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合二為一

“你走吧，我一點兒也不想見到你。”隋意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算你狠隋意，不過你一定會後悔的。”于揚的眼神驀地陰冷下來，在程明煜和隋意身上打了個來回後惡狠狠地離去。

“寶貝兒，沒想到你這麽熱情啊？”程明煜見于揚氣呼呼的離開，心情簡直翻倍的愉悅。

“滾啊，都是成年人，別這麽小題大做。”隋意不敢看程明煜，精致的眉眼中隐隐淬着些笑意，但立刻被似乎毫不在意的表情遮掩過去。

“哦~~~~~~”程明煜故意拖着長腔，跟學校裏和老師唱反調的調皮鬼一個德行，甚至還把頭故意歪在隋意眼前笑着問：“那什麽樣的題才應該大做？”

隋意沒他臉皮厚，白皙的臉龐漫起一片粉，轉身不願跟他糾纏：“有病吃藥！”

“那要是吃了也不好呢？”程明煜雙手插兜，笑腔藏都藏不住。

“自己想辦法。”隋意進卧室前扔下一句，順帶關上了門，可心髒卻在平靜的空間裏劇烈地跳個不停，因為只有他知道，那個吻并不是什麽演戲，而是發自內心的本能，他在誤以為程明煜有女友時的怒火和那一瞬間不可遏止的親吻沖動都在明明白白的昭示——

喜歡，他喜歡程明煜。

這麽一個全新的自我認知讓隋意有些緩不過來，他的初戀胎死腹中，如今看清于揚是個那樣的人，死也就死了，倒還算幸運的，可程明煜呢？那個回吻究竟帶着幾分真心，還是只是程大少爺逢場作戲的條件反射？對于隋意來說，戀愛是極為陌生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份突然醒悟過來的“大禮包”，當下的情況，他只有一個人可以咨詢，那就是正談戀愛談得蜜裏調油的姜越。

隋意游戲也不管了，倒在床上翻出姜越的微信。

随意：思修老師我需要心理指導

姜糖餅幹：抽哪門子風？

随意：你看都心理扭曲地抽風了，你還不救我

姜糖餅幹：我看你是雞爪子吃多了，雞爪瘋！

随意：下次開會別讓我給你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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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糖餅幹：哎呦便兒~咱倆誰跟誰啊，來來來，有什麽心事啊，跟哥說

随意：……

随意：我有點想談戀愛

姜糖餅幹：卧槽誰啊，別是于揚啊，我現在就拿拖鞋過去捂死你

随意：別跟我提他，剛來家裏了，被我轟走了

姜糖餅幹：幹得漂亮！

随意：就是想談個試試，沒有具體人選，你別多想

隋意沒敢說是程明煜，怕哪天姜越過來教做飯一不留神說漏嘴那就尴尬了，可是姜越在那邊卻慌了，忙不疊地戳戳溫一辰說：“玩兒大發了，我便兒想談戀愛了哎，萬一沒看上你家大月亮怎麽辦？”

溫一辰聽得哭笑不得：“越越，你跟我說隋老師每天學校和家兩點一線，上哪喜歡別人去，八成是察覺出來自己喜歡大月亮了。”

“那不是還有游戲裏？”姜越依舊焦躁，手下不停地繼續回微信。

姜糖餅幹：那……你談一個也不是不好，但是人品，人品很重要，比如程學弟就挺不錯

隋意打字的手指顫了一下。

随意：怎麽扯到他了，他不是直男嗎？

“我去啊，你家大月亮說自己是直男，簡直自毀長城。”姜越一口血嘔在喉頭，使勁掐了一把溫一辰的大腿根兒，換來了極富威嚴的一瞥：“媳婦，掐哪呢？”

“沒……沒注意……哎，我正回微信……”姜越話還沒說完就被武力鎮壓，進行晚間運動去了，好在那個“不”字已經發出去了。

隋意盯着姜越發來的最後一個字沉思，可無論再問什麽都像石沉大海沒有回音。一個人急躁了半天，隋意依舊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就想着換衣服出去透透氣，可途經程明煜房間時發現房門大敞着，裏面卻沒有人。

“隋老師，能不能把我床頭上那個畫本拿一下？”程明煜忽然從二樓工作室出來探身喊道，待看清隋意換了要出門的衣服時才不安地問，“你要出去？找于揚？”

隋意有些無奈，到底在這些人眼裏他有多喜歡于揚啊？

“不是，家裏沒有牛奶了，忽然想喝就準備去買點。”這會兒已經十一點多了，莫名的出門實在太過突兀，隋意只能編個理由。

“哦……”程明煜松了口氣。

“你等一下，我給你拿上去再出門。”隋意邊說邊走進程明煜的房間。

床頭櫃上深藍色封皮的畫本有些舊，但也能看得出主人一直精心保存着，大眼看上去，沒有一絲的折損。

彎腰拿起畫本，隋意沒注意腳下，不小心絆在床腳，腳趾處鑽心的痛感讓他重心不穩地倒在背後的轉椅上，轉椅滑動正好撞到了桌子，震動的鼠标點亮了桌上的電腦，屏幕亮起的瞬間，隋意愣住了。

那個白衣金玲的游戲人物對他來說是深入骨髓的熟悉，這個人在他最孤立無援時帶着他毫無畏懼的跟墨煙府拼殺，甚至還在談笑間建立起一個能和墨煙府相提并論的聯盟，這個人是推開他緊閉心門的第一個人，雖然隋意從不曾對他有過暧昧的悸動，但這個人的重要性是不必言說的。

甚至，他擁有隋意作為雄性生物天生臣服于絕對力量的所有崇拜感。

現在……他和程明煜合二為一了。

那個嘴裏跑火車的公孔雀，那個平日裏吊兒郎當但出事時卻意外靠譜的男人，那個他想與之假戲真做的男人……

深呼吸後，隋意拿着畫本上去二樓。

程明煜并沒有在外間，隋意只好走進擺滿婚紗的裏間。

程明煜正坐在一條魚尾紗前認真做褶皺，脖子上還挂着沒來及取下來的軟尺，聽見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說：“放桌上吧，謝謝。”

程明煜一旦開始做紗就像着了魔，可以一連五六個小時不出工作室，忘記吃飯什麽的簡直太正常，這不是隋意第一次來給工作中的程明煜送東西，可還是難以從他如今這幅全神貫注的姿态上挪開。

不可否認，工作中的程明煜簡直魅力爆表，剛剛平複的心跳又蹦跶起來。

“你還要點什麽嗎，我去便利店一起給你帶回來。”隋意心情複雜地問。

“嗯，那帶份照燒雞排雙拼吧，今天可能要通宵了，怎麽要得這麽突然……”程明煜的話語中聽不出多少煩躁的情緒，只是帶着些無奈。

“好。”隋意沒多言語，離開了工作室裏間不再打擾他工作。

每年冬天都是隋意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今年卻因為程明煜的細心照顧逐漸忘卻了寒夜的威力，以至于剛和夜風打招呼，隋意就開始一路狂奔沖向便利店，直到充足的暖氣将他包裹，身上才恢複了知覺。

“真是被慣得了。”隋意搖搖頭嘲笑自己。

溜達着拿好了需要的東西，結賬之後，隋意再踏入夜色已經沒有來時那麽狼狽了，可能是得益于狂奔的熱量和便利店暖意的雙重保險，亦或是基本消化了今天的“禮包套餐”讓他精神一振，總之，當隋意再次踏入別墅時，臉上又挂上了久違的淡然笑意。

他想通了，他黯淡無光的生活因大魔王而生趣，糟糕的感情因“假男友”而溫暖，如今這兩個角色相融合，成為那個與他朝夕相處并讓他怦然心動的程明煜，上天的厚賜也不過如此，何必自尋煩惱，順其自然就好了。

程明煜這會兒不會吃東西，一般都要到後半夜了，所以隋意把便當放好就洗漱休息去了，今天的精神狀态不适合下副本，更何況“大魔王”正拼死拼活做婚紗呢。

想到這隋意就忍不住想笑，大魔王做婚紗……真是靠腦補不能想象的畫面。

第二天是周六，隋意一覺睡到自然醒，去廚房轉了一圈果然看到還沒來及收拾的夜宵垃圾，正收拾着就看見程明煜滿臉疲憊地從樓上下來。

“做完了？”隋意好奇地問。

“早着呢，”程明煜倒了杯水灌下去，“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善變得恐怖，說好的下月結婚怎麽一下就提前到下周日？”

“可能是懷了呗。”隋意有次當伴郎就碰到過這種情況，随口就接了。

“很有經驗？”程明煜眯着眼睛露出玩味的表情。

“那是，我是gay啊，多好的閨蜜人選，自然什麽都能聽說啊，怎麽，要我介紹女朋友？”隋意看着程明煜笑。

“要什麽女朋友，”程明煜貼過來，和隋意肩抵着肩，胳膊貼着胳膊輕聲說，“有男朋友就夠了。”

“起開，別擋路，”隋意似是不耐煩地推開他，把刷好的杯子放進櫥櫃裏，擦着手問，“紗沒做好你下來幹什麽？”

“給男朋友做早餐啊。”程明煜伸手拿了盒酸奶先墊墊。

“哦，男朋友不需要你做飯，好好工作去吧，一會兒飯好了叫你。”隋意拉開冰箱說，自從上次鐘點工大姐請假程明煜就沒再叫她回來，基本一日三餐程明煜都包了。

“你說什麽？”程明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隋意是絕對不會接“男朋友”這種話茬的，這特麽一親就親出感情了？早知道還用這麽憋着？！

“不就做個早餐？放心，不會再有鹹蛋超人煎餅的。”隋意還以為程明煜在質疑他的廚藝，忙溫聲寬慰他。