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中世紀的懲罰2

時七想到了将這些人聚集在這裏的原因,卻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走向。

“很抱歉勞煩大家,但是船上發生了兇殺案,為了找出兇手,我們不得不把大家聚集在裏。”說話的是船上的大副,面上一派正色,但在時七眼裏,卻是說不出的虛僞。

時七做了一年多的引領者,進過的劇情世界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了,帶過的關聯人也形色各異什麽樣的人都有,雖然懶得去糾結那張面皮下的真實面容,但是還是能看出來的。

那大副的表情雖然沒有多的變化,但是眼角的喜色卻是遮擋不住。

更別說,沒有出現在此的正是萊恩先生一家,下午萊恩先生才和船員發生争執,現在就被殺了?

還不如說是生病死了,不然真拿這些人當傻子嗎?

“今天下午萊恩先生和船員争執的事情應該只有我們看見了,其他的乘客惜命,就算聽到有吵鬧聲,也不會出來看熱鬧。”白露跟上來,擦着時七的肩膀站定,小聲說:“萊恩先生能拿出銀杯打賞,想必這些船員動了心思。”

時七也想到了這點,皺着眉,“現下這艘船是不是帶着病毒還未可知,這群人還有心思為財殺人。”

白露從桌子上拿了些魚幹和羊奶,一邊吃一邊說:“他們又沒有像我們一樣有上帝視角,只覺得離開墨西拿就安全了,看到財物自然想據為己有。”

頓了頓,白露又加了一句,“說不準下午那場争執都是故意做出來的,讓乘客知道萊恩先生和人起了争執,所有乘客不出房門,根本沒有辦法給自己作證,到時候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時七不喜歡羊膻味,奪了白露手中的羊奶放了回去,白露甚是無奈,“你不喝我喝啊,拿回去幹什麽?”時七給她拿了一壺水,塞到她懷裏,“喝完身上有味。”

那邊大副果然已經開始讓人盤問乘客們了,乘客們也果然給不出什麽有力的證詞,有幾個膽子小的知道有人被殺了以後,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低低地哭着。

盤問時七和白露的是瓦爾斯,白露搭着他的肩膀,吓得瓦爾斯趕快離她遠了幾步,得知白露拿了水之後就在房裏陪着時七以後,紅着臉快步走了。

查問一番下來,自然是什麽也查不出來,大副便換了表情,笑吟吟地請各位乘客在餐廳吃飯,只不過衆乘客擔心被感染,還是回房間去了。

時七和白露留下了,她們可不想在那個連椅子都沒一張的房間吃飯。

慢吞吞吃完飯,二人離開餐廳的時候,大副的臉都快笑僵了,白露還給他行了一個禮,只是不知道她這禮是哪國的,大副的臉瞬間變得甚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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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偷笑了一路,時七正在跟蹤兩個船員,看白露的樣子,忍無可忍,拐道回了房間。

摔上門,白露終于放聲笑出來,“你剛才看見那個大副的臉色沒?哈哈哈,一臉家裏死了人的表情。”

時七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等到白露笑完,才說:“剛才回來的時候,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沒有?”

白露拿袖子擦了擦眼角,“你發現了什麽?”進來之後,為了不惹人注意,她們就換上了這個時代的衣服,收口處的蕾絲花邊十分礙事,現下倒是有了用處。

“我們隔壁兩家都是帶着孩子的,剛才去餐廳路過明顯能聽到裏面的聲音,剛才回來的時候沒聽到裏面有動靜。”

白露一聽這話,立刻就嚴肅起來了,“你的意思是?”

時七眉心擰起,“我推翻剛才船員殺人的懷疑,如果他們真的殺了人,不聲張就行了,為什麽非要告訴衆人呢?”

“你的意思是,萊恩先生一家不是他們殺的?”

時七沒接話,在門邊聽了一會兒,悄悄打開門出去了。

白露心下一驚,跟着往外走了兩步,聽到隔壁的門開了,幾秒後又關上,時七閃回來關上了門。

“右邊房裏的人沒氣了。”忽視了白露的目瞪口呆,時七壓低聲音,“我覺得有個地方很奇怪。”

“什麽地方?”白露也壓低聲音,為了聽得真切還湊近了些。

時七覺得右臉頰有些癢,把頭發往耳後挽了挽,“就是為什麽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船上有人死了?”

白露第一次離時七這麽近,聞到了淡淡的茶香,“嗯,是挺奇怪。”

時七終于發現二人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了,立刻往後退了一步,沒想到直接撞在房門上,疼的直接縮成一團。

“你也沒必要這麽激動,我們都是女生,我還能把你怎麽樣啊。”白露見他反應這麽大,想笑又覺得不應該笑,便随口說了一句,但是時七的神色非但沒有緩解,還狠狠瞪了她一眼。

被莫名瞪了一眼的白露有些讪讪的,時七已經起來了,坐在床邊,背對着白露不說話。

時七明顯的不想搭理人,白露也沒有不知趣地湊上去,坐在另一邊,無聊至極。

一直到船員在甲板上集合了又解散,白露困得不行了,才聽到時七悶聲道,“你總是這樣等着別人。”

“我是擺渡人,使命就是等啊,不然我早被罰死了。”白露打了個呵欠,淚眼朦胧地看着轉過來的時七,時七的眼裏似乎有什麽,但等她清明之後卻什麽也沒看到。

“一會兒我們出去,我去看看左邊那家人的情況,你去看看現在還有幾間房亮着燈。”時七看着被困意籠罩的白露,聲線有些輕快,“不然今晚就要和隔壁那家的屍體做鄰居了。”

白露打了一半的呵欠瞬間憋了回去,看着時七面無表情的臉,“啊哈哈,你知道了啊。”

時七是不怕死人的,更不會怕鬼,劇情主線不會平白做出這些東西,所以怕的肯定是白露。

白露被迫走在幽暗的走廊時,還有些感嘆,時七居然不怕鬼,她還以為女生基本上都會怵這些東西的,沒想到時七是個例外。

不知怎麽就想起以前似乎有人在耳邊說過“鬼有什麽好怕的,就算有鬼避開了也就沒事了,難道最讓人害怕的不應該是人嗎?是好是壞不知道,還永遠避不開”,只是說話的人是誰呢?

等白露回到房間時,時七還沒回來,白露原本已經有些腿軟了,還是轉身出了房間,結果正好和時七撞在一起。

時七比白露略矮一些,額頭撞上白露的鼻子,白露一時沒忍住,叫了出來。時七連忙去捂白露的嘴,然後把人拖進房間。剛進房間,隔壁的隔壁房間就出來幾個船員,慶幸的是那幾個船員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往旁邊的房間去了。

時七捂着白露的嘴坐在門邊的地上,聽到船員走了松了一口氣,也松開手,卻被白露抓住手腕,一時不慎颠倒了位置被白露門咚了。

“小時七真是沒良心,我擔心你出意外,你居然想我憋死。”白露的嘴邊還微微泛白,可見剛才時七的力氣實在算不上小。

時七沒心思和她說這些沒用的,推了推想站起來,卻沒推動白露,“起來。”

白露歪歪頭,另一只手揉了揉嘴角,“我偏不。”

“先說正事。”

白露覺得肯定是煤油燈太熏眼了,不然她怎麽看着時七的眼眶有些紅,愣了一愣的功夫,就被時七推開了。

等到走廊裏徹底沒了聲音,時七和白露也轉移陣地,坐到床上。

“我剛才來回走了一遍,瓦爾斯說總共有七間客房,撇過我們住的這間,亮燈的只有一間。”白露還有些恍惚,說話的時候,眼神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時七沒注意這些,聽完就開始說自己方才發現的事情,“隔壁兩家人确實是沒活口了,不過我倒是注意到,他們房裏拿的飲品都是羊奶,還都有一只水囊,膻味都挺重。”

“我準備出來的時候,聽到走廊上有動靜,就等了一會兒,結果他們進了旁邊的房間,隔音不好,我隐隐約約聽見他們說‘吃了’‘羊’‘死了’,所以我猜,這些人可能是吃了什麽東西,才死的。”

“和病毒有關?”

時七搖頭,“應該不是,因為黑死病病發時的症狀,他們都沒有,應該是被下了毒,但是也不能和病毒脫了幹系。”

白露覺得自己可能太久沒動腦子了,一時間跟不上時七的思路,不過好在時七借着幽暗的光看到了一臉迷茫的白露,補充道:“借着病毒殺人,回頭有人問起再說是得了傳染病,為了其他乘客的安全,半途中處理掉了。更何況,這艘船可是貨船,艙底那麽多活魚,就算不是拿僥幸沒喝羊奶的我們幾個幸存者做借口,就說是怕過病給魚,再傳給更多人,別人也是理解的。”

“那他們怎麽能保證乘客會喝羊奶和水囊裏的水呢?”

看樣子白露是一點都不想動腦子了,時七涼飕飕地看了她一眼,“因為晚餐的時候大副說船上死了人,還特意說是被人殺害的,當時你也看到了,幾乎都被吓到了。乘客都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所以就想吃的多一些,存些力氣,反正就算真的有兇手,那也是人,拼一拼,萬一就拼過了呢。”

能吃的就面包和魚幹,吃多了自然會渴的狠,羊奶喝了也滿足不了,就連着水囊裏的水一起喝了。毒素積攢足夠了,就開時有反應了。

白露聽得雲裏霧裏,正想恭維幾句,就聽到房門開了,一名陌生的男子站在門口,白露下意識抓緊時七的胳膊。

那男子看着時七和白露,準确地說是看着時七,許久沒有說話,場景十分詭異,白露攥着時七胳膊的手越收越緊。

最後還是那男子先有了反應,苦笑道:“之前就聽前輩們說過,引領者C走懲罰劇情絕不會超過一天,這次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到八個小時,恭喜引領者C再破記錄。”

聽到這番話,白露才放下心來,松開時七的胳膊,那男子手一揮,三人便出了劇情世界,那男子把一枚小小的圓片遞給時七,和二人道了別,便消失在濃霧中。

“啊,這重合了兩個人的懲罰劇情也不過如此嘛。”白露一邊往河邊走,一邊大言不慚,惹得時七停下來看着她。

“怎麽了,這麽看我?”

時七搖搖頭,“你以後還是別犯事了。”懲罰劇情的兇險一點都不知道,居然還敢違規去走懲罰劇情,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回到岸邊,雷陽還在看書,看到時七和白露回來,有些心虛,時七沒有什麽反應,直到白露開船,才不冷不熱說了一句,“耽誤了這些時間,劇情世界裏可能會發生變化,你有個心理準備。”雷陽一聽,支支吾吾了半天,老實交代了自己在收到短信之後,的确是沒聽短信的要求,去報了警,警察不立案,他在進來之前又讓朋友去報了警。

“我真的沒想到我違反規定會連累你們被罰。”雷陽臉上的愧疚看上去像那麽回事,只是他并不知道,眼前這兩個小女生,若論見識,恐怕比他還要多幾分,自然是不會買他的賬。

劇情世界給關聯人發的短信裏都有規則明細,違規就違規了,時七并不是很在意,因為她也不是第一次被罰,但是說不知道引領者會受處罰就太假了,真當她們是孩子好糊弄嗎?

白露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可不是因為你被罰的”,時七連眼皮都沒擡,靠在白露身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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