全是武力。
藏了多少年的窗戶紙終于挑破,兩人只覺滿心愉悅,找了個酒樓,喝得掌櫃夥計咋舌不下,圍觀之人擠得水洩不通,叫好聲不絕于耳。慕重霄記得兩人喝了七十九壇窖藏百年的“女兒紅”,醉得人事不知。
醒過來的時候,兩人并肩躺在酒樓的房頂上,明月生輝,滿天星河,使人心生不知天耶水耶的錯覺。
清崖的睫毛在月色裏微微顫動,兀自酒醉未醒,他難得有這樣冰雪消融似的柔和,睡在他臂彎上,仿佛一個浮在海面上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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