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做客

大約一周左右，更新後的游戲終于逐漸走上正軌，不過也意味着這片被命名為“無佑之地”的大陸上要掀起一波新的腥風血雨了。

拿三世情殇這個服務器來說，基本上是三分天下。

前兩分自然是老對頭，以混世和墨煙府為首的幫派聯盟。

混世和醉夢仙霖結盟後又陸續收到不少中立幫派投出的橄榄枝，精挑細選之下，混世聯盟目前吸納了五個幫派，分別是混世，醉夢仙霖，蛋窩窩，上善若水和拂世之劍，而混世聯盟的對立——墨煙府聯盟，其中外援團是直接進了墨煙的，剩下的幫派墨煙府挑中了兩個：瓊樓和□□。

剩下一分，就是占據了小部分犄角旮旯地圖的小幫派，基本對大局沒什麽影響。

吃了午飯，下午沒課的隋意正準備騎車回家做重建任務，一擡頭就看見笑眯眯也騎着輛單車的程明煜。

“你這又是唱得哪一出？”隋意其實也習慣了程明煜時不時的抽風，不過按照程明煜自己的解釋，這叫尋找靈感。

“找靈感啊。”果不其然，程明煜又是這麽個欠揍的答案。

“找我麽？”隋意現在已經學會了截殺，這是從無數次吃癟的經驗中自我生長的。

“嘿你現在可以了啊~臉皮趕上我了！”程明煜直起身子鼓了鼓掌。

“多謝誇獎，”隋意開了車鎖，往車上一跨慢悠悠地說，“慢慢找，我先回去了。”

“這麽絕情啊~”程明煜帶着明顯的笑腔抱怨，隋意就聽不得他這麽說話，腦子一顫騎車的軌跡就有點偏移，而這種偏了不少的地心引力正好夠程明煜一擡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準頭極其刁鑽，厚厚的羽絨服袖子一點都沒能塞進程明煜的手心，反倒是隋意那瘦白的腕子被他穩穩握在手中。

“嘶~”隋意倒吸一口冷氣，立馬就想把程明煜掀翻，真太特麽涼了，那爪子簡直是從冰窟窿裏挖出來的，“趕緊放開啊，不然晚上還讓你吃鹹蛋超人攤的煎餅！”

程明煜的臉色一下變得很精彩，鹹蛋超人煎餅其實還是他先起得名，原因是鐘點工阿姨這周請假，程明煜非嚷嚷不吃外賣，兩人抱着試試看的想法一起做了頓晚餐，結果酸辣肚絲湯還不錯，煎餅就比較吓人了，鹹到齁，原因也簡單，隋意在面糊裏放了鹽，程明煜在蛋裏放了鹽，雙倍鹽滋味。

冰涼的手指按在溫熱的手腕上逐漸開始有了溫度，不斷攀升的熱度讓隋意覺得還不如一直涼着：“怎麽着，拿我手腕當暖手寶也不嫌硌得慌。”

“我覺得挺好的，當然換其他地方暖我也不怎麽介意。”程明煜眨眨眼，目光在在隋意空蕩蕩的脖子上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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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今天走得急，忘記戴圍巾了。

“晚上去溫一辰那吃飯，我是來叫你去買菜的。”程明煜見往來的學生開始把目光投向他倆就撒了手說出來意。

“嗯？還要買菜？”隋意有點奇怪，姜越一般都自己挑材料的。

“是啊，我問溫一辰他媳婦什麽菜燒得最拿手，那貨怕累着媳婦，死活不肯說，那我就只好挑愛吃的買了。”程明煜理所應當地說。

隋意覺得自己還是低估的眼前這位的幼稚程度，忍不住搖頭，不過還是敏感的抓住一個信息點：“媳婦？”

程明煜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個玩味的表情：“你對他倆之間的位置很感興趣？溫一辰身高185，體重75公斤，大學是校籃球隊的，偶爾還玩自由搏擊。”

“……”隋意本該開個玩笑模糊過去，或者義正言辭地瞎說自己不是要問這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對上程明煜就總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知道的這麽具體啊？”

“啧，”程明煜挑眉，“你身高180到182之間，體重65公斤左右，腰圍70差不多，怎麽着，我是不是還要抱過摸過才能知道，乖，這叫職業技能。”

“滾蛋，不叫哥就算了，別天天瞎叫。”隋意別開眼作勢要走。

“哎你去哪？”程明煜看把人惹毛了趕緊橫車攔下。

“買菜，還能去哪。”隋意白他一眼。

“你說一聲啊，我以為你生氣了。”程明煜趕緊跟上。

“那我要是真生氣了呢？”隋意停住，面無表情地問。

“道歉呗，”程明煜大方地說，“真生氣了？我開玩笑呢，隋老師，隋老師行了吧？”

不知怎麽，隋意心頭一股莫名的怒氣橫沖直撞，其實程明煜這種玩笑開得不少，也不是這種帶着暧昧話語讓他不舒服，只是忽然覺得天天莫名被撩對方卻只是玩笑很火大。

學校門口就有個大型超市，兩人把車子放好就一前一後走進去。

期間隋意心裏不舒坦，懶得說話，只是默默往購物車裏扔東西，程明煜起初還跟在一旁，沒多久大概覺得沒勁就去了別的區域，直到結賬時才出現。

各自付了賬，走出大門，程明煜忽然沖隋意扔了個東西：“給，趕緊戴上吧，你都快把我凍死了。”

隋意接住一看，是條專櫃的羊絨圍巾，紋理精致，手感非常好。

“你什麽毛病，我又不是個女的，還要你買東西哄我？”隋意皺起眉，心裏那股子氣又漲起了些。

“我不過是覺得你怕冷，跟賠禮道歉或者你的性別都沒有任何關系，”程明煜好心又被怼，語氣也冷淡下來，“再說，我要是想哄誰會只買條超市裏的圍巾嗎？”

“程明煜……”隋意心累地揉揉額角，“我知道你什麽都不缺，也經常幫別人，可我不是那種可以一直心安理得接受別人長期幫助的人，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利益互換，我身上沒有你能換取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沒有？”程明煜的眼神十分認真，難得帶着些執拗。

隋意失笑，他果真是怕冷的，嗖嗖的冷風吹得他渾身的骨頭都有種刺痛感，他動了動勾着塑料袋的手指說：“你說靈感嗎？一件，一系列，還能更多嗎？你要是說幫助我是為了讓于揚不痛快，這個話可能更有說服力些……”

“你就只記得于揚，還是你覺得所有的人都跟于揚一樣垃圾？”程明煜一點點掰開隋意的手指，取過那袋沉甸甸的材料，“我跟他……一點都不一樣。”

手裏空蕩蕩，心裏也空蕩蕩，隋意咂摸不出程明煜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又為什麽要拿他和于揚去比較，他和于揚完全沒有重合的地方啊，腦袋裏轟隆隆地亂成一片。

“哎……”輕聲的嘆息在隋意耳畔響起，脖頸間敏感的皮膚被一掃而過的溫熱呼吸燙的汗毛直立，可下一秒就整片被籠在細膩柔軟的圍巾之中，溫順又服帖。

程明煜把圍巾打了一個好看的結，然後隔着那個結在隋意胸口按了兩下，似是抱怨地小聲念叨：“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隋意站在原地發呆，直到程明煜騎上車走出去好遠還沒反應。

“喂，真想感冒啊？”程明煜無奈地折返。

“啊？哦走吧。”隋意這才回了神，但依舊是機械地蹬着自行車跟着走。

回到別墅，凍僵的腦子終于化開了點，隋意自己也覺得剛剛實在有些矯情了，怎麽忽然就別扭起來了呢，他游戲也懶得上，躺着床上發呆，可是越想越亂越理不清楚，最後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傍晚時分才被程明煜敲門叫醒。

氣氛稍稍有些尴尬，兩人沉默地走向隔壁溫一辰家，還沒摁門鈴，姜越就撲騰着過來開門。

“便兒，我可想死你了！”姜越小臉紅撲撲的，一看就過得相當舒坦。

突兀的咳嗽聲傳來，隋意這才看見姜越後面還站着一個桃花眼風流像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和那天晚上樓道裏的人一般無二：“都進來吧，外面冷。”

“我還以為你巴不得凍死我們呢。”程明煜帶着笑意揶揄起好友。

“要是靠凍能弄死你，那估計你早死得透透了，”溫一辰看了眼程明煜，上前接過兩人買來的蔬菜肉類沖隋意道謝，“太客氣了，家裏什麽都有。”

“有個屁，”程明煜忍不住喊，“那你說讓我吃水煮樹葉？！”

“給人吃的有你什麽事？”溫一辰冷笑。

“那你是打算陪我吃樹葉嗎親愛的~”程明煜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

隋意聽到結尾那三字腳步明顯一頓，果然是他多想了，程明煜不就是這樣嗎？跟誰都沒個正經樣子。

“便兒，便兒……你怎麽了？”姜越擔心地晃了晃隋意。

“沒……沒事，下午吹了會兒涼風，有點暈，可能是想感冒。”隋意敷衍道。

“家裏有沖劑，我先給你沏點，晚上吃點熱乎的發發汗就好了。”姜越松了口氣，滿屋子給他找沖劑。

“不……不用……”隋意攔都攔不住。

“你找什麽呢？”那邊正和程明煜鬥嘴的溫一辰不知怎麽就看見了。

“感冒沖劑啊，便兒有點想感冒，你放哪了？”姜越回頭問。

“卧室抽屜那個醫藥箱裏。”溫一辰立刻就說出了位置。

“真感冒了？”程明煜也問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隋意只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