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精怪局 (五)

事一樁接一樁,精怪局衆人在精怪殺人案和古刀失竊案之間兩頭忙活。

而普通雲城居民許成蔭翌日則起了個大早,去幫玲姨搬家。

這期間還遇到了一只野貓,粘着他好一頓蹭,在許成蔭以為自己被碰瓷想要把小東西帶回家的時候,這野貓又“咪”了一聲,跑了。

許成蔭也沒把這事放心上,見店鋪收拾得差不多了,和之前制作手串和吊墜的廠家也取得了聯系,于是便将古街的“憶西平”重新開張。

杜鑫聽說了這事,第一個趕來捧場。

“約了女朋友健身,路過你這,順道來看看。”

杜鑫打量着這家小店,順說拿起一串佛珠:“這個還挺好看的,不過好新啊,真的是古玩嗎?哇,仔細一看這上面都還刻了一樣的圖案,同一批出土的?”

“擡舉我了,當然不是,上個月批發生産的,一百一個。那個圖案是我爺爺要求廠家刻上去的,應該是咱們店的商标吧。”

杜鑫:“……”

就這還整商标?

由于許成蔭的表情太過認真,杜鑫一時間竟分辨不出這人是不是在開玩笑。

杜鑫忍不住問:“那成本?”

許成蔭:“十塊。”

杜鑫發自內心感慨:“真黑啊。”

許成蔭:“……”

“還好還好。”許成蔭謙虛,“還能辟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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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鑫:“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許成蔭道,“以前我爺爺賣這個就扯能辟邪,總歸就是個噱頭,就跟燒香拜佛一樣,心理作用,心誠則靈嘛,要是不靈那就是你心不誠。”

杜鑫:“……”

杜鑫忍不住對許成蔭豎起大拇指:“你這店能開到現在也不容易。”

他嘴上沒說,心裏可想着:等着吧,估計過不了多久許成蔭這店就得關門大吉。

杜鑫現在對這店裏“據說能辟邪的工廠批發成本十元賣一百的工藝品”徹底沒了興趣,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角落趴着的那只哈士奇上。

那哈士奇身上纏了繃帶,脖子上還套着恥辱圈,趴在那一動不動,好像是在閉目養神。

杜鑫過去想逗它,叫了兩聲許成蔭給它取的名字:“旺財,旺財?”

那哈士奇擡起眼皮子,緩緩地,翻了個白眼。

就算跨着物種也能感受到對方濃濃的鄙視的那種。

杜鑫吓了一跳:“……卧槽許成蔭你這狗成精了吧,它剛剛對我翻白眼!”

“嗯?哈士奇長得就很嘲諷吧。”許成蔭坐櫃臺上,捧着杯水,邊喝邊道,“不過我發現它是真的不喜歡旺財這個名字,大概不習慣?也不知道它以前名字叫什麽,也沒有主人來尋,我都在社交軟件上發布失狗招領了。”

“你這狗颠覆了我對哈士奇的認知。”杜鑫一邊說一邊比劃,“以前我姨娘家養了一條哈士奇,據說一天沒帶它去樓下遛就拆家,旺財也太安靜了。”

“還帶着傷呢,估計還疼着,想拆也有心無力。”

許成蔭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撥弄了兩下桌子上的綠植。

因為他平常就喜歡些花花草草,現在憶西平的店裏也因他的喜好擺了些蘭花綠蘿什麽的,長得都很不錯。

和許成蔭熟的都知道這人除學習外的三大愛好——種花種草、喝水、曬太陽。

活得就像個退休老大爺。

“哎,你真的得小心點,我看你們這兒偏僻,治安又不好,晚上不安全。”杜鑫好心提醒,“最近雲城不太平啊,昨天跟你說的那個投毒案還是連環殺人案,反正又有一個人死了,而且死者只間沒有聯系和相似點,看起來就像随機作案。咱們雲城的文物管理局也有東西被偷了,要知道他們連文物管理局都敢偷,要是他們真以為你這古玩鋪子有值錢東西來搶可咋整。”

“所以我這不是養了旺財看店麽。”許成蔭看起來很淡定,還有心思開玩笑,“不過文物被偷那事我知道,都上新聞了,但那什麽連環殺人投毒案你從哪聽來的?這麽了解。”

“實不相瞞,雲城刑警支隊隊長是我爹,消息保真。”

“是嘛。”許成蔭看着那些批發的東西陷入沉思,“要不給他們再換個顯眼的地方,這些玩意兒夠勸退懂行的了,要是他們實在想搶那我也不心疼。”

杜鑫已經佛了,索性跟着出謀劃策:“要不你別開古玩鋪子了,你改成手串和吊墜店算了。”

許成蔭在這方面異常執着,當下一口拒絕:“不行,我店裏還是有真貨的。”

雖然不多就是了。

杜鑫在憶西平裏又待了一會兒,跟許成蔭唠嗑了兩句,順道問他身體好點了沒。

“沒呢,老樣子,希望別越來越嚴重吧。”

杜鑫:“哦,這确實挺煩的,平時得注意。”

杜鑫的表情似笑非笑還帶着揶揄,許成蔭一時之間拿捏不準這人是怎麽個意思。

見時間差不多了,杜鑫便跟許成蔭道了聲再見,打算開車去找女朋友。

“咦?這什麽東西?”走到門口的杜鑫發現了地上被放得端端正正的一個信封,差點就被他一腳踩了。

杜鑫撿起來瞧了瞧,對裏邊的許成蔭道:“上面寫了你的名字,是給你的哎,怎麽不聲不響放地上,現在郵政還有這樣送信的嗎?”

“嗯?我看看。”

許成蔭走過來,拿過杜鑫給他的信封:“精怪局是什麽,研究妖怪的?這怎麽比我賣的東西能辟邪更不靠譜。”

許成蔭把信封拆開,裏面是一張紙,入目便是大大的“傳喚”兩字,許成蔭将上面的字念了出來:“我們懷疑您與一起精怪殺人案有關,請于三日內前來精怪局配合調查……”

後面還附上了地址。

杜鑫還說着:“這什麽東西,你要不要去那裏看看……”

還沒說完,就見許成蔭對着手裏的傳喚拍照發朋友圈:“真有意思,現在騙子都開始忽悠馬克思主義堅定的信仰者了?怎麽不說秦始皇複活需要我打錢給他開啓始皇陵呢?”

杜鑫:“……”

杜鑫無語:“你還真是……”一身正氣,不信鬼神。

但杜鑫本來就覺得這精怪局莫名其妙的,在許成蔭的正氣影響下也以為這是什麽騙人的新形式。

杜鑫忍不住突然道:“成蔭,總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嗯?”許成蔭從手機屏幕前擡起頭來,“哪裏不一樣?”

杜鑫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想着說辭:“說不上來,就給人感覺……嗯,更真實了。”

“哎不說了。”杜鑫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便知道是女朋友來催了,“我家那位已經等急了,我就先走了,拜拜。”

“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許成蔭叮囑了一句,接着又瞄了那張傳喚幾眼,三秒後它便進了垃圾桶。

這大概是精怪局成立以來最沒排面的傳喚了,對方壓根沒當回事。

此時的精怪局,殷乾帶着年華探查完文物管理局古刀失蹤現場後剛回來。

說實話,現場沒留下什麽痕跡,年華也聞不出味來,無法判斷是什麽東西偷走的。

他們詢問了附近幾個孤魂野鬼,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是被一個穿着一身黑的人拿走的。

問到具體長什麽樣,一個兩個又說不出來,都說沒看清。

“篤篤”。

一個挽着頭發踩着高跟的都市知性職場女性敲開了殷乾的辦公室門。

“老大,之前年華小弟來報告說薛尋龍家的狗找着了,就在金悅小區後頭的古街,是被一個叫許成蔭的年輕人救走收養,咱們現在也沒人手處理這件事,我就先給對方發了傳喚,到時候可以請別的魇獸來看一下狗的記憶,或許有收獲。”

此人便是精怪局除了殷乾之外的三個員工之一——青鳥。

殷乾一聽到“古街”,就想起了上次那個給他深刻印象的年輕人,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一下,不過倒是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為青鳥的注意力全被年華吸引走了。

“怎麽了?”青鳥見年華這只肥貓蔫噠噠地趴在桌子上,便問,“古刀失竊案不順利?”

年華嘆氣:“唉,對方藏的嚴嚴實實,其餘人也只說是穿着一身黑,這穿黑的可多着了。”

“別急,慢慢來,我這倒有進展。”

青鳥劃拉了幾下手機,将屏幕對着殷乾和年華:“拿老大的鳳凰羽做懸賞真是好用,現在大半個雲城的精怪都開始行動幫着找魇獸。有個地縛靈提供線索,說是遇到了一個可疑的,但地縛靈本身不能離開那片區域太遠,所以跟丢了,不過大致方位可以确定。”

青鳥将地縛靈給的線索轉發給殷乾,捂着紅唇笑道:“這點範圍對老大來說肯定沒問題。”

殷乾“嗯”了一聲,嘴上沒說,不過那表情已經說明剛剛青鳥的那句馬屁拍得很成功。

于是此人十分裝逼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然後雙手插着兜,打開陽臺落地窗潇灑地一落而下。

抓魇獸去了。

年華看得“啧啧”了兩聲:“這真的是火鳳凰不是花孔雀?”

“你也就敢在老大背後吐槽他。”青鳥塗着暗紅色指甲油的手将年華抱了起來,“走了,幫姐姐幹活去。”

年華剛想抗議,就聽青鳥幽幽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外邊那張真皮沙發是你爪子賤撓的,如果你現在不是原型,我早就揍你了。”

年華縮起尾巴,不吱聲了。

在以實力形成食物鏈的精怪局,他也就跟霍禪半斤八兩。

而現如今連續犯案的魇獸自從知曉自己被精怪局通緝之後,便不敢再造次,生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雖然自己盡力在躲,但是架不住到處都有揪他的,更別提現在他壓根就出不了雲城。

此時他正縮在電線杆的影子裏,煩躁又不知所措,想着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

穿着校服放學回家經過這條路的兩個女學生正嘻嘻哈哈,魇獸在陰影處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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